羡仙
第九章 心意(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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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涛镇随着夜色愈深,渐渐开始沉睡,街头的红灯笼一盏一盏熄灭,街道一条接着一条暗了下去,依稀可闻的吆喝声也听不见了,只剩下府门前那条河流哗哗的流动声与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咔~咔~

林羡仙转过头看到赵荞步履轻盈的身影,小巧精致的靴子踩在反射着月光的光滑瓦片上,发出轻响。林羡仙又转了回去,看着眼前高悬的明月,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可从来都会来的。”赵荞提着裙摆走到林羡仙身旁,抚裙坐下,抬头看着明月:“府中夜色可就是这里最好了,也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林羡仙默然。

“两年未见,羡仙哥哥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几个发饰将荞儿的心意击得溃不成军,无论是否在意,终究难逃天涯离散。这更像是羡仙哥哥的见面礼呢,时隔近两年,一个难以忘怀的见面礼。”

林羡仙转头看着那张倔强的脸,静静看着月色。

赵荞闭上眼轻笑一声,转头伸手触碰林羡仙脸庞,在触碰刹那缩回手,喃喃道:“羡仙哥哥连一个委屈的脸色也如此吝啬么?”

……

“我已经答应父亲了,定亲。听闻羡仙哥哥到时会到洛都,请一定要来,这杯喜酒,我定亲手为哥哥奉上。”赵荞起身,低着头看着林羡仙,褐色的眸子平静而淡然。

林羡仙看着夜色,双手缩进袖子,面容丝毫未有异色,抬起头淡淡看着赵荞。

“荞儿今晚若是来诛心的,大可不必。”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赵荞红了眼眶,看着林羡仙,尽管已经答应父亲,但是刚才他出门那副模样,真的毫不介意吗?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真的对自己毫无心意吗?

林羡仙起身,目光直直望着黑暗中的涛城,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要答应定亲呢?你是一名修仙者,不是一名凡俗之人,你有很多时间去找那个值得你托付心意的人,你……”

“可我已经找到了啊。”

赵荞眼含泪花,泪水滴落在红瓦上,伸手将林羡仙抱住,将头埋在他的后背,哭腔道:“我找到了,找到了…但…但,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为难你的,对不起……”

……

洛都,是黎国的国都,作为国都,繁华只是这座巨大都城的表面,它的中心是权力与武力。

“陛下,太师求见。”一名侍女在殿前行礼道。

黎皇微微皱眉,如今亥时已过,有什么事不能天明再讲么?心中虽然不甚高兴,但……

“让他进来。”

柳彻进门看见黎皇穿着里衣,坐在龙椅上,面色不悦,连忙跪倒,黎皇确是挥了挥手道:“免礼,本皇还要休息,有事就快说。”

柳彻呼了口气,也不管姿势尴尬,站起身,简明意赅道:“前涛城城主,现前将军赵涛与镇国将军稷兴,私下儿女联姻,此事……”

黎皇一愣,顿时眉头紧锁,站起身踱步,停下盯着柳彻,脸色微愠道:“消息哪里来的?”

“天虞。”

黎皇重新坐回龙椅,插着手,思虑半饷,看向柳彻,道:“你,认为,当如何处理?”

柳彻心中松了口气,看黎皇的表情,虽有些愤懑,却也冷静,便笑道:“稷家世代忠良,此事老臣觉得不宜张扬,与之定亲的是稷将军长子稷成,稷成不是与文悦公孙一同在龙门修行,听闻两人关系…关系莫逆。而且,稷成天资奇高,有其父之风。”

黎皇紧盯着柳彻,面色不善,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仰头遥遥追忆,忽得嗤笑一声,道:“有其父之风,当年,他父亲,可是……双骄之一啊。七岁入龙门,十二岁结金丹,十五岁本皇赐婚,他还扭捏,说要过问师妹。本皇的女儿,本皇又怎会不在意。结果亲虽定下了,成年之际本将大婚,却遇上北戎犯境,与其父一起北上御敌。当年北戎人来降,对他赞口不绝,还说什么北狄王想将幼女许他,缔结两国之亲,以期万世和平。可笑。”

杨彻静静看着黎皇,末了微微叹了口气。

黎皇自是知道杨彻叹息所谓何故,遂也叹息一声,闭着眼,靠在龙椅上,又轻叹一声道:“我将都城军权一分为四,他虽官职不降,手中军权却失了七分,有此做法却也正常不过。但是,如此做法,却也不得本皇圣心。”

柳彻静静站着,看着犹豫不决的黎皇,便决定再为稷兴开脱一下,便道:“稷家世代忠良,手握重兵,为大黎立下汗马功劳。现在是太平盛世,兵权只是震慑之用,但是稷家世代都是武将,看待兵权,与臣和陛下都不同。稷家看待它,更像是荣耀,稷兴这么做,更多的原因是无颜面对稷家先辈。”

“太平盛世,拥兵自重,于国无利,于民无利。”黎皇淡淡道。

柳彻无言,黎皇对着柳彻挥了挥手,柳彻告退,黎皇淡淡问道:“你以为如何?”

“柳彻所言,与吾意同。”幕后传出声音。

“如何?”

“联姻不成,万事皆休。文悦也该定亲了!”

“哼,那本皇的脸面呢。”

“皇啊,你当真,要为了脸面,毁去你那孙女的幸福。”

“我祁家欠他稷家的吗?信阳便也算了,他稷兴的确有几分本事。但是他那个从北狄带回来的儿子,配得上我孙女文悦吗?”

……

洛都,镇国将军府。

“稷兴,你给我站住。”

祁信阳身着孔雀曳地裙,梳着双刀髻,头顶戴着金色发冠,发间夹着几支发簪,垂着三两片金色步摇,端庄秀丽,面貌看上去若双十年华。但此刻,她面容带着一丝愠怒,柳眉倒蹙,杏目圆睁,贝齿微咬,看着那个已经止步的背影。

周围仆从纷纷跪地俯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稷兴转身看着那张熟悉带着一丝陌生的脸,脑海想着她这般生气是多久之前了。

看着稷兴转过身,祁信阳蹙眉语气轻柔道:“都退下吧。”

仆从站起身低着头纷纷退去,稷兴突然一笑,道:“公主殿下果真好气魄,这镇国将军府快成信阳公主殿了吧。”

祁信阳咬着贝齿低下头,又缓缓抬起,静静看着稷兴,似乎从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容里都透出讥讽与嘲笑,眼角流下一滴清泪,轻道:“我十四岁,父皇赐婚,与你定下婚约,十七岁待嫁,你却连两三日都不愿多等,失约北上,无可厚非,我只怪你我缘薄。之后你在外御敌近八年,八年啊,我多次请求北上父皇未允。八年,我都等过了。哦,对,中途你回来过,却也没来看过我,哪怕一眼。但我明白,你回来,你要处理那件事,而且处理此事,父皇定会有所不满,所以你不见我我也不怨你。后北方突然传回急件,父帅战死,当初订婚我还记得他看着我说,嫁过来稷家以后,不允称他公公,要同你一般叫他父帅。为那一句父帅,我不顾父皇阻拦,搬进这清冷的镇国将军府,守孝三年。你大胜归来,英武神姿令北戎人自愧弗如,在大殿之上当着百官之面,那北狄使臣说要将北狄公主许你为妻,以证两国之谊。父皇冷言惊走了那使臣,得父皇提醒,百官纷纷祝贺,你我终将结发而栖。也是你,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女人到我面前,说是父帅因我们婚期无望,便先纳妾,育有两儿一女,长子已经快六岁了,也是我,到父皇面前说情,才并未降罪。可你,你是如何应答我的,新婚之夜,你留我一人独守空房,你在干嘛,啊,你又在干嘛?”

祁信阳泣不成声,泪水肆意纵横,将秀丽的脸划得破碎,她低声哀嚎着,言语不再清晰,有些沙哑:“你在干嘛,你混蛋……”

祁信阳浑身颤抖,扶着一旁的灯阁蹲下身子,低着头轻声啜泣。

稷兴转过头,道:“对,我都承认,我稷兴欠你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在门中你心系于我,而我心系她,从未将你放在心上,是我认不清。北上御敌,确实,是我摆脱婚约的借口,是我的错。让你孤身等我八年,也是我失约造成的。我最尊敬的师兄,心中念念不忘的人离世让我悲痛欲绝,将你忘在身后,是我的错。我甚至背弃婚约,纳妾在先,是我负了你。”

“可我欠你祁信阳的,不欠他祁皇家的。父帅战死,七年之战,你那父皇可念一丝旧情,削我帅职,夺我兵权,那也便算了。然后以太平为由,十万将士,解甲归田。如今,我手中唯一的一点军权,都一分为四,我节制一门之军,成为稷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守着城门的镇国将军,守门之将啊,稷家之耻你知道吗?”

稷兴压低着声音,但是那声嘶力竭的声音,直击祁信阳心底。

“可是你这般做,被父皇发现,稷家要面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口口声声稷家稷家,难道就是这般不管不顾吗?退万步讲,你就不考虑过成儿的感受吗?他与我皇长兄之女文悦甚是投契,你这般做,想过成儿吗?”祁信阳紧盯着眼前人,他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少了张扬,多了成熟。

稷兴轻叹了一声,面色缓和,背靠着院内的大树,仰着头透着树叶的间隙看着夜空,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们新婚之日,其实也恰巧是他们忌日,我选择了为他们守灵。你或许,忘记了吧,但我忘不了。我望着师兄与她的背影走过我最无忧的前半生,到最后我仿若看到我自己的结果,我也会像他们一样,走到他们的那个世界,与他们一起。”

“你知道吗?我现在最见不得的人,就是你那父皇,林家通妖,笑话,天大的笑话,这些年我查出来的结果,结果就是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亲自派林师兄去通妖的!”

……

天南州,涛镇。

月色依旧,远远望去,可以依稀看见天虞山脉那灰暗的身影,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

赵荞终究没能让林羡仙从口中吐露对自己的心意,她有些心灰意冷得站在高高的檐角上,这黑暗中的涛城,也似与心中一样了。微风轻拂,树影婆娑,她转过身,看着林羡仙,面容平淡恬静,轻声道:“若不是与自己的意中人,那么与谁不都是一样的呢。”

刹那间,风大了,吹着她的长裙猎猎作响,髻散了,丝绦随风而去,长发拂过面庞,在风中轻舞飞扬。

……

求鲜花收藏评论,今天更得晚,准备做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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