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三人游西湖,不想外人打搅,偏偏这两位老人中的老太婆还是个盲人。
船老汉有心婉言相拒,但小白心地良善,登时动了恻隐之心。
“官人,你看他们……”
许仙何等聪明,立刻看出了娘子的意思,摇着纸扇笑道:
“无妨无妨,看西湖是美景,看佳人是美景,看朝夕相伴,相扶到老的人生,亦是美景。这船很大,娘子青儿若不介意,咱们不妨邀二位老人共游这西湖如何?”
小白甜甜的笑着:“官人,就数你最懂我!”
小青沉吟一会,道:“我觉着也不错,提议本姑娘同意了。”
船再靠岸,青儿和小白将二位老人扶上了船。
此船比当初的乌篷船华丽了许多,想必船老汉那一日拿了二百零二两银子,重新置办的。
里面备了小炉热茶,温馨而又舒适。
两位老人相谢过后,老汉便一直看着老婆子,眼中尽是道不完的柔情蜜意。
许仙三人见如此,心中也不免感动。
船行至湖中,天空濛濛的下起小雨来。
“下雨了。”老汉捋了捋胡须,感叹了一声,在老婆子耳边轻轻说道:
“老太婆,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啊!不花船钱,却看了两种风景!你看这外面,云雾缭绕的,就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啊!”
老婆子温言笑道:
“说的好像你见过神仙的住处一样,有多好看啊!”
说着,老太婆伸手便要取一杯热茶,老汉赶紧拿过一杯,吹了一吹,递到她的手中。
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人世间最纯朴真挚的感情。
小白轻轻笑道:“老公公,老婆婆,你们的感情真好。”
老太婆柔声道:“我们呀,在一起有几十年了,我年轻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了,他就是我的眼睛。”
老汉说道:“我早想坐船游西湖了,可是又怕破费,老太婆就把这当成了心里的大事,就借口过午不食,省下饭钱,攒下了这笔费用,还非说,是自己想坐船……”
老婆子道:“老头子,这你都知道……”
老汉闻言:“我的心思你了解,你的心思,我又岂能不知啊!只是未曾想,这一趟西湖之游我们也遇见了贵人,替我们免下了船钱,这下,咱们老两口又能吃上几顿好菜好饭了啊!”
小白见二人如此清苦,却活的乐观坦然,令人羡慕,便轻轻笑道:“人人都说,这做神仙有多好,人间仙境又有多美,在素贞看来,有情有义,有爱有疼的人间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许仙沉吟不语,心道:娘子修行千年,见过了太多仙人妖怪,靠着法力逍遥自在。
但人世间生活的艰辛不易的那一面,她却不知道。
想到这,许仙便问道:“老公公老婆婆,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二位家居何地,有无子女,做何营生啊?!”
老太婆笑容中显出一丝窘迫,很无奈的道:“老头子年轻时有一把子力气,给人做苦工,赚得倒是不少,但……都给我治了眼睛,到头来,眼睛没治好,钱也没有攒下,想起来,倒是我耽误了他……”
老汉温言笑道:“老太婆,这钱啊,花在哪里我都心疼,偏偏花在你身上,我不心疼。”
老婆子继续叹道:“可年岁大了,他的腰也被压坏了,我们没有办法,就只好……出来乞讨……”
老汉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乞讨!
小白和小青同时震惊了!
明明那么恩爱,那么的让人羡慕,怎么生活竟如此的艰辛困苦,不堪入目!
“那你们的子女呢?”
“我们膝下无子,只有一女,靖康之变后,南朝在此建都,招募宫女,不少贫家的女娃娃都争先恐后的去,她也报了名,哪想到那一别就是十年……”
说道此处,二位老人伤心动情,不觉流下泪来。
小白怔怔的抬头,迷茫的看着许仙,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刚刚从许仙手中拿来的一锭银子,双手递过去:
“老公公,老婆婆,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收下,回头改善一下生活。”
老婆婆轻轻笑道:“是什么呀,好吃的么?那可真要谢谢姑娘了。”
老公公却怔住了。
是的,从出生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银锭。
抬头再看那白衣姑娘真挚诚恳的眼神,感动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老头子,是什么呀,咱们谢谢姑娘。”
老汉接过了银锭,轻轻拉住老婆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的,我们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说着,拉着老太婆,向小白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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