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欲扬先抑是为了衬托出好的更好的话
那么欲抑先扬就是为了显示出坏的更坏了。
张岐一段质量上乘的吉他独奏后,紧跟着的却是他破锣般的大嗓门,那种声音简直恐怖如斯,就好像工地里打桩机的声音和黑板摩擦的声音加上鬼哭狼嚎的混合体。
张岐嗷了一嗓子,老秦当时就滚到桌子下面了,甜不辣也扑倒在桌子上,离他最近的两位美女更是猛地往外冲去,好像有某种猛兽在追赶着她们一样。
张岐是闭着眼睛吟唱的,当他哼了一小段后,再度睁开眼睛时,看到投影里东倒西歪的老秦和甜不辣,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化妆室,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腼腆的挠挠头,笑着说到:“这。。。这么有杀伤力的吗?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
“看。。。看来你。。。完全没有传承到。。。他的吟唱技巧呢。。。可能是他原本的技术就不大行吧。”脑海中海藻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听起来也是很虚弱的样子。
只有烛龙还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岐。
张岐见状笑了,“要我说这评价还是得音乐大师来,你们看看人家,稳坐钓鱼台,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啊,我估摸着应该是发现了我的吟唱之中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吧,她在思考掩盖我声音缺点的办法。”
张岐对摸着回来的两位美女以及坐好的老秦和甜不辣说到,分析得头头是道。
然而只见烛龙歪歪头,张口说话了。一张口一条血丝就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沙哑地吐出几个字,“今晚你开口biss(必死)。”
老秦见状赶紧给烛龙递上一杯热水,对张岐说到:“瞧你把大师给气得,都吐血了。”
“我去,大师你。。。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不开口了。。。”张岐连连作揖,然后叹到,“可是今晚的测试怎么办?如果我不吟唱的话观众可能会不买账啊。”
确实,这就好比说相声不穿大褂一样,即使你说的再好,观众也会颇有微词。
无关水平,而是一种群众的习惯问题。物理上最难克服的是什么?是惯性。表演也一样。
烛龙用手一抹嘴角的血迹,然后从凳子底下掏出自己的五弦琵琶,用力一拨,(拨弦声),说到:“琴音亦可替代人言,千变万化,自在随心。”
说着她的手开始拨动起来,然后化为了幻影。
同样的独奏,同样的旋律,然而烛龙所弹的谱子要复杂的多,明显是经过她临时即兴修改的曲目,所有的技法和指法都堪称变态,所表达出的感情层次也是极其的丰富。
如果说张岐所弹奏的曲子,描述的是一个骑着飞龙的骑士在空中翱翔的话,那么他的曲子里确实有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听上去也不错。但是如果仔细去听的话,这个龙和骑士都是非常模糊的,等于是360p的马赛克视频。
而烛龙的曲子,就像是高清4k的视频,层次丰富得令人发指,就连飞龙坚固的鳞片和骑士铠甲上的血迹都能感受得到,让人有种跟着龙骑士,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
如果同时听过小星星,和小星星变奏曲,就能理解这种感觉了。
而到了本来应该是吟唱的段落,烛龙的琴声不停,换了一种曲风,即兴创作出了一份谱子,表达出了骑士在战斗中的那种急迫与艰难的感情,这也是原来吟唱部分的诗词所要表达的情感,她用琴声代替了,其表现力竟然丝毫不差,甚至还在之上。
因为这首曲子本来就广为人知,其实有没有词都能脑补出那种感觉来,不会脑补歪。。。加上如此层次感丰富的曲子,所以一下子那些故事中的画面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如在眼前。而且老秦跟甜不辣听到的感觉,绝对是跟校医和菲儿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们因为从小就熟悉这个曲目,有着更深刻的体会。
综上所述,才会出现琴声表现力尤比吟唱过之的感觉。
可惜,张岐弹奏的曲子是不完整的,所以烛龙的弹奏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沉浸于曲子之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恢复过来。
除了老秦和隐藏在暗处的海藻头,他们曾经听过某个巨变态的人弹奏的曲子,烛龙与之相比还差得远,因此他们就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依然很陶醉。
而校医和菲儿就差点跪了,她们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在乐器上有如此高的造诣,即使是学院中最顶尖的大师也没有这个功力,简直就是神!最可怕的是对方看起来年纪还不大。
至于什么烛龙一遍就记下了张岐演奏的谱子,和分析出了其中要需要的指法,这类平时看起来很牛逼的技能,在如此琴技之下,连拿出来谈的资格都没有。
张岐也摇头晃脑,如痴如醉,然而忽然他一下子惊醒了——这烛龙再牛又不是他牛,有什么用?待会参加考核的不是烛龙,而是他自己。。。
于是他对烛龙说到:“大师,您说的这些我明白了,可是我没有时间去学习,去改变了啊。”
烛龙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本来就不是我该负责的部分,我只负责提供技术支持,至于具体怎么为你提供帮助,就看秦老的了。”
于是众人将目光都看向了老秦,只见老秦咧zui一笑,“那只能看你临场演奏的水平,怎么样了。”
他大手一挥,说到,“好了,菲儿小姐,请为小友找一套拿得出手的衣物,算是我们租的,租金由我们麒麟商会承担。”,然后他扭头对张岐说到,“穿上最帅的衣服,拿上你的吉他,走到大街上,开始你的表演,一切顺其自然,就够了。”
“以后再联系。”老秦说到,然后关闭了投影,一般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会以为老秦这就溜了、不管了,校医和菲儿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张岐注意到老秦隐晦的用手指点了点他自己的脑袋,意思是接下来就换成脑内交流了。
于是张岐拿起吉他,对菲儿说到,“菲儿老师,我们走吧。”
菲儿老师点点头,带他走向了服装室。
校医跟着后面,叽叽喳喳的问到,“啊?这就完了,不是,后续怎么办?他们不管了?你那嗓子可是毁天灭地啊。。。”
伴着校医的疑问声,几人消失在了远处。
。。。。。
几分钟后,一个头戴毡帽,脸上盖着恶鬼的面具的人,提着吉他,离开了学院。
他穿着黑色的革制长袍,上面印满了紫色的复杂纹路,这些纹路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如同玫瑰花的藤蔓,非常华丽。
他的长袍里穿的是成色上好的贵族衣物,脚上是一双合适的革制长靴,刚好将裤腿收在里面,让他更显精神!
此人正是盛装打扮的普鲁士。
宽大长袍将普鲁士胖胖的身体收在了里面,让他也有了一种修长的错觉,而那个毡帽是帽檐尖尖的样式,一般都是神枪手或者神剑士带的罗宾汉式的毡帽,也让他的头看起来小了一号。
一套衣服给他的文艺值、帅气值加成了1000%!
就这样
张岐提着吉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脚步哒哒的在街道上走着。
他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或者说,特立独行。
他逆着狂欢的人群,慢慢的走在街道的阴影中。
从城东,一直走向城西。
路过一家铁匠铺的时候,他借了一把钝刀,将自己的右臂袖子裁开,断袖处呈锯齿状。
然后继续向城西走去。
当晚,有很多人看见这个紫色的幽灵,带着悲伤的气息,穿梭在大街小巷间,步履沉重,仿佛一股挥之不去浓雾。
情感细腻的人可能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也就是多注视几眼,没有过多的关注,衣着光鲜的人们,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狂欢的庆典上,丰饶幸福,才是这个节日的主题。
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上,张岐的脑海中翻滚着回忆——宿主的回忆。
普鲁士生在一个贫穷人家,住在不见天日的贫民窟里。
每天他的父母所在做的两件事就是,绞尽脑汁的活到明天,然后酗酒逃避今天的痛苦。
那里的人们,眼神都是空洞的,没有活力的,他们的眼中除了食物与金钱是有颜色的之外,一切都是灰色的。
小普鲁士也一样。
他厌恶着自己周遭的一切事物,包括他自己。
他不明白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是又没有自行了断的勇气,所以只能这样活着,吊着一口气,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
一位吟游诗人来到了这里。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穿着得体的衣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昂贵的吉他。
这样的配置,在贫民窟里,招来的不是觊觎,就是仇视。
还好,那天,他是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进入的这里,否则就不会有之后的故事了。
贫民窟的中心,是一个集市,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集市。
到处都是鸡鸭的粪便,以及死鱼一类的秽物。
来往的人们无精打采,摊位上也是四处乱飞的苍蝇,摊主们要么跟死狗一样瘫在座位上,要么就“小zui抹了蜜”,唾沫横飞的与杀价之人理论,并顺带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集市的中心有一座圣母的雕像,已经破烂不堪,上面的表皮已经风干脱落,那表情十分诡异,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金发诗人站到雕像面前,开始演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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