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生若是这样吻了女生的话,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真…真的吗…?’
‘是啊。所以,明天浚哥哥一定会陪你的。’
‘嗯……勾勾手指,说谎的人是坏蛋喔。’
‘浚哥哥不会变成坏蛋的,相信我。’
幸福祥和的画面一闪而过,换成另一幅被佣兵团恣意蹂躏的残酷景象。
石大叔、老简等樵夫遭到惨杀,本来安居乐业的茅庐被焚烧,连作业用的牲口也不能幸免。
‘恩公,快逃……’
被虐打得头破血流的王大妈,用尽临终前的最后一口气向阿浚发出了这么一句遗言。
杀死了男人,佣兵们就以暴力拖走村女,强行扯烂她们的衣服,集体做出令人发指的兽行。
‘浚…哥哥……’
被绝望、恐惧和痛苦笼罩的小云,在断气之前露出了安慰的一笑。
‘为甚么…为甚么……’
痛苦、痛苦,还有痛苦。
‘我做错了甚么,他们又做错了甚么……’
愤怒、悲伤,还有满腔的不解。
‘我要的,不过只是平平安安的跟所爱的人度过余生而已……为甚么就非要落得这种下场不可?!’
‘我管你是老天、命运还是上帝,给我回答这个问题……!!’
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阿浚痛苦挣扎着的从草地上爬起来。
心神处于恍惚之中,昨日的残酷景象仍历历在目,阿浚只觉头部阵阵刺痛,彷彿脑内有几根针扎着似的。
‘啧……’单手按额,阿浚捺住疼痛的想要整理思绪:‘我…发生甚么事了……’
方才眼前仍是略有模糊,然而在醒来过后片刻,阿浚视线恢复清晰,首先看清的却是比斯特那钉满兵器的尸首。
全无心理准备的阿浚胸口一闷,当场呕吐大作。
‘那…是我做的……?’
努力想要寻索昏迷前的记忆,阿浚脑内却只是空白一片。
‘发生甚么事……晕过去之前我做过了甚么……’下意识的想要瞟向比斯特那不忍卒睹的尸体,阿浚转又拉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刺激自己呕吐得更厉害。
本想往其他地方看去,但阿浚嗅得一阵浓烈血腥味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猜也猜得出来,周边的情况跟比斯特相比可好不到哪里去,残肢断体满地都是,肝脑涂地、暴骨中野便是用来形容这种惨烈情景。
简直是人间炼狱。
深吸一口气,进入肺腑的不是甚么新鲜空气,而是恶臭的腐尸、血腥味。合上双眼作好心理准备,阿浚这才缓缓睁眼。
然而即使是有所防备,阿浚还是承受不了这修罗场一般残酷的冲击。
‘石大叔死了,简叔死了,大妈死了………小云也………小云也死了………’
牙关不住发颤,两眼游移不定,雄躯不能自已的抖震着。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长长的悲啸,阿浚所受的精神打击是旁人所难以想像的。
短短一天,熟知的世外桃源化成炼狱,试问谁能抵受得了?
‘哇呀呀呀-!!!’两手抱头双膝跪地,阿浚瑟缩蜷伏身子,狂乱的嘶叫着:‘呜啊啊啊啊啊-!!!!!’
失控发疯了好一阵子,阿浚这才稍为冷静一点。
‘嗄呀…嗄呀……’
阿浚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勉力重新站起身子,使劲的掴了自己一巴掌,以痛楚来唤回自己的理智。
‘现在…要怎么办……’
艰难的维持着理性,阿浚断断续续的思考着。
‘对了……小云………’
虽然昏迷前从比斯特等人口中所说,小云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但阿浚始终不亲自确认不心息。
强忍着内心撕裂似的痛楚,阿浚走至小云身边,细细检查她的遗体。
阿浚伸出两指检查一下鼻息,小云果真已然断气。
眼前一阵湿润,阿浚咬咬牙便擦干眼睛,继续检查的工作:‘大部份是瘀伤……外部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果然是催情药的药效过强吗……’
虽是不忍任由小云的遗体继续被大堆秽物所铺满,但在仍未确定其他人的情况前,阿浚实在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对不起,小云,浚哥哥待会再回来……’
在小云额上轻吻一下,阿浚这就起身前往寻找美丝等村女了。
‘那些畜牲佣兵虽然对美丝她们干了那种禽兽事,但他们应该不会杀死她们的……’
根据昏迷前的记忆,阿浚走回先前的地点,却只见另一堆村女的尸体。
阿浚皱着眉头紧抿着嘴,上前逐一检查。
‘美丝……’
本来有如阳光般灿烂的美丝,现在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看她脸色发白、两眼发直的遗容,猜想是施暴的佣兵过于兴奋而将她捏至窒息死亡。
阿浚紧闭双眼不忍再行细看,便走去检查另一具尸体。
一头散乱淡黄鬈发的芙蓉,嘴边都是已经风干的暗红色血迹,出血量多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步,看来是无法接受被多个丑陋大汉污辱而咬舌自尽了。
‘一个天真得一直做梦要被白马王子迎娶的清纯女孩子,竟然……竟然落得这种下场……’
不知是悲痛还是愤怒,阿浚雄躯不住的颤抖着。
极力忍着又将决堤的情感,阿浚起身再检查其他的村女尸体。
无名村这样民风简朴的村子,村民思想自然保守,妇女们的贞节意识也相当强烈,大多数在佣兵下手之先已经自行了断,只有小部份没能及时狠下决心的妇女才遭到毒手。
‘至少…你们保住了自己的贞节……’看着这些村妇的尸体,阿浚禁不住如此的悲叹一句。
出乎阿浚的意料,在村女的尸体堆中当中竟然有一丝动静。
‘有谁生还了吗?’阿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马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飞奔过去。
同样遭到蹂躏的她衣衫不整,满身污秽血水,若不是身躯微微颤抖着,就完全跟身旁的尸体无异。
‘你没事吗?’阿浚快步趋近过去,急声问道。
‘哇呀!’那村女尖叫一声,反射性的惊恐逃开,跑到树林边缘无处再跑,这才被迫停下。
‘你……没事吗?’见对方受惊,阿浚便放缓动作,轻声慰问。
水蓝色的散乱长发,褴褛不齐的麻衣,惶恐至极而不住栗动的娇小身躯,生还下来的竟然是个性柔弱的丽水。
‘丽水,不用怕…已经没事了……’阿浚尽量将声线放柔,试图以此安抚丽水:‘是我…是浚哥哥呀……’
双手不知所措的护着身体,丽水充满戒心的看着阿浚,似乎已经记不起眼前人是谁。
‘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语音微带颤抖,阿浚问出了一个不欲知道答案的问题。
既惊又恐的警戒着阿浚每一个举动,丽水碎步移动一阵,转又拔足逃跑。
‘丽水…!’阿浚紧随其后,想要唤回丽水的记忆。
‘不、不要过来呀-!!!’大迥于以往的文静温和,丽水现在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不慎被小石一绊,丽水便失足跌趴在地,给予了阿浚追上来的时间。
‘咕…呜…!’转身面对阿浚,丽水彷彿是看到最可怕的噩耗的惊叫着:‘不要过来啊-!!’
忽然丽水倒抽一口气,两眼翻白就昏迷过去了。
‘丽水!’阿浚急忙上前检查,发觉丽水竟是断了气息。
瞧她死相是一脸的惊恐,应是受惊过度而猝死。
‘咕呀呀呀-!!!’阿浚凄厉的惨叫:‘我们究竟是做错了甚么才会发生这种事啊啊啊-!!!!!’
一度出现的希望,再度在阿浚的眼前消逝无踪,这是何其的残酷。
阿浚既不忿又悲痛的为丽水盖上两眼,竭力制住的情感堤坝快将崩溃。
切实的咬紧牙关,阿浚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以肉体痛楚唤回所剩无己的理智。
一边以理智与情感争战,阿浚一边走遍整条无名村搜索生还者,然而所到之处却尽是尸体,村民们竟无一生还。
‘只剩下……我一个吗?’
阿浚极不情愿的道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又只剩下我一个吗…?’
无力感打从骨子里泛起,阿浚软弱无力的跪倒在地,悲苦交加的两手掩面,内心不停的埋怨质问着。
‘我做错了甚么?村民们又有犯了甚么致死的过错吗?!干么要这条天堂一样的村子灭掉?’
阿浚看着自己两臂上、身躯上的班驳血迹,当中既有来自佣兵的,也有来自村民的。
罪恶与无辜之血同时沾满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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