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破灭
第四章：雪之殇（旧版）

“紫瑶！”陈风略带激动的应了一声，然后径自走了过去。

“这雪，真美，不是吗？”墨紫瑶歪着一颗小脑袋，投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我的家乡，四季如春，从来都不会见到这样奇妙的景色。”抬头，专注的望向那在微风中四处飘摇的雪花，漫天飘洒，没有丝毫的规则，但是凌乱中带有一种凄凉的美意。

专注的眼神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黯淡，但是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那就待在这里吧！这样每年都可以欣赏到如此的美景，好不好？”伸手，陈风轻轻握住了墨紫瑶的芊芊细手，后者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接受了。

平静之中，她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温度正迅速的蔓延至她的整个手腕，很温馨，很安全，很舒畅。

“对不起，这样的选择，对于我来说，实在太沉重了。”墨紫瑶坚定的心猛地一颤，她于心不忍。每一次，男人温柔的对待她，她都感到很愧疚，因为越是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的有罪恶感，日积月累下来，她真的感到很疲惫，莫大的期待压在她的肩上，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因为她能够回应的，只是一场空。

几个月来，舒心的日子曾一度让她迷失自我，她真的很想要就这样维持下去，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随着时间一天天的逼近，她慌张了，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样的不安与手足无措，是她的第一次经历，以往，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现在这种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了？

她发现，越是待在男人身边越久，曾经的墨紫瑶的影子正在一点点模糊，她感受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如果再这样沉迷下去，她害怕她会无法自拔，那是她最畏惧的。

“我忽然想去外面转转，陪陪我好吗？”强颜欢笑，致使她的嘴唇都泛出几分苍白无力。

“当然好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嘴角上扬，表现出十足的自信。

出了陈府，是一条冷清的大街，寒冷的天气使得镇上的人们也变得懒散了。冗长的街道，还没有人踏足，在鹅毛大雪的覆盖下，石板路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层雪白，没有遭到一丝一毫的破坏，刺眼的白色分外美丽。

“我想去那上面看看！”站在街道中央，墨紫瑶略带兴奋的指着远方一座巍峨的高山，在雪天的渲染下，一座高峰已然有了半分苍白，另一半则是泛着微黄的翠绿色。

“正好，我也很少上去看过。”陈风手放在额前，眯着眼睛遥望高峰，在冷风与雪花的衬托下，无疑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就这样，两个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洁白的雪地上，唯独留下了那两人的足迹，一直延伸至小镇的外面。

当出了小镇，墨紫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还处于沉睡状态下的一番静谧的场景，心中思绪翻涌，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默默的在内心深处保留，无人可以诉说。

“出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心中暗道，只是这番话语，谁也不会明了。

冬天的生灵万物，都早早的陷入沉睡当中，周遭的一切，都显得一片死寂。以往活跃的小动物都钻进了温暖的洞穴中，享受这一份不可多得的安逸，翠绿的植物也是有气无力，不负勃勃生机。

陈风与墨紫瑶沿着一条崎岖的小道，缓缓的向上前行，越往上，刺骨的寒意愈发明显。寒冷的风中夹杂着细细的雪花，打在脸上，是一阵阵的微微的刺痛。

墨紫瑶娇躯在风中摇曳，好像轻轻一吹，便能够把她带到山脚，于是陈风见了，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用他那不太高大的身躯把一切阻挡在外，任由冬风肆意的刮向他。

也不知道攀岩了多久，陈风只知道他的两只脚早早的就在打颤了，双腿的神经都已麻痹，失去了知觉。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看到了目的地，迎面吹来的是最为强烈的寒意，两个人在大自然的对比下，显得异常的渺小，好似徘徊于一片无垠王阳中的一叶扁舟，只要浪涛稍微大一点，便是另外一种不一样的体验与结果。

缓缓向前移动，朝下俯瞰，是一片壮阔的山河风光，遥遥在望，小镇尽收眼底，不是很大，但是此刻已经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如蚂蚁般的人影。

炊烟袅袅，生机活现，一派安详的城镇景观！

“从这上面看，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墨紫瑶细细的说道。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仔细的看着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陈风，问道：“对了，风，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陈风不在意的应了一下，“我一向不在意这些，时间久了，府上也就不忙活了。”

墨紫瑶又说：“在府上叨扰多日，我想，我也该离去了。”说时，她的眸中划过一点隐隐的黯淡，陈风的心也是跟着一颤。

“就不能留下来吗？”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卑微的乞求。颤颤巍巍的身躯也挺直了腰杆，跟正事相比，风中的寒意也不过如此。

“我也想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是……”后面的话，她并没有直说，每一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身不由己与苦衷，有缘已是一种很好的结果，又何必强求，一味的固执可能反而会带来不好的情节与矛盾。

陈风独立站定，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划过无数的想法，可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又是只字未提，因为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似乎是想通了，陈风开口道：“也罢！你有你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我若是一味的阻拦，反倒成坏人了。”

“风，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墨紫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感激，但是浓重的伤感很快便淹没了一切。

陈风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那吱吱的响声，似乎是重物踩踏在不太厚的雪层之上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嗯？”不解的哼了一声，同时也开始警惕了起来。

“是谁？”陈风低声喝道，墨紫瑶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她惊慌失措的躲在了男人的背后，眼中流露出的是道不明的奇异光彩。

大风渐烈，迷得人睁不开眼，模模糊糊之间，陈风只望见了几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他们步履瞒珊，一步一个脚印，缓慢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是他们，他们又来了！”陈风还未看清，背后的墨紫瑶已经惊呼着低吟道，她的娇躯紧紧的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很是害怕的样子，那种喃喃自语的失魂落魄，看的陈风一阵心疼。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手弯到后面，紧紧的将佳人的苍白无力的葱葱玉指包裹住，一点点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细细的温暖，这才逐渐稳定了情绪。

近了，又是熟悉的服饰，一色笔挺的黑装，把来人的身型衬托的修长，即便是寒风刺骨，那惊心动魄的杀气丝毫未被掩盖，他们腰间一律挂着一柄长剑，手扶在剑柄之上，随时都会出鞘，展现摄人的锋芒毕露。

“又是你们，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尝够吗？”纵使敌人来势汹汹，可是陈风一点也不示弱，以强对强，这样，才不至于在还未交手之时便已被压制。

“上次？呵呵呵，年轻人，清醒一点吧！上次我们是故意输给你的，你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其中一人十分得意的笑道，那种语气，是丝毫不加收敛的嘲讽与鄙视。

“你们这帮人都是这么厚脸皮的吗？失败了就说是手下留情了？”这次换到陈风对他们一番冷嘲热讽了。论嘴上功夫，他自问还没有怕过谁。

“嘿嘿，我们与你没有什么好理论的，反正待会儿就是一个死人了，根本没有必要。”黑衣人们并没有意料中的恼羞成怒，他们看待陈风的目光，已然是一个死物。

“大话谁不会说，手下见真章吧！”一句话，把所有的转圜余地都给断绝了，陈风整装待发，随时都准备大开杀戒。

就在此时，伏在陈风背后的墨紫瑶身子前倾，她凑到了男人的耳畔，说了一句悄悄话，口中吐出的芳香与暖气，让陈风头脑一度迟缓。

“对不起，风……”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陈风一头雾水，正打算询问其中的原由，谁知下一刻，一股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没有进行下一步的举动，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涣散，像风化了一般。

整洁的衣裳，渐渐的渗透出一抹触目的血红，而后扩散开来，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极具妖艳美丽的花。

很快，红花持续扩散，短短时间，便已经将上半身侵染得一片赤色。

墨紫瑶颤颤巍巍的退了几步，她手剧烈的发抖，唇色苍白，脸上，早已没有了一丝活性的红润，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惊惶，害怕，不忍，甚至是绝然！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墨紫瑶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而后头一个劲儿的摇晃着，似乎无法接受事实的是她。

“噗通！”两脚软弱无力，跪倒在了雪地里，溅起几片寸高的白色浪花。

从她的视线看去，陈风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支短匕首，由后而前，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

“紫瑶，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吗？从最初的偶遇开始……”没有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而产生的极度的愤怒，只是古井无波，淡然如水，谈话间平静得有些可怕。

墨紫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到了现在，所有的话语皆是多余，她只能默默的低下头，不语。

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在最后一刻狠狠的打她一顿，至少这样，她的负罪感会减轻不少，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透过脸部发梢的阴影，蓦然闪过两点泪光，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雪地上，融化掉了一点洁白。

“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佳人啜泣，娇躯颤抖，在白色的视线中，凄凉，悲怆，令人潸然泪下。

“任务顺利完成，你做得很好。”一伙黑衣人慢慢朝墨紫瑶走去，很显然，他们，从一开始就相识，从最初到落幕，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当残酷的现实被揭露的那一刻起，他才蓦然发现，最后，他一无所有。

“我不怪你，全当是一场幻觉吧！”事毕，他释然了，脸上，依旧荡漾着如春风般温馨的笑容，就这样僵硬住了，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高大的身躯，至死都不曾倒下。

风，刮的更大了，吹得众人都睁不开眼，墨紫瑶无神的望着那已经没有生机的躯体，好看的红唇在抽搐，心，前所未有的刺痛，这种非常沉重的迷茫感，就是伤心吗？自从母亲死后，这种情感，她以为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想，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风，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口中呢喃细语，接着，跟随着几个黑衣人消失在了缭乱的大雪中，只剩下那一副屹立不倒的躯体，任凭寒风肆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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