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破灭
第十九章：失落（上）（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嗡！”大脑一片混乱，像是要被撑爆了似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之后过去了一段时间，不适感才渐渐的减缓了，再睁眼看时，竟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战场之中，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植被，这里不就是陈府吗？
只是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已然变成了一片残破的废墟，四周到处飘散着销烟，满目萧然。
“老头子！”惊鸿一瞥，莞尔看到父亲那高大的背影，伟岸挺拔，不可倾倒，不知不觉的就给人一种很放心的依赖。
只是，如此威严的身影，此刻显得很是狼狈，他正在一点点的陷入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的军队倾巢而出，前赴后继，快要将他淹没在人海中。
他浴血奋战，舍生忘死，一身洁白的衣裳染成了触目的红色，菱角分明的脸庞沾满了沧桑以及污垢，他嘴唇发青，双手在不住的颤抖。
一个人，即便再强大，在如跗骨之蛆的无边大军面前也会变得渺小而无足轻重。
一把把刀剑向他劈斩过来，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柄柄利刃被折断，脚下，是数不清的兵刃残骸以及瞪大了双目的死尸。
陈风知道，老头子已经快要不行了。
“速速离开，这里有我！”平日里性格很好的陈砚在这一刻嘶声呐喊了出来，双眸因着激动的情绪而布满了血丝。
“老头子！”陈风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将陈砚拉出这片战场，但是紧随而来的一股巨大的推进力便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他止不住的向远方飞去。
看着那惨烈的战场如黑暗中的一缕烛光，一点点的远去，一点点的在变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了。陈风内心在挣扎，千万的不愿，他不想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其实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因为救他而丧命，这样的结果他接受不了。
但是结局往往是悲惨的，他不是你能够控制的，蓦然而来一阵空虚感，难以想象的悲伤在黑暗的独立空间内被无限的放大，无人诉说那份痛楚，只能化为彷徨与惆怅像只受伤了的野兽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须臾间，一抹柔和的光划破了黑暗，它像是大海中的一座灯塔，给予了人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陈风机械般的仰起头看向那神秘的光芒，在一阵目不能视的璀璨当中，是一道超凡脱俗的白色倩影，一袭长长的白色裙角静谧的拖行在地上，那白裙，闪烁着动人的余晖，好似透明的一般，透过薄薄的衣料，仿佛能够望进一具令人窒息的娇躯。
不安顷刻间荡然无存，所有的思绪全部都集结于那一点，鬼使神差的，陈风好似不受控制的缓缓走向那道如画卷一般的倩影。
咫尺之遥，陈风甚至可以看到裸露在外的香肩的每一处细节，光滑如水，细腻如丝。
终于，他咽了一口口水，犹豫着伸出手，想要一探那恍如神女一般的容颜。
而对方，好像知晓他心中所想，十分配合的缓缓转过身来。
刺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全身，心脏剧烈的跳动，那不是一张倾城的容颜，而是一副骷髅，漆黑的眼洞无比深邃，棱角分明的骨骼充分给予了她最极致的惊悚，白的瘆人的骨头在黑暗中异常显眼，怵目惊心。
“啊！”猛地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子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但是紧随而来的剧烈疼痛致使他不情愿的重新躺了回去。
大脑还有些懵圈，戒备而又笨拙的朝四周望去，这里是一间很普通的小木屋，房梁上拐角处布满了灰白的蜘蛛网以及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陈设很简单，只是必要的物件，一张不算大的圆桌围着几张木椅，墙边摆放着三两个储物柜，还有就是他正在躺着的那个木板床。
床边，云儿正伏在一角静谧的沉睡着，很明显她累坏了，要不然就刚刚那动静她应该是被惊醒的才对。躺在床上，陈风歪着脑袋，安静的观赏着一副美人熟睡的画面。
正见她长长的睫毛因着呼吸的律动而微微颤动，嘴唇翕动，似乎在梦呓着什么，细眉一会儿紧张的皱成一团，一会儿放松的舒展开来，也不知道在她的梦境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醒了。”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刺耳，云儿眼皮微动，似乎被吵醒了。
她有些懵懂的揉了揉眼睛，而当她看见陈风已经醒来，蓦然来了精神，大眼睛好看而有灵气的眨动着。
“少爷，你终于醒过来了，云儿生怕你有个什么三场两短。”小姑娘说时声音渐渐转低，浓浓的担忧不言而喻。
打破僵局的人正是沈鸿飞，他正一丝不苟的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已经渡过了危险期的陈风。
“这是哪儿？”
“远离清风镇的郊外，这间木屋兴许是以前的猎人建造的，正好可以当做歇脚的地方一用。”
“对了，老头子！”豁然惊醒，思路一下子明朗了许多。他只记得当时与那黑袍人拼尽全力战斗，最后是自己体力不支而倒下，之后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刚刚昏迷之时他还做了一个梦，梦到老头子为了让他们逃走而只身一人断后，最后被残酷的杀戮者所淹没，尸骨无存。
环视了一遍四周，又朝门外有限的视野望去，并没有发现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情绪很激动，“他不会是……”
最后仅有的一点不愿相信的猜想，他渴望的望向那不带任何表情的沈鸿飞，希望可以通过他的口获得真相。
“前辈他……”问到了一个难堪的境地，即便是总是很严肃的沈鸿飞也有些犹豫，说活支支吾吾。
“老爷他为了救我们，一个人挡住了所有人。”最后还是上官海云说出了真相。
不祥的预感还是成真了，心没来由的一抽。
内里是深深的自责，原来，一切都早已注定，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灭亡来临，最终，偌大的一个陈族，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陈风没有报以廉价的希望，太多的无奈，他已经习惯了，在那样的大军强攻之下，老头子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即便沈鸿飞对他的评价很高，也无济于补。
“前辈他绝对还活着。”沈鸿飞一点也不犹豫，他的眼神是坚定的，“我相信前辈，所以，你也要相信，作为前辈的亲子，你更加不能气馁。”
“谢谢！”有气无力的应了一下，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言不由衷，短短的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动摇着陈风的决心与信念，如今，他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了。
“我知道这一次的事件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要重新振作起来，不然前辈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作为一个局外者，沈鸿飞能做的只有满怀惋惜的耐心劝导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虽是如此，还是那一幅病恹恹的失落模样。
“不要伤心了，少爷，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云儿在，云儿会一直陪伴在少爷身边的。”斩钉截铁，语气亦是十分的诚恳。
“我哪儿还是什么少爷？”一句话，让另外两人大为动摇，这番话，代表的意义深重，他分明是打算彻底放弃了，完完全全的抛弃掉身为陈族一员的这个身份。
“砰！”二话不说，沈鸿飞直接一拳锤在了陈风的脸上，后者因着难以消散的推进力而狠狠的撞到了墙上，不由得发出一身闷哼，除此之外，再没有做出任何实际性的行动了。
“我说什么都是枉然，但是你对不起牺牲的众人。”咬牙切齿，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就打算放弃了，亏他还稍微起了一点好感，这下子又回到初始了。
沈鸿飞死死的瞪着陈风，那眼神，非常的犀利，带着浓浓的杀气，若不是顾忌对方的身份，估计他早就动手了。
前辈啊前辈，你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我真的弄不清了！
“沈大哥……”随着关系的亲密，称呼也变了，云儿原本还想上前制止的，但是看到陈风那副颓废的模样，又是于心不忍的撇过头去，只能无助的朝她的沈大哥投以迫切的目光，只希望那一拳可以将他打醒，虽然上官海云也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当快要走出门外时又止住了脚步，微微撇过头，用余光瞅了一眼那个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男人，“我给你三天时间，若你执意如此，我会亲手了结你，以祭奠我宗无谓牺牲的门人以及对你投以重望的陈族族人。”
沈鸿飞已离去，清冷的房间内只剩下陈风与上官海云，云儿看着已渐渐消失的背影，又十分痛苦的望了一眼没有丝毫改观的陈风，于是也失魂落魄的走了。
破败的木屋内，终于只有他一个人了，好像无形中正象征了他此时此刻的状态，没落，孤寂，没有任何的希望。
……
战争过后，只存牺牲的销烟，这一次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共夺异宝，召集了庞大的军队，理应可以横扫一切的阻碍，然而行动到了最后还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即将拉下帷幕的时刻，那个男人，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仅以单薄的身躯阻挡大军，视死如归，至死方休。
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令所有人都大为惊叹，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气魄，才敢只身一人独战群雄，而一个人，究竟又要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够做到这一点还能留有余力撤退，这一次，虽然彻底扫荡了整个陈族，但是单就结果而言，他们无疑是失败了，这不仅仅是放跑了几个幸存者这么简单，这些人日后一定会回来复仇，到那时，一定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未夺得异宝，这是最大的失误，死伤了那么多的成员，到头来反而落得一场空，这其中的失落与羞愤不言而喻，而这导致的结果也是非常可怕的。
恼羞成怒的军队一气之下屠戮了整个城镇，但凡看到活人，一个不留。
就在陈风撤退不久之后，整个清风镇沦为了一处修罗地狱，哀嚎遍野，声嘶力竭，人们尖叫，呐喊，求救，但是当杀戮真正来临的时候，那些异常膨胀的负面情绪只会增添屠夫们高昂的兴致。
他们在小小的颓废之后很快便又沉浸在了无端的杀伐当中，不可自拔。屠戮者们舔舐着溅到嘴角边的鲜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种腥味加之丝丝的甜味，熟悉的味道，真正可以让一众人陷入无边的疯狂。
最后，屠夫们一把火点燃了整个城镇，滚滚的黑烟弥漫整个天幕，硕大的火光把方圆数里映照得通红，一座座房屋开始在炽烈的火焰中坍塌，路边的树木倾倒，人们身上燃起了无法熄灭的火焰，空气中很快便传来了一阵阵烤熟的肉焦味，他们抱头惨叫，皮肤迸裂，毛发燃烧，生命在一点点的被无情掠夺。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极端的快感当中，没有人在意其他人的状况，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披黑袍的高挑女子行走在恍如炼狱的小道上，风在吹动，单薄的衣袍完全无法遮住她曼妙的身姿，亭亭玉立，环肥燕瘦！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此女子的一举一动都带有天生十足的魅惑力，轻轻的步伐，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蓦然，她停下了脚步，缓缓的低下头，朝下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倒在死人堆中奄奄一息的红衣女子，她气若游丝，眼神涣散。
当红衣女子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踏着一尘不染长靴的脚时，她艰难的歪着脑袋，欲言又止，细小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看中你了，跟我走吧！我会救活你，从此你不再是你，你要抛弃你的名字，只归于我一人，你可愿意？”黑袍女子有条不紊的询问着，无形中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那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下位者必将臣服于她的脚下！
“愿……愿意！”红衣女子很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声音十分的轻，可对方还是很清楚的听见了。
下一刻，黑袍女子拦腰抱起了已是风中残烛的红衣女子，无声无息，消失在了染血的小道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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