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伴的感觉怎么样?”晚上吃饭时,朱萱妈妈在餐桌上这样问朱萱。“我知道,今天早上你对这事很期待。”
“不是很好玩,”朱萱给弟弟递过去第三张餐巾纸的同时,朱萱回答了妈妈的问题。旁边的朱檀自己把他满脸的菜汁和饭粒抹掉。
朱萱回想到,第七节课的结束后,朱萱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四楼去找陆峭,却发现他早已经离开了。“今天,陆峭放了我两次鸽子。”
爸爸是一位心理学家,他往往把每个人的行为都纳入他的学术分析范围。“你放弃了?他认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嗯……朱萱略加思考,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太酷了,在学校里被一个女生送来送去很丢脸。”
朱萱妈妈拍拍朱萱的手。“别因为这样一点挫折就泄气了,对他有点耐心,也许他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虽然他在这事上做得不对,但一个孩子,流离失所的,也不容易。”
“你妈妈说得对,对人对事都应该保持一颗包容的心,当然,同时也要坚持原则。”朱萱爸爸说:“陆峭现在这种情况,可能还在探索着对新生活的切入点,尤其是对目前新环境的学习和生活。他哥哥今天中午放学后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进行了长谈。可怜的孩子,陆峻自己也才二十二岁,现在他要照顾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你明天邀请陆峭放学后到我们家来一趟吧,我们熟悉一下。”妈妈说。
爸爸手里的筷子指了指朱萱。“这是一个好主意。”
朱萱敢肯定,陆峭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来朱萱家做客。他很明确地表示,他这周只是在容忍朱萱,因为他必须这么做。一旦朱萱的学伴工作在周五完成,他可能就会有举行开一个盛大的派对来庆祝这苦难的结束。
“我不知道能不能请他过来。”
“先试试嘛,”妈妈说,不理会朱萱的犹豫。“我明天做猪肉韭菜蒸饺。”
朱萱也不敢肯定陆峭会喜欢韭菜味蒸饺,但是……“我会叫他来的,但如果他拒绝了,你们可不要感到惊讶。”
“如果他答应了,你了不要太惊讶,”爸爸说,他总是乐观。
第二天早上,当朱萱护送陆峭到第三和第四节课的时候,朱萱终于鼓起足够的勇气问:“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放学后你想到我家去吗?”
陆峭剑眉上扬,作出惊喜之状。“你这是在恳求我呢还是在盛情邀请?”
朱萱咬紧牙关。
“别自恋了。”
“我就是自恋了,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性感又有点呆萌的女孩。”
“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朱萱厉声驳斥:“我喜欢的是那些聪明风趣的帅哥。”
“我风趣。”好自信的揶揄!
朱萱耸耸肩。“也许我太聪明了,听不懂你的笑话。”
“那你为什么要请我去你家作客?”
“是我妈妈……她做蒸饺。”话一出口,朱萱就有点后悔。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稀罕了谁家的几个饺子?随便在大街上逛逛,掏十元八元的,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面饺苍蝇店大快朵颐了。只有朱萱弟弟这样的小朋友,才会邀请别人来吃饺子了,但他在上幼儿园,他还不会请客。
“反正不会是约会什么的,”朱萱脱口而出,以防他觉得朱萱在暗地里想跟他搭讪。“只是……来……吃蒸饺。”朱萱一紧张,说话又不顺畅了。
朱萱真希望能把这整个谈话重头再来,但现在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走到他的教室门口,他仍然没有作出肯否回答。
“我会考虑的,”他说,然后进了教室,把朱萱一个人留在走廊上,呆呆地伫立良久。
他会真考虑这件事吗?好像接受了朱萱的邀请,就是给了朱萱、朱萱一家、朱萱的祖宗十八代至高无上的面子一样。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反过来的吧?
朱萱禁不住从鼻子底下发出“哼”的一声,但生气的成份大于轻蔑。
那天放学时在他们的储物柜前,朱萱真心不愿再次提及邀请陆峭去家里作客的事,更希望陆峭当耳边风给忘了。
真是恨什么来什么!陆峭背靠墙壁,右脚放在左脚背上,重心左倾,双手塞在裤袋里,假惺惺做出正儿八经的模样问道:“会是什么馅的蒸饺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在被别人邀请去吃饭时还要深究菜谱的?朱萱说。“猪……肉韭……菜。”
他向朱萱倾过上身,好像朱萱说得不够大声或不够清楚似的。“猪肉韭菜?”
“嗯。”
朱萱只发一个音节时,谁都听不出朱萱有点结巴。
他点了点头。朱萱看得出来他想板着脸,但他做不到,然后呵呵假笑两声,说:“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是拿我来开涮吗?”
“如果你认为是,这已经成为我一生中唯一的期待,很高兴,你就是我开玩笑的对象。”
朱萱砰的一声关上了更衣室的门。“来不来拉倒。”
朱萱走开了,但是朱萱记得所有的作业都还放在储物柜里,朱萱必须再打开一次。她三下五除二地抓起需要的三本书,把它们塞进背包,然后扬长而去。
“如果你妈妈做的是蛋糕,我会去的,”他在朱萱身后喊道。
王雨在停车场等朱萱。“气死人了,这个目中无人的陆峭。”
“吵架了?听着,猪猪,今天才星期二。你还有三天时间陪他。你为什么不放弃这个学伴,结束痛苦呢?”
“我如果放弃,那正中他下怀了,”朱萱边说边上了车,把车开出停车场。“他太讨厌了。”
“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后悔才行。”
王雨的话激发了朱萱的灵感。“对!你让我想到了一个惊人计划,王雨,你真是个天才。”朱萱急转弯。
“我们要去哪里?”王雨问,然后指着他们后面。“开往你家可不是走这条路啊。”
“我们先去超市买些做蛋糕的原料。”
“你会是什么时候烤呢?”王雨问。“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吃蛋糕了?”
朱萱给他一个顽皮的微笑。“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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