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爱河多涟漪
第十三章 内忧外患（旧版）

“那部本田，你基本上搞好了吧？现在到关门的时间了。”陆峻的表哥马驰对陆峻说。平时陆峻放学后就到他的汽车修理店帮工，这可以让陆峻补贴家庭开销，也可以让陆峻有一点“干净”的课外时光，而不是整天混在黑道上。

“马上就能做好了。”陆峻从汽车下面爬出来，身上沾满了油污。

“太好了，你真行，跟着我学的那家伙已经修理了三天了，都没能搞掂。”

陆峻把最后一根螺栓拧紧，走到马驰跟前，用一块布擦了擦黑乎乎的脏手。

“我能问你件事吗？”

“说吧。”

“下周我能休息一天吗？学校里有个无机化学的课外实践作业。”陆峻解释道，想着今天老师布置给他们的课题。

“哦，是那个叫梁恬怡老师布置的作业吗?要是，那你就碰上个好老师了，超严厉的女人。”表哥的话里透出一种对梁老师既害怕又尊敬的语气。

“她过去也教过你吗？”陆峻问，很高兴，算是碰上个同病相怜的人了。

“就是教过，并且永生难忘。她对我们说，除非你想出了一种治疗癌症或拯救地球变暖的方法，否则你的人生都不算是成功。”

马驰说，他模仿着梁老师铿锵有力的口吻。

“上她的课，简直是噩梦，对学生的要求太严格了。不过，还好，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女同桌，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同学马修斯几天前来过，他告诉这这事的。他嫉妒你有漂亮的同桌……”

马驰向陆峻挤了挤本就不大的那双眼睛，眯成了几乎让人看不出是眼睛的两道细缝。“嗯，你知道的。”

是啊，陆峻当然知道。

陆峻把重心从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脚上。“我星期四不来上班，怎么样？”

“没问题，也不会扣你工资的。”马驰清了清嗓子，换了话题。“黄达昨天一直在找你。”

黄达，那个幕后操纵闪电帮的家伙。

“有时，我好讨厌这种人，不想接近。”

马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千万不要让黄达听到这种话，他这人心狠手辣，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旦他怀疑你对帮派不忠，他马上就会反目成仇，我们就有脑袋搬家的危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陆峻。小心点。”

在闪电帮里，马驰是个元老级的成员，因为在他十五岁时，他就纹身进了帮里。并且同，他每年都为帮派捐了一笔不小的会费，所以现在他可以坐在别人的身后，冷眼看着帮派里的那些年轻人去冲锋陷阵。用他的话说，陆峻只是刚刚弄湿了脚，还用很长一段时间，陆峻和陆峻的朋友们才能在这个江湖中获得呼风唤雨的地位。

“我也认为我聪明，所以，我敢用我的摩托车跟呷人打赌，我能让我漂亮的同桌跟我上床。”陆峻告诉他，嘴角得意地微翘。

马驰手指陆峻，傻笑着说：“你是个笨蛋，你就吹吧，你应该知道，像林妤那样的女孩不会看我们这样的男人。”

经表哥这么一说，陆峻也开始对自己也没有了多少信心，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把白富美的林妤吸引到陆峻贫穷的生活中来？

在江城大学，你出生的地方决定了你身份的斤两。

一个喇叭在车库外发出响亮的叭叭声。

马驰按下按钮，举起车库的大门。

“呼”地一声，一个叫莫一诺家伙开着他的车冲进里边来。“关上门，马驰。”莫一诺屏息命令道：“警察正在找我们。”

陆峻表哥用力再次摁了按钮上，把修理店的灯关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李小可在后座上，因为毒品或酒精让她的眼睛充满血丝，陆峻无法确定她是喝过了酒还是吸过了毒。

她一直就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陆峻很清楚李小可的为人。

“劳壮想收拾一个眼镜蛇帮的小头目，”李小可含糊地说，用头探出车窗，“但他碰上了一个难缠的家伙。”

劳壮转向她，从前排副驾座上对她嚷着：“马驰，莫一诺开车慢得像龟爬。”

莫一诺下了车，陆峻的眼睛转了一下。“劳壮，你嘲笑我的车技，是吗？”他说。“再这样嚼舌，我可就一拳揍扁你的大蒜鼻子了。”

劳壮也从车里下来了，“来呀，有本事过来咬我吧。”

陆峻走到劳壮面前，拦住他。

“再吵，你们都得被抓起来，伙计们，警察来到外面了。”这是钱冬冬说的第一句话，第六感官告诉陆峻，李小可今晚肯定就是和他在一起，他们平时的言语就暧昧十足。

车库里的每个人都找到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警察用手电筒从窗户里照出来。陆峻蹲在一个大工具抽屉后面屏住呼吸。陆峻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记录在案的谋杀未遂罪。虽然是这几个家伙惹出来的麻烦，但现在跟他们一起藏身于一个屋子里，百口莫辩。

凡是黑帮成员，很少能逃得过警察或监狱的处罚。马驰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终于攒够钱开了这家修车店，现在四个高中的黑道青年中如果有个人发出声音，他脱离黑帮的梦想就会破灭。警察会把陆峻的表哥和这几个们一起带走，因为他的手臂上也有着闪电帮纹身标志。

这样一来，一周内警察就把他的店当成洗钱店给封了门。

卷帘门被摇得嘎嘎响，陆峻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暗暗祈祷：门被锁起来了。

一番努力，徒劳无功，警察最终放弃了，然后又在用手电筒从窗处照了几下。

在一阵子似乎是永恒的时间过去后，警察开车走了。

“妈的，差点完了。”莫一诺说。

“啊，都差点被一窝端了。”马驰附和着说：“等十分钟，然后离开这里。”

李小可从车里钻出来--实际上，是摔出来了。“你好，陆峻，我今晚一直想着你。”

陆峻的目光落在钱冬冬身上，冷冷说道：“是啊，我就知道你很想我的。”

“钱冬冬？哦，你以为我会喜欢上他吗?”她边走近陆峻，边说：“我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土腥味，我等待着你能回心转意，让我们重新开始。”

“不会发生的。”

“是因为你同桌那个臭婊子吗？”她抓住陆峻的下巴，试图迫使陆峻看着她，她的长指甲陷进了陆峻的皮肤里。

陆峻抓住她的两个手腕，把它们拉回她两侧，心里暗想自己曾经温柔似水的前女友怎么渐变成了一个如此胡缠蛮缠的荡妇了。“林妤跟我没有什么事，她也跟你我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关联，我听说你一直在找她的茬。”

“是伊莎告诉你的？”她问道，眼睛眯成了缝。

“退后。”陆峻说，无视她的问题。“否则你不仅要面对一个痛苦的前男友，你还要面对更多的麻烦事。”

“你痛苦吗，陆峻？我看不出你有丝毫痛苦的表现。你表现得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她说得一点不错。陆峻发现她跟别人走了以后，痛苦了一段时间，陆峻终于能忘掉了她。陆峻只是想知道，其他男人给了她什么，是陆峻所给不了的东西。

“我以前很在乎，”陆峻告诉她：“但现在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李小可朝陆峻一耳光甩过来“你浑蛋，陆峻。”

“恋人吵架？”莫一诺背靠车盖，朝他们调侃。

“是前恋人！”陆峻和李小可异口同声。

李小可跑回车里，滑到后座上。陆峻看着她把钱冬冬的头拉向她。车厢里传出很用力的亲吻和低沉的呻吟声。莫一诺喊道：“马驰，开门，我们要走了。”

劳壮在浴室里撒尿，大声从里面喊出来问陆峻：“陆峻，你跟我们走吗？我们需要你，伙计。刘昶和那个眼镜蛇帮的人今晚要在南湖公园打架。你知道，眼镜蛇帮的人都是不敢单挑的孬种。”

刘昶没有告诉过陆峻已约有这一场架，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陆峻会劝他放弃。

有时，陆峻这个最好的朋友也陷入他无法摆脱的困境，他也知道，当事情已经无法避免时，陆峻也会义无反顾地两肋插刀。

“我也要参加。”陆峻说，然后跳到前排座位上，这样劳壮就只好被困在后面跟两只爱鸟在一起了。

他们在到达公园前放慢速度。空气中一下子凝重起来，陆峻能感觉危险笼罩在他们的四周。刘昶在哪里？他是不是在小巷里被踢得屁滚尿流了？

黑暗中，树木的阴影像鬼影重重，足以让胆小的人毛骨悚然。一阵风吹过，树木沙沙的声响如群魔在行动。白天，这座公园和任何其他郊区公园没什么两样，除了公园周围和墙上一道道血红的闪电涂鸦在静默地宣示着这里是闪电帮的地盘，这一点让南湖公园多多少少充斥着一种社会的痞气。

他们在江城郊区割踞统治，是这片区域的街道领导者。现在，这里将要发生一场街头战争，别的郊区帮派为了领土而与闪电帮决一死战。在两条街以外，就是一片片豪宅小区，那些富人们在那里静静地享受着都市的繁荣、富足的生活。而在这里，在现实世界里，一场为生存而战的街头战争将要爆发。

“他在那里，”陆峻指向两个侧影，他们站在离公园秋千几丈远的地方。

公园里的路灯大都熄了，但是陆峻能马上分辨出哪个是刘昶，因为他的身材和标志性的姿势就像一名即将开始比赛的摔跤手。

当一个阴影推搡着另一个人影，陆峻跳下车，尽管车还没停稳。街上还有五个流氓正朝那两个人影走来。准备战斗了，陆峻尽可能把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挥走：这场冲突可能最终把他们每个人都送入太平间。如果陆峻历来以自信和激情去战斗，从不考虑后果，所以陆峻一直总是能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打架时思前顾后，就会畏缩不前，这样厄运随之便来了。

不管车上的那几个朋友是不是也跟在后边，陆峻就冲到刘昶和他的对手。刘昶身手不凡，但另一个人就像一条泥鳅，刘昶想抓住他，却让他挣脱溜走。陆峻用力抓起那家伙的衬衫后摆，把他拉起来，然后陆峻的拳头就像雨点般落在了这个可怜的小子身上。

那小子倒到地上，刘昶看着陆峻说：“我一个就可以对付他，陆峻。”刘昶一边说着，一边擦去嘴唇上的血。

“不行，他们援兵来了。”陆峻说，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五个家伙身上。

现在陆峻看清楚了，朝他们走来的五个家伙都是新面孔，看来也没有什么帮派打架的经验。这就不用帮担心了，就是这五个一起来，陆峻都毫不畏惧，怕只怕他们身上带有刀或枪。

哈维尔、李小可、萨姆和劳壮站在陆峻旁边。陆峻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一群吓人的人，即使是李小可也是一样。我们的女主人可以在一场战斗中保持自己的地位，而她的指甲简直是致命的。

被陆峻打倒的那个人站起来，指着陆峻说：“你死定了。”

“听着，小不点。”陆峻说。听到陆峻嘲笑他的身材，那小子气得嘴都歪了。“回到你自己的地盘，这片地方历来就是我们闪电帮的。”

小不点指着刘昶说：“他偷了我的方向盘，伙计。”

陆峻看着刘昶，知道刘昶偷这种没用的东西，纯粹是为了嘲弄、气死眼镜蛇帮的人。刘昶真是蠢得极致！

当陆峻再回头看了小不点时，陆峻注意到他手里挥舞着一把牛角刀，正刺向陆峻。

先别管刘昶了，安内必先攘外，等把这几个小眼镜蛇打得服服帖帖了，过后再思量如何教训刘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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