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七十四章 明月湖夜（旧版）

阳城。城北明月湖。

正是月圆之夜。天上一轮明月，朗朗的照着一湖明月水。明月湖水闪着粼粼的清波，映衬着湖湾里的一幢小楼——那小楼明净，不染俗世间一丝尘埃似的。

小楼里还住着人。是两个年轻人。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一个年轻的女孩问道。

年轻女孩的对面，坐着一个朗眉星目的年轻人。他正看着手中的筑出神。他听到女孩的问话，摇摇头道：“雪见，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公子的心事，雪见明白。”女孩微笑着道，“公子心有所属，不愿在此地耽搁太久——公子虽然要走，可是又不知如何跟雪见开口？”

年轻人居然点点头。

“雪见服侍公子，公子击筑，日为报酬。公子并不欠雪见。”雪见道，“只是，雪见有一请求，不知公子……”

“雪见请讲——”年轻人高兴道。

“公子，今夜美景良辰，雪见想再听公子击筑。”雪见一张脸微微见红，她低下头，以求掩饰。

年轻人并未发觉，他轻轻抚摸着怀中之筑，道：“好！”

“雪见多谢公子！”雪见庄重施礼。

年轻人站起了身，还礼。

年轻人道：“雪见辛劳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奏一曲《明月湖》，如何？”

这年轻人口中所说的《明月湖》，乃是年轻人在此流连其间所作曲谱，有歌词。

雪见听闻此语，脸似发烧。

原来，此雪见，竟然也精通音律，因缘巧合之下，两人唱和《明月湖》，甚是融洽圆满。此后，年轻人视雪见为知音。

“雪见但听公子吩咐。”雪见款款道。

年轻人轻舒胳膊，手指抚动琴弦，柔和纯净的乐音缓缓流淌……前奏完了，雪见和着筑音唱道：“明月湖，明月湖，一湖明月照小楼，小楼深深，枫叶红透。”

紧接着，弦音一变，如泣如诉……雪见紧接着唱道：“明月湖，明月湖……”

突然，年轻人脸色微变，他瞬间收了弦音。

雪见不知所措。

年轻人双目如电，神光暴涨，凝神谛听。

“公子，你……”雪见惊诧，她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高公子怎会突然之间显出了侠士的风范。

“雪见，别怕，有我在。”年轻人似是吩咐又像是恳求，“你去秘室躲起来，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你千万不能有事。”

雪见道：“公子，雪见并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雪见，”年轻人的脸绷紧了，可是马上又恢复到了松弛的状态，“我会没事的，相信我。”

“公子——”雪见很想坚持。

年轻人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那抹笑，是那么的温和而富有魅力，他道：“去吧，或许是雨护法、钟堂主，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来明月湖做客了。”

雪见知道自己不能再耍性子，于是施礼后进了秘室。

年轻人见雪见关紧了密室之门，才回到了厅堂坐下。

良久，小楼外的树梢间，泥沙地面传来了夜行人活动的声响。

年轻人听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高手，更是杀手。

“弦音透纱，显金戈之声，兵事也。”年轻人朗声诵道。

屋外沉默了一阵。

“高渐离，想不到你能从乐音的回声中分辨出杀伐之声，在下佩服。”屋外的寿山令飞羽道，“不过——”

“不过什么？”高渐离问道。

“还是公子算无遗策，”飞羽拱手致礼，继续道，“高渐离果然躲在明月湖。”

“公子？公子扶苏。”高渐离道，“你是说是公子扶苏找到的我？”

“正是。”飞羽道，“高渐离，你一人，我等数十人，不如束手就擒！”

“高某就在楼内，请便。”高渐离坐在黑暗里，笑着回应道。

“进！”寿山令飞羽一声令下，顿时左右共四人齐出。两人破窗，两人碎门，几乎同时撞进了楼内。

高渐离端坐不动。

破窗两人脚未落地，只见一道寒光奔袭而来，两人下落势猛，仓促之间难以变招——寒光切过，两人只觉双脚脚踝处一冷，随后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涌来——

两人居然失了脚踝，鲜血横流。

随着两人在地面哀号打滚，楼内楼外顿时血腥满鼻。

破窗两人失了脚踝的同时，破门而入的两人也遭遇了奔袭而来的寒光。两人见机变招，以手中利器护住了身前的各处大穴。寒光被利器生生地切开。不料，寒光并未收敛，而是切入了两人空着的一手。

两条血淋淋的手臂刹那间掉落在地面。失了手臂的两人转身狂奔，狼狈地逃回到了寿山令飞羽的面前。

此间，高渐离没有追击。

“好强的弦音功。”飞羽转而责骂手下道，“废物。退下疗伤。”

失了手臂的两人绝望地离开。

“这是见面礼。”高渐离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高渐离，休得羞辱飞羽。今天，飞羽定要将你捉拿归案。”飞羽叫道。

“原来是寿山令飞羽。”高渐离顾自己道，“高某听说，你已经拜在了公子扶苏的门下——飞羽，做狗的滋味可好？而且，高某在想，这样的夜晚，你会不会想起一个人——”

“谁？”飞羽茫然道。

“韩非！”高渐离道。

飞羽沉默。他想不到高渐离也知道自己与韩非之间的关系。

“忘了。”飞羽还是回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飞羽已经忘了前尘往事。倒是你，高渐离，荆轲已死——他正在路上等你呢。”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高某定会大笑而去。不过，高某深知，还没到那一天。”高渐离回击道。

“那我们走着瞧。”飞羽狠狠地叫道，“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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