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七十章 韩非之谜（旧版）

咸阳宫养居殿的屋檐上凝结着一团黑雾。那黑雾好似伏在屋檐上的一名黑衣刺客。

秦王政听闻侍人传报赵高求见，即宣旨，令赵高觐见。

大殿上，赵高伏地叩首，参见秦王政。秦王政道免礼，平生。

赵高的身上，翻涌着一团黑雾——人参树就在其中潜藏着。

“大王洪福，待某练成人形，长生不老之术也就成了。”人参树道。

“先生道行高深莫测，孤信之。”秦王政道，“此次孤宣召先生，是为了一桩陈年旧案。此陈年旧案事关大秦之福，请先生攮臂相助。”

人参树施礼道：“大王吩咐，某岂敢不尽力。”

“赵高，”秦王政道，“将丝卷图案之秘密说与先生听。”

赵高领命，于是原原本本的把丝卷如何取得以及丝卷与韩非军队的密切关联等说给了人参树听。

“大王，某有一事不明？”人参树沉思后，施礼道。

“先生请讲。”

“韩非掌管着一支军队，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他怎甘心自杀？”人参树道，“这不合情理。”

“先生之意，孤明白。韩非为何不救自己——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支军队，他是有机会救自己的。”秦王政道，“可目前的情况都说明，韩非或许掌管着一支军队。”

“韩非手中的军队只听他一人调遣，”人参树道，“大王，韩非那时完全有时间有机会调遣自己的军队进咸阳，在那支军队的护佑下，韩非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而去。”

“或许当时韩非并不能联络到自己的军队？”秦王政猜测道，“我大秦牢狱管理一向森严，韩非怕是找不到一丝空隙，可以向外传递消息。”

“大王，您可赏识韩非？”

“是！”秦王政点点头，然后带着遗憾道，“韩非儒雅，满腹经纶又洞察如炬，他对于法学的研究与实践孤认为世间无人能及。只是，韩非终不能为我所用。”

“大王，您认为以韩非的智慧，入大秦之前他会毫无准备？”人参树问道。

秦王政一怔，随后连连点头：“先生之言，确实有理。先生请继续……”

“既然韩非会有所准备，那他就不可能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会犯联系不到自己军队的低级错误。”人参树道，“在大王的牢狱之中，不会森严到一个犯人藏不了自己的一二样贴身之物吧？”

秦王政悚然，最后又无奈地道：“诚如先生所言，确实不会！”

“大王，某有一不情之请？”人参树施礼道。

“先生尽管问，孤如实回答。”秦王政道。

“韩非被困牢狱，时间久乎？”

“数月之久。”

“大王可知韩非在其间做了何事？”

“孤略知一二。韩非被困，初四处求告；后以冠缨自勒。”

“韩非可有文字留世？”

“有！”秦王政此时显得恭谨严肃，“孤可以背于先生听——《说》果难，《愤》何已？《五蠹》未除，《说林》何取！膏以香消，麝以脐死。”

“听其言，韩非心中有不平。”人参树道，“可是大王，此自相矛盾也。”

“何来自相矛盾？”秦王政大惑不解。

人参树摇摇头，施礼道：“韩非心中愤愤不平，却又甘心自杀，岂不自相矛盾？”

“心中愤愤不平，却又甘心自杀？”秦王政道，“听先生所析，孤亦觉此事诡异矣。”

“莫非……”人参树沉吟不语。

“先生明言。”秦王政诚恳地请求道。

“韩非使用了金蝉脱壳之计？”

“金蝉脱壳。先生是说韩非用了金蝉脱壳之计？”秦王政断然道，“不可能。李斯亲自操办此事，对韩非尸体检查极其细致。况且，在场的不止李斯一人，不可能让韩非李代桃僵。”

“大王所说金蝉脱壳，非某所说之金蝉脱壳也。”人参树郑重道。

秦王政摇摇头，道：“先生之言，孤不敢苟同。一个人死了，就灰飞烟灭。世间之人哪里有先生的道行。先生，孤之所以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即为此矣。”

人参树道：“某定当竭尽所能，早日遂了大王心愿。可是大王，若韩非真的死了，那他实在死的过于蹊跷了。韩非有机会自救而不救，他定是别有所图？”

秦王政吃惊道：“韩非能图什么？”

“大王，某并不知。某以为，韩非之死是因，韩非手中掌握的军队是果。因不明，果也不明。”人参树分析道，“大王，不查明韩非的死因，就不可能找得到韩非可能掌控的那支军队。”

“话虽如此——先生，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孤以为无从查证了。”

“大王误会某的意思了。”人参树纠正道，“某的意思是，大王得站在韩非的角度去看韩非自杀这件事，从中查找出韩非自杀的真正原因。此原因，或许不在牢狱之中，而在于韩非的心中。”

“韩非的心中？”秦王政疑惑道。

“对！某以为就在韩非的心中。”人参树道，“一个人的思谋行动皆源于心动。心动才有行动。韩非所思所想，才决定了韩非的举动。”

“先生所说，精辟之极。”不过秦王政还是觉得不甚明白，“可是韩非已去，孤认为难以对质。”

“非也。”人参树却道，“譬如落叶。一叶落于某之手，一叶未落于某之手，同为叶落，同为落叶，大不同也。究其根源，乃机之故也。机不同，叶之运亦不同。以此类推，世界才繁复多变，精彩纷呈。一叶之难，尚且如此；人之难，难于登天矣。所以，上天为求一统，降下规和律。所谓人有人律，物有物律——秋至而叶落，是为物律。”

“先生之言，孤顿悟——先生是说人心可以忖度，人心也可以掌控。”秦王政狼目移动，吓得赵高垂头屏息。

“大王高见。”人参树道。

“韩非自杀也有律，请先生为孤解之。”秦王政施礼道。

人参树道：“要真正破解此事，也不是难事。只是尚需大王、赵高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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