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女人的需求（旧版）

“什么？！”吴依人有点恼怒，她叫道：“竟然是你把他送到那种地方的？！”

堂庭山强做镇定地说：“他神经兮兮的，到处说要一起做什么大事。而且，说让他住进疯人院时，他不给自己解释，也不反抗，然后才……。”

“笑话，这种事儿能解释吗？！算了，都过去了，你们也确实成就了这么大的事业。——那你原来的圈子里，真有吴铭芝宇这个人吗？”

堂庭山像是刚刚意识到一样：“对啊，他怎么忽然就改了名字？还那么生僻。”

这样看来，关于“吴铭芝宇”，堂庭山并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吴依人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确信，彼时彼刻，那曲《广陵散》一定另有深意。

曲子讲聂政刺杀韩王，成功之后，聂政为了不连累亲人，用匕首自毁面容，然后自刎而死；此曲，也因嵇康的死成为绝响。一个死士，做的是抛妻别子的大事。对吴铭来说，难道那一刻也是攸关生死？这只是猜测。梦游过归墟，通天彻地的吴依人知道，丈夫儿女情长，与那种精神格格不入。

——吴铭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忘乎所以，弹的是内心的孤独和焦灼，奏是生死之间的犹豫和挣扎！就是那一通梦话，叫得他意乱情迷、混沌不决，误以为两人已相互放弃。隔世的生死爱恋，没弄清事实真相，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吗？所以他不能死。

不能死又不能爱，只好用所谓的事业安慰自己。

现在也算破镜重圆，加上那两天幽精回附，情欲恢复，吴铭才又像个孩子，正事不做，整天恣意胡闹，来宣泄六年来的空虚。一个生命的转变，如此陡然。人生所有的在乎，也都不再重要。“芝宇”本意是脸，也这样被他自我作践。

“他总算挺过来了。”这样想着，吴依人竟叹了一声：“唉。”

堂庭山见状，小心地叫道：“蛮蛮？”

这让吴依人怅然若失，她疑惑地看看堂庭山，突然觉得这个小名有点陌生，好像正在远离自己……。她自问，如果是原来那个哥哥再叫“蛮蛮”，会不会还有那种感觉？

不会了。

急于了解真相，除了想在三者之间选出一个，她心态也变了——企图摸清所有关系，那是权欲的萌芽。一分为三的男人，给她出了道难题。

按东方的说法，堂庭山、吴铭和吴回，分别领受了丈夫的胎光、爽灵和幽精，也分别对应了他的心脑肾。这种分裂和重组，让吴依人确实很难抉择——现实就是这样，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睿智的男人，其实就是随口一说。

女人们最希望得到的，其实是男人的心，然后是肾。若非到了生活窘迫或精神迷茫的境地，谁都不会选择一个智者。毕竟每个人都是自作聪明，谁会需要别人的智慧呢？但以这个世界的规则，肉体的名字决定产权的归属。原版的身体，叫堂庭山也好，叫吴回也好，可他，偏偏是叫吴铭芝宇……。

堂庭山这声“蛮蛮”，让她恍若隔世，说话也显得迟钝了。“我以茶代酒，谢谢您！”

“谢我？”

“他当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是你们出手相助，带他走出了困境。”

堂庭山懦弱地坚持说，“其实那该算是我的自渡。”

吴依人并不理会，硬把这解释当做谦虚：“不管是自渡还是渡人，但事实确是如此。”

很多细节，堂庭山原也知道，见她不肯相信，便也不再强求，只说：“后天晚上有个饭局，东方安排的，我们都参加一下。”

回公寓的路上，吴依人问杜衡，“公司除了东方，还有谁更有学问？”

“如果您按公司要求精读了《山海经》，仅从名字就可以分析出来了。所谓宇宙，就是生命所能触及和感知的时间和空间。东方是个空间概念，而宙是时间……。”

“你说的是石夷？”

有人名曰石夷，来风曰韦，处西北隅以司日月之长短。——《大荒西经》

杜衡说的正是石夷，吴依人这几天跟东方祂们一起，听说过祂。这老头儿喜欢清净，不在公司任职，自然也不在公司办公，而是在郊外山里闲住。

第二天一早，杜衡便买了礼物，带吴依人到了山里。

“你车里等着。”吴依人拿了东西便走，嘴里还在嘟哝：“那么大年纪了，还独居在这么远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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