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
第一章 心向南国（旧版）

冬日的新疆下了一场大雪

白茫茫一遍，整个大地就只有白色，山不见山，树不见树。远处慢慢升起的一缕吹烟才让人想起还有村民在这里居住。看不见道道的路上飘着一两行脚印，才让人想起还有村民在这里出入。

侨一凡望着屋外面厚厚的积雪，转过头来对大哥说：“大哥，明年春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广东。”大哥：“你想好啦？去广东可不是近的啊。坐飞机也要5个多小时，虽然广东很好但路途太远，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侨一凡看了一眼大哥，认真地说：“我想好了，明年一定要去广东，大家不都说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想要发财就得去广东。”

这是在新疆乌鲁木齐市郊的大泽乡村侨家大院里哥俩的对话。说起侨一凡，家里排行老五，老大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老二是一个喜欢游手好闲的人，老三呢，是一位拖拉机手，老四看上去很壮实，就是家里的一个劳动力。老六，还在读书。刚刚念完书的侨一凡心向南国，思绪难停。思量许久，还是按大哥的建议去找了二麻子算一卦，看日后的路子怎么走。这个二麻子可是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啊，凡事去找他的人都很相信他，简直就是崇拜这个干瘦老头。这老头算命可有一手，先向你要上生晨八字，然后摇上一卦，这就基本可以看出来者的道道了。

第二天，侨一凡来到二麻子的院子前，往里瞧了瞧：“二叔在家吗？”屋里传来二麻子底沉的声音：“谁呀？”“我呀，你侄子一凡，找你老人家来算命，想去深圳那边做事。”二麻子从里屋出来，拉着侨一凡的手，呵呵地一笑，把他拉到客厅茶几旁边坐下，看了看他，说：“从你的脸相看，是一个有作为的青年，把你的年庚八字给我写下来，让我看看如何，啊叔再给你卜一卦如何！”侨一凡写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时晨。二麻子拿过侨一凡的字条，往里屋一转，出来说道：“侨哥，南方是你的福地噢，去吧，会有出色的。”又写了一条偈语放到一个小布袋里，然后说道：“这个是偈语，先别看。到了你真用得着的时候再打开来看一看，也许会对你有用的。”侨一凡接过小布袋，左右端详了一翻，觉得这小布袋没什么特别的，里面放着那个纸条真的有用吗，心里在问，可嘴里却对二麻子谢个不停。拿着小布袋向怀里一攒，出了门，往家里走。回到家，心里想着要不要把那个纸条拿来看一下，又怕真的露了天机不灵了。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了许久，最终让他顿悟，这个东西是不能看，先把它藏在自己的皮箱里再说。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乌鲁木齐的雪已经开始溶化，天气也开始慢慢的暖和起来。这是1993年的春天。南方大地更是人如潮涌，人人趋之若骛，象候鸟一样一群一群地往这个叫特区的地方涌来。每年的春季都是企业招聘人才的最佳时机。

深圳，这座南方极具魅力而又年青的城市，是多少向往美好生活和激情创业的有志之士的天堂，让人充满霞想和希望。这年的春天，侨一凡来到了深圳市的一家叫福莱德家具有限公司的营销部工作。这是一家做实木家具为主体的企业，产品主销欧美市场。人事部的钟主管接待了侨一凡，对他说：“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团队。公司现暂时按排你担任公司的销售主管，负责西北区域的销售工作，你如果觉得没问题就把这些表格填好后交回我这里。”钟主管拿了几张表格给侨一凡。然后带着侨一凡去他的办公室和宿舍，告诉他一些该注意的厂规之后就离开了。侨一凡把行囊放到宿舍里，坐在床边望着窗外这座既默生又向往的城市，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冲动感。新的生活就要从这里开始。

次日，侨一凡来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宽敞，有二十多个座位。看上去也算是比较气派的了。他的座位旁边是一个从黑龙江过来的年青人，高高瘦瘦，一股子东北汉子的味道，他的名字叫李容生。“你好，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侨一凡主动向他打招乎，两个人一聊就大半天，很是能聊的一个人，正当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营销部总监尚飞宇过来召集大伙去开会。尚飞宇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拍了一下手掌说道：“各位同事，一会都到会议室开会。”然后看了一下手表：“给大家10分钟，一定要准时参加。”会议准时召开。办公室的四周排列着那种用实木做成的沙发，十多个人座在一排也不觉得挤。尚总监用一口很重的湖北汉口的噪音说道：“我们公司今年的业绩要比去年翻一翻，要达到800万，接近1000万。这是我们的目标。每一个在福来德的员工都要以此为已任，共同努力，共创美好未来。”一阵掌声之后，继续讲：“我希望生产部能满足我们营销部需求，把产品给我们供上。不要在我们最需要你们提供货源的时候说没有，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干，干出成绩，创造价值，为企业和我们的美好生活各施其职，共图繁荣。在深圳，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速度，时间就是金钱。未来的美好前景就摆在我们面前，去争取，去拼搏。没有这股力量就创造不出今天的伟大和繁荣，就创造不出一个美丽的深圳。”又是一陈掌声。尚总监说得起劲，看到大家都鼓掌又继续讲道：“深圳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也是一个实现你的梦想的地方。～～～～～～～”

侨一凡的思绪隨着尚总监的声音在脑海里飞翔，这是一个向往已久的地方，今天终于能从那个寒冷的大西北来到这温暖的南国鹏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开会的人都散了去，会议室就只有侨一凡一个人。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很想看看这座城市的美丽景色。走过彩虹桥，往前面下去就是最有名的深圳大剧院，剧院的屋顶上树立着一幅巨大的画象，画象正对着剧院门前的大广场，广场前面就是深南大道，往来的人们都能看到这幅巨大的画象。画象里画的正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同志。这一切给侨一凡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继续往前走，转过两条马路就是荔枝湾公园。当他走到公园门前时，身上的cald机响了。他急忙去找个地方回复电话。是尚总监找他，要他马上回去。刚踏进尚总监的办公室，就听到他在吼：“你去哪啦，找你半天都不见人。”侨一凡的心咕咚一下，怎么啦。“你是不是来这里工作的呀，要是来这里工作的就得把心放到这里来，不然你就回新疆去好了。”尚总监继续大声地吼。侨一凡真不知怎样才好。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年青人，面对上级的严厉哧责还是第一回。心里总觉有点不是滋味。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在我面前偿偿我的利害。还是那位东北的李容生听到你们在吵，及时过来维场。在尚总监面前说了一翻好话，才让侨一凡有个下台阶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侨一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该怎样去做才能把这个销售做好。傍晚他在公司饭堂里吃过饭，然后毫无目的地往街上走，走着走着，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姑姑在深圳，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大哥告诉过他姑姑的住址。按地址找到了他多年未见的姑姑家。姑姑看到从新疆来的侄子，兴奋得不得了。嘴皮不停地向侨一凡询问家里的情况，问候几位大哥安好。侨一凡和姑姑也聊起了今天的事，心里还是有点忿忿不平的。姑姑是十年前来到深圳这个地方。那时刚刚开发，什么事都好做，一切都有政策支持。政府也从多方面给力，可谓一帆风顺。到了1989年，这里开始有了股票这样一个概念，于是人们就疯狂地往有股票的地方靠。姑姑也不例外。她用了多年的积蓄，购买了深发展股票100股（一股为20元，100股就是2000元），当时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姑姑现在的房子就是用那买来的100股深发展的股票兑现换来的。侨一凡听了姑姑说这房子是用那股票的钱来买的，有点不解，惊讶地问：“姑姑，100股股票也有这么多钱呀？”于是姑姑又和他解释：“经过几年的分红就累积起这么多了，第一年分红10股送10股，就变成了200股，到了第二年又把这每股面值拆分为1元，就变成了4000股，当年分红又是10送10再配5，那么一算，加起来就是10000股了，到了第三年分红是10送8，这是已经是18000股了。正好这年的年底股票涨到了50多块钱一股。我就把股票换成了钱，买了这套房子。”侨一凡听了有点兴奋，环顾四周，对姑姑说道：“姑姑，家里好像还欠一些东西啊。”姑姑一听马上知道他的意思。就说道：“那我就在你公司那里买一套家具，你帮我挑一套好看的送过来。”真个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呀，在公司里算是有个交代了，侨一凡的心里开始有了一点希望。

一天，侨一凡坐着公交车来到宝安区，下了车沿着新湖路直往西乡方向走去。一路上看见很多正在新建的工地。走着走着就来到一条小巷，往里一看，是一座刚建好的厂房，好大好靓。侨一凡往厂门口走去，保安迎了上来问：“有事吗？年青人。找谁呀？”侨一凡回答：“我想找你们厂长。”保安把他带到了厂长办公室。厂长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看见有人进来，把文件放一边然后看着侨一凡问：“你找我吗？什么事？”侨一凡笑着脸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请问怎么称呼您呢？”“我姓潘，叫我潘厂长就行了.”潘厂长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脸上略过一丝笑意。看着这个黑黑实实，一副国字口面的年青人。问：“你是做哪一类家具的？”侨一凡赶紧回答：“我们厂是做实木办公家具和家庭客厅用家具。潘厂长，你们厂刚建好，正需要这类家具呀。”潘厂长说：“你说的是，我们正是想买一批办公用家具，你来得正好，请把你们的产品详细地给我介绍介绍。”侨一凡听了这话，真是满天乌云随风去，千树万树莉花开呀。努力没有白废，终于有了成果。

天边出现一抺美丽的晚霞，乘着晚风，侨一凡坐着公交车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一天的劳累终于可以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静静的思索着，下一步的工作如何进行。在他旁边的那位东北老哥李容生看见侨一凡这个样子，走过来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道:”都下班了,还呆在这干嘛,一起到外面吃饭去.”侨一凡这才转过神来,和李容生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吃东西.这时才想起今天还未吃过东西呢.饥饿的感觉立马就涌了上来，想吃东西的念头一下就来了.于是他就对李容生说:”李哥,你到过香密湖度假村吗?”.李容生说:”我去年和公司的一邦朋友去过那里,里面有一个极具民俗风情的餐厅,吃的东西很有风味”.俩人打的进了香密湖度假村,找到那家餐厅.果然与众不同.刚看外形就不一样,有点象蒙古包,但又不是蒙古包,四周的装饰又把它打扮得五光十色.让人眼花廖乱呀.进到餐厅里面又是另一翻景象,几个美丽的姑娘穿着不同的民族服装,手上托着一盘新疆的哈密瓜,她们会主动上来和你打招呼,然后把你带到桌子旁边坐下,手上的那盘香甜可口的哈密瓜就送到你面前.李容生和侨一凡坐下.看到自己家乡的哈密瓜,侨一凡的心特别激动,一口就吃掉一大块.此时一个穿着布依族服装的姑娘走了过来,问:“两位先生想吃点什么?”侨一凡看了一眼这位漂亮的姑娘说道:”有好吃的给我们介绍一下吗?”姑娘说道:”我们这里有一种酒,叫鸡抓谷酒,是从西藏运过来的,这种酒是那里的夏里巴人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酿造出来的,味道很不错的啊.”侨一凡和李容生对望了一下,似乎还未听说过鸡抓谷洒这个名词，便要了一大盘烤羊肉,当然还要了一坛鸡抓谷酒,一起喝个痛快.

在改革开放的初期,由其是在深圳这样的一个被设为特区的地方,有很多西方的东西首先冲了进来,与我们的传统文化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的特色.侨一凡,一个来自边远的大西北的年青人,从没有接触到这些如此开放的东西,眼前的一切都是很新奇,他坐的位置正对着餐厅的舞台,上面有一位美女在跳脱衣舞。侨一凡和李容生边喝边看，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醉意，这种场合那有不醉的理由，两坛酒下去，侨一凡就爬在桌子上动不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晚上是李容生把他送回宿舍,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意又未尽的感觉呢。昨晚的画面在心里又转了圏，拿起桌面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怎么就没家里的苹果好吃呀。说到新疆苹果，那可真是一流呀。果大肉脆香甜可口。只要你吃上一口，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味道。侨一凡又想起了一件事，直往办公室里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一张图纸就往设计部奔去。公司的设计部离他的办公室不远。其实设计部只是那种做平面设计的那种，把要做的家具设计成不同的平面图案，然后送生产部，生产部就根据这个平面图来裁料进行家具生产。现代的许多流水生产线都是按这种方式来生产。不过在那个时候这种方式也算是较先进的了。实木家具的制造就是通过这种生产方式得到较快的发展。

设计师李智铭接过侨一凡手中的图纸，看了看，笑着说道：“这套家具的主人一定是个华侨。”侨一凡问：“你怎么知道？”李智铭继续说道：“你看他画的这个图纸，只有华侨人家才会用这样的款式和花纹。”侨一凡哪里知道这些学问。一个刚刚接触家具行业的小青年很多东西都得学。侨一凡心里想：这个设计师还真有点门道呢，不错，这套家具是莲花村的一位大爷叫我帮他做的，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位华侨呀。带着这个疑问，他再次来到福田区莲花村。这个村庄不算大，约有一百来户人家。看上去整个村庄有点那种南国鱼村的风情。偶尔看到一两户人家的门前晒着一些鱼干。让侨一凡帮他做家具的这位大爷姓邓，是住在村子里的一位华侨家属。房屋就座落在村子路口一棵大树傍边。侨一凡来到村子里，很快找到那位大爷，老大爷把侨一凡带到家中。这是一座四进两相房的大屋，门口牌匾上用柳体写着两个字”邓宅”.进到屋子里面一看,还真的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大爷给侨一凡泡上一壶茶,然后坐下来和他聊起了自己的家事。原来邓大爷早年是在新jia坡跟他的叔父做事的,大爷的一个叔父在新jia坡经营海产品生意.他是在那里帮叔父打理海产品的进出仓。而邓大爷的两个儿子早年也在新jia坡读书,后来去了米国。所以邓大爷真真切切是一位华侨，一凡心中的疑团得到了解答。从邓大爷家里出来,一路走着一边在想：找个寺庙烧炷香吧，谢谢佛祖保佑，不知附近有没有寺庙，有就好咯，可以进去烧上一炷香,谢谢上天的恩赐。是不是新疆人都是这样，见庙就进，见佛就拜。向前走了半里路，看见一座车公庙，这下就真让他应了心愿，侨一凡朝车公庙走去。这座车公庙刚建好不久,内外看上去都是富丽堂旺,气派十足，有那种庙堂的大器感.。沿着台阶一直往里走，这一进来可不得了,却是他人生的一大机遇.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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