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千金少爷
第四章：谎言开场（旧版）

热腾腾的蒸汽飘散在空气中，整个人也跟着暖和了，两个初相识的人，在单纯青涩的年纪，没有太多防备，聊聊天、一起吃顿好吃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跨越了陌生的界限。

柳浩轩和程甜甜吃完火锅，又在路边的炸鸡店买了桶炸鸡，边走边吃。

“你吃那么多还瘦成这个样子？”柳浩轩问。

“喏。”程甜甜冲着地上修长的影子扬了扬下巴，“我倒是想长胖，可是都长个子了，特别烦！要是咱俩的身高换一下就完美了。”

“什么啊？我还会长的。”柳浩轩的语气里满是一副姚明血统的谜之自信。

北方的冬天，夜晚十点后街上就人烟稀少起来。头顶是朦胧的月色和清冷的星空，脚下是夜市散去后一片狼藉的食物残骸与寂寞的包装纸，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在路灯下时有时无，一男一女的声音在空气里断断续续。

明明一起走了很久，却感觉刚刚才遇见。

柳浩轩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见“多福宾馆”几个大字。

“我到了。”柳浩轩指指头顶的牌子。

“哦，再见。”

“再见。”

说完，程甜甜一个人钻进夜幕里，柳浩轩看着那个背影，也是奇怪，明明程甜甜比柳浩轩高半头，可是一看到那个在路灯下低着头独自行走的身影，柳浩轩就格外于心不忍，于是他第二次叫住程甜甜。

“你住哪里？”柳浩轩问。

程甜甜抢答道：“黄河大道七号街木安小区2号楼，黑色铁门栏杆、白色房子、院子里有秋千狗屋葡萄树那个！”

空气一瞬间凝固，两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什么嘛？我问你远不远？”

“离这里三条街。”

“我送你。”

“不用了……”

“女孩子不安全。”

本是开心的事，程甜甜却露出沮丧的神色来，8岁后她的身体跟打了激素一样发疯地纵向生长，后来再也没有哪个男生把她看作小女孩。她很高，却经常受男孩子欺负，他们说她傻大个儿，说她智商低，说她是用来在天塌的时候顶着的……

没有人对她说过：我送你，女孩子不安全。

送完程甜甜回来，柳浩轩回到宾馆，一进房间就感觉不对劲，屋里被人翻过的痕迹很是明显。柳浩轩慌了，他想起白天出门时老板窥视的眼神，心里发毛。拿起衣服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刚到柜台，正在打电话的老板慌慌张张挂断电话。柳浩轩知道现在去退房更会引起老板怀疑，于是回到房间，把钥匙放在窗台上，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出宾馆。

“你去哪？”老板叫住了他。

“随便转转。”

“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我的东西落在吃饭的地方了，我去拿一下。”

“快去快回，我要锁门了。”

“那大爷您早点休息。”

老板没回答，柳浩轩能感觉到他那张平静看电视的表情下，正打着什么算盘，柳浩轩镇定地走出宾馆，生怕那个老板跟出来发现端倪。

柳浩轩走了数十米，拔腿就跑，一直跑了好几条街，跑不动了，才停下来扶着路边的围栏喘气。

柳浩轩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出那个宾馆没多久，派出所的人就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年，住了一个月宾馆，始终交不出身份证，却好似有花不完的钱，的确很是令人怀疑。老板怕这么住下去发生不测，又不敢赶他走，观察几天后，毅然报了警。

有了上次住店的经验，柳浩轩这次专找那种老旧、看似没什么人光顾的宾馆，他对吃住的要求不高，只要自由就好。

很快，柳浩轩找到了一家在窄街拐角的宾馆。没过两天，关于多福宾馆神秘住客的消息在附近传开了，各种版本都有，柳浩轩是在吃早点的时候知道的。

“你听说了吗？多福宾馆那儿事。”坐在隔壁桌的一个男人说。

“啥事？”他对面的人问。

“一个多月前，有个男孩，十几岁，住在那儿，白天一出去一天，晚上回来，第二天又天不亮就走，不知道在外面干啥勾当。那小伙子总穿一身黑，宾馆一夜三十，非给一百，死活不拿身份证登记，还威胁老板别让人知道他在那，后来一查，原来是个少年劳.改犯，钱都是抢来的。”

“怪不得那么有钱，现在的小孩儿，可贼了……”

“这还不算，知道那老板要报警，直接亮刀！说要敢报警，分分钟弄死他。”

“这么吓人？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啊，说不定哪天碰上什么倒霉事，命都搭进去了。”

“你猜还咋了，老板报了警，结果那男孩一溜烟没了，搜了一夜也没搜到，监控也没拍到去哪了，重点是听说那男孩长得像千子羽的儿子，年龄也相似。”

“千子羽？那个倒卖书法和画的？”对面的人点点头，“听说还是个有名的书法家？不是没几个人见过他儿子吗？还有传闻说他儿子出车祸死了。”

“谁知道呢。”

柳浩轩刚听时还心慌，听完发现除了总穿一身黑比较符合外，其他的尽是瞎扯，他闲散地离开早点摊，没有人发现他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少年。

尽管那样的传言没有几天就被人们遗忘，但柳浩轩还是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敢在多福宾馆附近出现，也没有再去商业街，甚至不敢在同一个宾馆住的时间超过一周。这样一来，自然也没有再见过程甜甜。

又一次在日上三竿时醒来，柳浩轩穿好衣服，打算出去觅食。

柳浩轩一下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程甜甜。

看见柳浩轩，程甜甜迎面走来，。

“你可算出来了！”程甜甜说。

“你知道我在这？”

“不确定。”

“不确定？”

“边走边说啦。”

原来上次分开后，程甜甜每晚都会去多福宾馆门前呆一会儿，有时在步行街逛，可是一次也没遇见柳浩轩。程甜甜想起柳浩轩送她回家那次，他说过近期没有离开香南市的打算。后来又听见街上的传言，程甜甜才知道柳浩轩是出事了。

程甜甜去问了宾馆老板，老板说早就退房了，得知程甜甜是那位身份不明住客的姐姐，男孩子是赌气离家出走的，宾馆老板感觉到愧疚，因为先前的怀疑把男孩吓跑了，那男孩年纪不大，也不知会不会因为他的举动想不开。

宾馆老板也是有儿女的人，想到一个未成年，在城市里四处乱跑，不免担心起来，于是告诉程甜甜，想找到柳浩轩的话，多去看看那些不要身份证也可以住的宾馆，现在汽车火车都要用身份证购票，男孩应该还在香南市。

香南市不大，宾馆也就一百家，除了需要身份证的店，还剩20家。

程甜甜就这么每天放学后一家宾馆一家宾馆去问，问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找到了柳浩轩的痕迹，可是那些宾馆老板也不知道他退房后去哪了里。程甜甜又在街上瞎溜达了一星期，直到昨天，她远远看见柳浩轩的身影，走过去又找不到人了，好在这附近只有两家宾馆，一问就问到了。

得知有个人这么找自己，虽然不明所以，柳浩轩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其实这一个多月，柳浩轩不是没想到过程甜甜，也不是没在程甜甜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过，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他每次都是呆几分钟就走，于是两人便错过了。

“是不是很神经病，一面之缘我这么拼命地找你。”程甜甜说。

“哪里，再说了，是两面之缘呢。”柳浩轩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自离家后，母亲找过自己吗？他看着程甜甜，心底满是感动。

“你哪里的？”

“怎么这么问？”柳浩轩突然警惕起来。

“本地人聊天不说普通话，你的样子，看着不像北方人。”

“这样。”

经程甜甜这么一说，柳浩轩突然产生个念头，要想完全安全，去南方是个选择。

“你是哪里人？”程甜甜第二次问。

“我……江苏人。”关于离家的事，柳浩轩还没想好怎么说。

“江苏！好地方啊。江苏哪里？”程甜甜兴奋时眼睛睁像玻璃球一样，阳光掉进去折射出醉人的光芒，微风一动，齐刘海被吹向一边露出柳叶眉。

“诶，你说江苏话听嘛！”程甜甜兴奋地说。

柳浩轩脸突然红了，觉得不该对她这样善良友好的女孩撒谎。可是谎一旦说出来，就要无尽地圆。

“我……不会说，我没有说过方言。”

“这样啊……”程甜甜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没有出过香南市，只有在地理书和杂志上见过江苏这两个字。在很多故事里，那是个很美好的地方。江南水乡，烟雨朦胧，人立桥上，船行水中。有油纸伞，青石板，背画板写生的少年。

程甜甜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去江南看看。

柳浩轩似乎是看出了程甜甜的失落，安慰她说：“你别伤心，哪天我带你去，让别人说给你听。”

果然是走上了说谎圆谎的不归路，柳浩轩哪里会带程甜甜去，他连自己能去哪都不清楚。

可能是以前保护妹妹惯了，柳浩轩看见女孩子伤心就情不自禁要哄，尽管他知道不该说谎。

倒是程甜甜，听完兴奋得跟打了鸡血，要带柳浩轩吃玩本地特色，而柳浩轩呢，明明知道都吃过的东西，还要装出一副“好神奇”、“这个是什么？”“还想吃。”的样子。

不同的是，柳浩轩发现同样的食物，今天却好像好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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