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喜剧·地狱篇
第四章 与郑和、徐光启的相遇 以及常遇春、石达开、冯玉祥、林语堂等人(旧版)

刘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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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与郑和、徐光启的相遇以及常遇春、石达开、冯玉祥、林语堂等人

时间2016年4月9日7:35——8:10

我就那样一直昏睡在幽冥之界的朽木衰草之间,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记不起乱七八糟地到底梦到了些什么,因为那些梦只是一些零星碎片的集合排列,不复有第一次昏睡时登山遇雨梦境情节的完整和深刻,所以,要问我那时究竟梦到了些什么,我真的是无从说起。只记得后来蓦地霹雳一声,一个很大的雷声从天空中炸响,这响声直劈到我的睡梦里,我感到一道强烈的闪电击中了我,立刻就把我从丝絮般绵软的熟睡里惊醒过来。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意识从凌乱的梦境深处挣扎出来。恢复过来的意识,随即顺着打开的目光向四下里发散,我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刚才昏倒之前的所在之处了。我现在正坐在一个巨大的天坑的边缘上,这座天坑的直径是如此之长,以至于站在这边是绝难看到那另一端的边沿的。细听之下,这黑魆魆的天坑之中,竟然到处回响着痛哭和哀鸣的声音,我顿时产生了一种感觉,感觉全世界古往今来所有凄惨的声音似乎全部都汇集到了这座巨大无比的天坑里了。下望那天坑,深处里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仿佛遥远的深渊里到处皆被混浊的空气和黑雾所笼罩。

“眼前的这个巨大无边的天坑,就是我们将要穿越的地狱的所在了,这下面的各种各样的刑罚,和这些刑罚带给鬼魂们的林林总总的痛苦,在接下来的不算太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要大概地见识上一遍。现在我们就找个合适的地方往下走吧,下行的道路比较难走,所以往下走的时候,一定要当心你脚下的路。”听了他的话,我就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可是不经意间,我瞥到了他眉头的紧蹙和脸色的苍白,我还以为是什么突然料到的困难把他给难住了,因此不无忧虑地向他询问说:“世祖,虽然你一直在鼓励我,用你的话给我勇气和力量,可是在即将下去之前,你的脸色为什么也变了样呢?你的神情为什么也变得不安和忧虑起来了呢?”他看了看我,面含微笑地对我说:“是下面的鬼魂们所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我的不快,我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一层厌恶的色彩,你把我脸上的这层厌恶色彩错当成了忧虑和恐惧了吧?说到底,原因其实还是在你自己的心里,你心中有恐惧,就会把很多不相干的事物当成恐惧的表象来看待。眼前的这个盛载着地狱的天坑,不像寻常天坑那般直上直下几乎没有坡度,它的坡度是至上而下层次分明的,它下面分成很多梯田一样的层级,每一层级都有着不同的刑罚种类,这各种不同的刑罚种类分别对应着罪孽深重不同的鬼魂们。越往下走,其层级的直径就越小,如此一圈圈一层层向下递进到地狱最底层的中心里,那里,也是我们这颗星球的中心所在了,所有盛载着山川海洋的陆地的重量,全都聚集在那里,压迫在一个身躯极其庞大的罪人身上,在我们即将结束地狱行程的时候,你会比较清楚地看到他的。所以,眼前的这个地狱,这个天坑,整个地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漏斗,最上边的一层直径最大,最底下的那层直径极小。我们会选择尽量安全合适的地方,一层层地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寒冷、最阴森的底层里去。我们现在就走吧,趁着你刚才的睡眠所养足的精神。从这里往下走到地心的深处,路途还是比较遥远的。”

说罢,他就找到了一个不算太陡的斜坡,沿着一条倾斜着横贯到这斜坡底下的巨大的枯木,走了下去,我赶忙跟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追随着他。就这样,我们下到了地狱深坑的第一圈里,也就是第一层里。第一圈中的景况,总体说来是比较安详平和的,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听起来无奈的叹息打破着这种相对的安祥平和。在这一圈里,我看到有无数的鬼魂的面孔在昏黄的空气中晃动着,他们有男有女,还有儿童,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都挂着一副郁郁不乐的色彩,但却没有明显的痛苦和哭泣。

和蔼的世祖对我说:“既然到了这里,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鬼魂在生前都是谁吗?在我们继续往前走之前,你要知道,出现在这里的鬼魂们,他们本身是没有罪的,他们或者是出生于轩辕黄帝降世之前,没有恭聆过传承自昊天的文明教化,或是崇信儒释道之余的外道,在思想上的根茎和枝杈上,格格不入于中原的正道土壤。你应该明白。之所以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责任并不全在于他们。他们中的有很多人都是在各方面才华横溢的佼佼者,仅就这一点来说,昊天似乎并没有太过亏待他们。我在之前也跟你说了,我受至高的昊天上帝的差派,在此处负责照看他们很多年了,我和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一起生活了数千年之久,对他们每一个的才华我都领教过,并有着相当的了解。真正的地狱之苦远离他们,真正得救的归宿——天庭,却也很难对他们敞开。他们在这种矛盾中生活着,在这种生活中矛盾着,他们向往灿烂的生活,却很难获得这种灿烂生活的希望。”

听了世祖的话,我的内心深处对生活在这一圈里的鬼魂们的命运,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平之念,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觉得这些鬼魂们以无罪之身而受到如此苍白的对待,实在是多多少少地有那么一点有失公允的。但这既是上天的安排,想来也自应该有其合理的地方,其中道理,不应该由我这样的人妄加揣测。当我的视力完全地适应了这里的幽暗的时候,放眼望去,一众鬼魂们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看着他们的魂体,听着他们的叹息,联想到他们生前和身后的命运沉浮,心下不期然的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来。我问世祖:“世祖,请你告诉我,我所看到的这些人们,他们会不会由于什么特殊的机缘,而打破你所说得上述禁例,可以永远地脱离此地的幽暗而上升到天宫里去呢?”他回答说:“有,但正如你说的,这的确是一种特殊的机缘,而有权利打破这种禁例的,在整个宇宙间只有我们的始祖轩辕黄帝了。我曾亲眼看到他自遥远的天庭里御龙而来,将首出御世的盘古氏从这里带走,和盘古氏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钻木取火的燧人氏,以及燧人氏手下的四位臣子明由、必育、成博和陨丘等人。就在不久以前,我还看了他的再一次降临,此次降临,他又从这里带走了李秀成的灵魂,带走了左宝贵的灵魂,带走了陶行知的灵魂,也带走了宋氏三姐妹的灵魂,还有一些其他的灵魂也一起被带走了①。被带走的这些人,他们凭借着昊天皇上帝的恩典,凭借着轩辕黄帝的救拔,从此处直接荣升到辉煌浩渺的天宫里去了,在那里得享他们应得的、永恒的福分。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灵魂们离开过这里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脚步并未停止。我们穿过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里长满了各种新鲜的、散发着芬芳的奇花异卉,和我们刚才所经过的布满着死亡气息的朽木衰草相比,简直是别有一番天地。这片树林里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不少的鬼魂们,我和世祖慢慢地走近他们,又慢慢地走过他们,继而又逐渐地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地,我们接近树林的中心地带了,这个地方到处充满着清澈的光明,与别处相比,简直是黑暗海洋之上仅存的一页孤岛。我们离那片光明已经很近的时候,才发现那片光明所覆盖的实际范围,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光明中的鬼魂或蹲、或坐、或站立着的身姿了。我问世祖:“在我们前面的那一大片树林,被一团不可思议的光明所笼罩着的,在那里的那些鬼魂都是些什么人哪?是什么特权给处在黑暗中他们赐下了如此奇妙的光亮。”世祖告诉我:“如果你并不孤陋寡闻的话,他们的名字你应该都听说过的。他们在这种阴暗之处能独得这一线的光明之地,也实在算是昊天上帝赐给他们的一种格外殊恩了。”

这时候,我听见前边有一个鬼魂的声音在说:“大家快看,累公回来了。他居然还领了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起回来。”紧接着,我就看到有两个鬼魂迎着我们走了过来。当我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当我们互相能够看清对方的五官的时候,我就把他们的形貌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他们都是身着明朝人的装束,左边的一个中等身材而微胖,眼神之中透露出智慧和坚毅的光芒,另一个一副年老书生的神采,脸庞瘦削,双目炯炯,颔下的山羊胡随着他的说话声和笑声微微地抖动着。世祖告诉我说,这两位前辈,一位是曾经率领着船队七下西洋的郑和,另一位是晚明时期做官做到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的农学家徐光启。听了他的介绍,我不由地大吃一惊,没想到初入冥界,便与这样两位大名鼎鼎的巨人这样随意地相逢。我极其谦卑地向他们鞠躬致敬,并说出了一些崇拜景仰之类的话。在听世祖说过了我的来历和此行的目的之后,他们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和世祖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便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往前面去看一下,以便对此处的情况有些更细致的了解。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并向他们表示感谢。

他们带着我,来到了一座被七道高墙环绕的城池脚下,这座城池和它的城门算不上高大,但却如紫禁城的午门一般,颇显雄壮和威仪,城下有一条美丽的小河环绕着它,仿佛缠绕在它腰身上的一条碧绿的玉带。河上有一座小桥,我们就在那座小桥上走了过去,那是一座在人文气息浓重的江南小镇时常可以见到的精致的石拱桥。穿过了七道城门,进入到城中,我一边听着世祖他们的交谈,一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②。城中很少有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却是到处充满着鸟语花香和林池苑囿的奇异景象,花丛树木间,随处掩映着亭台楼阁、厅堂轩廊等等人文景观。随处走去,一会儿觉得置身在苏州园林,一会儿又觉得置身在避暑山庄,一会儿又怀疑这是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后修建的阿房宫。总之,这根本不是一座寻常意义上的城市,简直就是檐牙高啄的宫院与世外桃源的结合体。

跟随着他们,我来到了一泓微波荡漾的湖水边,湖边嫩绿的草地上有不少人,这些人或站或卧,或躺或坐,眼神缓慢而庄重,容颜平和而有威仪。他们文质彬彬地相互交谈着,说话也是与郑和、徐光启一样不疾不徐,语调舒缓。我们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终于在湖水另一侧的边上选择了一处较高的山亭坐了下来。这座山亭所处的地方开阔、明朗,从这里四下望去,基本可以看到这城池苑囿中的所有风景。在我的眼面,在那绿油油的草地和花卉丛中,许多气质不俗的鬼魂纷纷投入我的视线。世祖和郑和、徐光启两位前辈一一向我介绍并指认着那些鬼魂们。在他们的介绍和指认过程里,我看见明朝的开国大将常遇春将军和许多人围拢在一起,在他们中间,我见识到了太平天国后期和前期的柱石陈玉成和石达开的风采,一头长发和一身戎装的石达开,眼睛像是鹰隼的一样,闪烁着坚毅的灼人的光芒。陈玉成身材秀挺,面色显得干练而凝重。在另一边,我看到大学士范文程在和一群文人学子辩论着什么,元朝忽必烈的国师八思巴双目低垂,盘坐在柏树下的一块圆石上,一副淡然入定的神态。我看到冯玉祥将军和林语堂先生坐在一起,又看到曾写出过一套九册的传道书籍《劝世良言》的梁发,孤独地坐在一颗槐树的下面打瞌睡。屡试不第的洪秀全,因为得到了他的一套《劝世良言》,因为从他的这套书里得到了最初的神学养料,由此曾在清朝后期的历史上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啊,航行了二百余年的满清爱新觉罗家族的巨舰,在他那生猛的巨浪一轮又一轮冲击下,恐惧地颤栗着,束手无策地等待着覆亡命运的降临;若不是曾文正公抱定着必死的决心,秉持着“打掉牙齿和血吞”的坚忍,那艘爱新觉罗家族的巨舰,恐怕早就在那场滔天的巨浪中倾覆了、沉沦了,沉沦在历史海洋的极深处③。

请恕我在此不能罗列出世祖他们介绍和指认给我的所有鬼魂们,也请恕我能记忆起来的情节总是像阵雨天里的阴云一样浓淡不均。在那当时,我在那地方也实在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因为正如世祖所说,我们在地狱中所要走的路还很遥远,漫长的旅程在紧紧地驱迫着我前行。再加上我的记忆力并不是很好,所以,在这本应该详述的地方,我只能略为简略地加以处理了。

伟大的航海家郑和与曾经官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徐光启,他们两位前辈送了我一程之后便留在了这个地方,我和世祖则离开了这个宁静而祥和的桃源般的世界,重新走进了那个充满着幽暗和叹息的时空里。紧接着,我们将进入紧张和颤抖的空气中,将进入那永远没有一丝光明照耀的漆黑的暗夜里。

注释

①明由、必育、成博、陨丘是传说中的燧人氏手下的四位官员。宋李石《续博物志》卷四::“燧人四佐,明由晓升级,政也;必育受税俗,赋也;成博受古诸,侯也;陨丘受延嬉,录也。”《玉海官制燧人四佐》亦云:“明由、必育、成博、陨丘。右燧人四佐。”

②在黑暗的地狱之中,但丁特地设置了这样一块光明美丽的地方,来安置那些它所敬仰的“异教徒”。历来的注释家们对“七道高墙”象征着什么,“美丽的小河”象征着什么,“七道城门”又象征着什么,都有所猜测,然而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有的人认为这座充满光明美丽的城池或指哲学而言,七道高墙或指七种美德:谨慎、公正、坚忍、自制、智慧、博学、颖悟。“七道城门”则或指七种学问:文法、逻辑、修辞、音乐、算术、几何、天文。

③范文程,辽东沈阳人,汉人,努尔哈赤攻下抚顺后归顺后金。在皇太极当政时期得到重用,是皇太极手下张良、赵普、刘伯温一类的人物。皇太极之所以能够把继承自父亲手中的事业做大,多尔衮之所以能选择极佳的时机入定中原,进而抚有华夏,范文程在其中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范文程,就没有我们今天所看到的皇太极;没有皇太极,就没有垂统近三百载的大清。

八思巴是元朝第一代帝师,学者。吐蕃萨斯迦人。本名罗古罗思监藏,八思巴是后来信徒赠予他的尊称。八思巴生于款氏贵族之家,从伯父萨斯迦班弥怛功嘉监藏习佛典,精通五明。窝阔台汗时,蒙古军进入西藏地区,萨斯迦班弥怛奉蒙古阔端太子之召,北上凉州,代表西藏各僧俗首领表示归顺,八思巴从行,先期到达。1251年,萨斯迦班弥怛去世。八思巴继为萨斯迦教派法主。1253年,在六盘山谒见忽必烈,备受崇敬。中统元年,忽必烈即帝位,封八思巴为国师,赐玉印,让他统领天下释教。八思巴创制成以藏文字母为基础的蒙古新字(后人称为八思巴字),元世祖下诏颁行。八思巴随即升号为帝师、大宝法王。他和耶律楚材、刘秉忠一样,是元朝初年在政治上极有影响的人物。

梁发,字济南,号澄江,乾隆五十三年(1789年)生于广东省肇庆府高明县古劳村的一个农民家庭,他是基督教第一位华人牧师,也是基督新教的第一位天朝传教士和第一个参加近代化中文报刊编辑、出版工作的天朝人。梁发是天朝基督新教历史上重要人物。因为早期的基督教传教士主要活动在广东,所以当时吸收的信徒主要是广东人。梁发最重要的著作是1832年所写的《劝世良言》,是一函九册的宣教书籍。大部分是从圣经的《旧约全书》的章节教训中选出来,又加以自己的注释和理解编撰而成的。在这套书中,梁发用很浅显的、一般天朝百姓易懂的话把基督教的教义介绍给他所能够接触到的人们,后来对洪秀全的太平天国有很大的影响。洪秀全初期对基督教的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梁发的《劝世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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