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行者的综漫远征
第二十章 父与女（旧版）

卡萨丁泪流满面的跪在了一个小胡同当中。

他的情绪波动幅度过大，已经不足以继续进行虚空穿梭了。

“凯莎……不……我都做了什么，凯莎……不……”

卡萨丁回忆起了被自己所遗忘的记忆。

这关系到一个残酷的事实——由于卡萨丁当年的鲁莽，导致了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凯莎，被玛尔扎哈投放到了无尽的虚空当中，至今生死未卜。

痛苦不堪的回忆不停的在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跟女儿一起丧失掉了。

最终，迫不得已的卡萨丁只能选择性的遗忘这段过往，将其封存起来，直到自己有勇气去直面自己的伤痕时再去揭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忆的封印被提前打破了。

卡萨丁不得不强迫自己暂时从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恢复过来。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了电浆喷涌时发出的“滋滋”声。

“虚空的家伙们！滚回你们该待的地方去！”

滋啦！

察觉到危险迫近的卡萨丁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将身体掩盖在虚空之中，躲过了这一发蕴含着巨大威力的射击。

紫色的子弹穿过了卡萨丁的位置，没入了他身后的墙壁当中。虚空特有的腐蚀力量很快就将厚度惊人的石墙融化出了一个直径将近两米的大洞，洞的边缘还散发着仿佛某种肉制品烤焦时才会发出了滋滋声。

没有想象当中惊天动地的场景，但这种无声的景象更令人感到心悸。

“出色的隐匿技术，可怕的威力……漏网之鱼？”

卡萨丁回过了头。

然后，他就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英气十足的脸庞——泛着紫色光芒的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紫罗兰色的瞳孔中充盈着杀意，红润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就跟卡萨丁战斗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

血脉当中传来的熟悉感让卡萨丁第一眼就确认了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份。

呼之欲出……

“凯莎，是你么？”

卡萨丁的声音在颤抖，当中蕴含着一个父亲的自责与悔恨，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用力的抱住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但是，理智，这该死的理智控制住了他。

他现在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凯莎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也许是忘了，也许是不愿意原谅曾经抛弃了她的父亲，当然最有可能是卡萨丁身上浓郁的虚空气息让凯莎误以为他也是那些虚空一族的入侵者。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卡萨丁必须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卡莎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披着黑袍的家伙熟悉得让她有点心慌，她不得不握紧了手中的电浆发射器，让自己的不停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曾经的名字！”

“曾经的名字？”

卡萨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哀伤——连他曾经寄托了无限爱意的名字都被遗弃了吗？可想而知，这个孩子从虚空当中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回归人类世界的过程注定是无比艰辛而且险象迭生的。

这个过程当中，她最亲近的人甚至连一点点安慰的话语都不能给予。

卡萨丁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而他现在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尽他所能的去弥补这份缺失的爱了——虽然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过程也是一样的苦难重重，但是跟这个孩子在虚空当中所受到的苦难相比，也就微不足道了。

“唉，凯莎……我……我是你的父亲。”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在卡萨丁的嘴边凝聚为一声带着颤音的长叹。

然后，卡萨丁掀起了兜帽，露出了他那张完全看不见岁月流逝的、俊美的如同神祇般的面容。

虽然说从关系上来说这两个人的确是父女关系，但是从外表上来看的话，他们之间更像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姐弟。

卡莎如被施加了沉默咒语般哑口无言。

那张与记忆当中一般无二的、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面容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她的瞳孔，直达她的心灵。卡莎的心脏开始进行不规律的剧烈跳动，她甚至就连握着枪的手都在以极低的频率颤抖着。

卡莎波澜起伏而心情，卡萨丁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他此时一言不发，也没有说什么请求原谅之类浮皮潦草的歉语，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用复杂的、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最深爱的女儿。

过了两分钟左右，虚空之女卡莎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跌宕起伏的情绪。

“真是苦涩而甜蜜的重逢啊……爸爸？”

卡莎特意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并非是惊喜，而是蕴含着浓浓的怨气。

她手中的冒着电浆的手枪——或者说是类似于手枪之类的发射器——枪口散发出了紫红色的光芒，似乎是在做发射前的预热。

“你知道我在虚空那个鬼地方待了多久么……久到我甚至都快忘了你的样子了，爸爸。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毫不客气的抛弃了我的男人是哪里来的勇气在我面前自称‘父亲’的？”

“……对不起。”

卡萨丁垂下了头，避开了卡莎锐利的视线。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到底过去多久了？我一直在等——那时的我还在相信着你没有彻底将我抛弃。我等着你会突然在我面前出现，像以前一样笑着向我道歉，然后把我从那个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救出来……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你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了！”

卡莎的声音逐渐抬高，最后几乎是以咆哮的方式喊了出来。

她的嗓子哑了。

“为什么，爸爸？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为什么……我明明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

卡莎过于激动的情绪已经让她无法顺利的组织语言了，抽噎声逐渐盖过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对不起，我……”

卡萨丁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但是卡莎却阻止了他的脚步——用她手中的枪在卡萨丁前面的地面上射出了一个泛着腐蚀气体的大洞。

“站住！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卡莎略显沙哑的声音深深地刺痛了卡萨丁的心。

“关于之前的事，我不想做太多的辩驳，事已至此，就算是我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我现在只是想……补偿你，挽回我曾经的错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能被你原谅的机会。”

卡萨丁的喉咙有些发干。

不善言辞的他绞尽脑汁的搜刮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言辞，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原谅自己。但是越是冥思苦想，卡萨丁就越能感受到他语气当中的苍白无力。最终，他只能放弃挣扎，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一样站在卡莎的面前。

——被女儿所厌弃的、失败的父亲。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卡萨丁终于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凯莎，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卡萨丁瞬间跨越了虚空，出现在了卡莎的面前——准确的说，是虚空之女手中泛着紫红色光芒的、早已预热完毕的、仅仅只需要一枪就可以让虚空行者成为历史的虚空发射器膛口上。

什么虚空，什么使命，什么正义，卡萨丁都已经不在意了。现在的他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代价就是他的生命，哪怕这仅仅只能稍微减轻一下卡莎心中的愤怒……他充满愧疚感的内心也能得到些许的慰藉。

“开枪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好一些的话。”

卡萨丁终于可以直视着卡莎的眼睛了，直视着她紫罗兰色的、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蕴含着虚空之力的眼睛。

“你是认真的？”

那对好看的眼睛当中浮现出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审视？

“嗯。”

卡萨丁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卡莎回应着父亲的注视，她仔细的端详着这个赋予她生命的男人年轻的脸庞。岁月的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但是却在他的心灵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原本心中的怨气不知何时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的也就只剩下对于这个完全不知道“珍惜生命”为何物的父亲的埋怨。

卡莎收回了手中的虚空发射器，然后慢慢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蠢到家了，爸爸。不过，我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好了——但是别指望着下一次我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你！”

然后，卡莎在卡萨丁惊喜的目光中瞬间消失，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叮嘱。

“我在这个世界发现了‘黑皇’的踪迹，你要小心一点。”

“不留下来么……”

卡萨丁喃喃道。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眼角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银白色的踪影。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