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
第二十八章:朝会（旧版）

“令秦使入殿！”韩王安端坐在王座之上，沉声下令道，少见的没有露出以往听说秦人来使时的胆怯和慌张。

顿弱打头，拄着节杖，两截耗牛尾随着步伐摇曳，两名行人紧随其后。

“外臣顿弱拜见韩王。”

“秦使请入座！”

“谢韩王。”

顿弱持节杖端坐在右侧首位，左侧首是血衣侯，他是世袭侯爵，论位在朝臣中最尊。

在场诸多大臣，只有韩王的脸色最好，他率先开口道，“秦使前来所为何事？”

“赵国势强，秦希望合韩魏之力，共同讨伐之。”

韩王安哈哈大笑，“秦乃虎狼，五国合纵尚未能打破函谷关，如今有赵可与秦一较高下，本王何以不智，自毁长城。”

大将军姬无夜冷哼道，“带着十万大军南下，是请我王出兵，还是逼迫我王，秦使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紧接着相国张平和诸多大臣轮番炮轰，总之就是说秦国不懂礼数，哪有带着大军来结盟的。

顿弱沉稳应对，开始诉说大军以外的形势，意图掌控节奏，但是明显失败了，现在的han国对大批军队极为敏感，因为他们在这方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自从白起在伊阙全歼韩魏二十四万联军之后，盛极一时的魏国和弩强剑利的han国就彻底没落。

最后顿弱不得不暂告下风，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暂时歇息，连晚宴也一起推掉了。

韩王安和众朝臣都很高兴，能够在面对秦使的时候占尽上风，全程只有血衣侯和韩非两个人一言不发。

等顿弱离开，韩王安趁着高兴继续商议应对事宜。

“秦军骤然南下，最多六日就能入韩境，寡人昨夜才听闻此事，好在有大将军即时安排，血衣侯连夜屯军洧水。

相国，你要准备好粮草辎重、强弩硬弓、刀枪箭矢，还有犒赏三军的酒肉金帛。

血衣侯，你要整训壁垒，日夜防备，告诫将士用命，一定要将秦军阻隔在洧水以北。”

“臣谨遵王命。”张平信心满满地接令，白亦非躬身领命，却没有说话。

“血衣侯，秦国使臣随行护卫三百精锐，你也见过了，正所谓窥斑知豹，以四万精兵，可挡秦军多少时日。”韩王安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也知道以自己一国的力量，是扛不住秦国的。

除了韩非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前方那一抹血红色身影上。

多可怜，地，方数百里，口，逾百万人，偌大一个han国，都找不出一个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堪称镇国柱石的将军。

自家人知自家事，白亦非知道自己虽然和白起一样嗜杀，令敌人胆寒，但是自己只能归到猛将一类，带领精锐冲锋陷阵不在话下，筑垒防御就差了一些。

而且韩地优秀的工匠几乎都被秦国掳走，剩下的人无力制造出射程可达八百步的巨弩和可以刺穿五层甲的铁剑，现在这些利器已经属于秦国了。

人数、军心、武器都弱于对手，白亦非考虑了一下，对比以前自己的对手，再参考车离和蒙恬带着的三百精锐，最后总给出了一个并不能让人满意的答案，“最多半月。”

“只有半个月？”韩王安十分不满，“如果再加三万人，如何？”

姬无夜忍不住出声道，“王上……”

韩王安抬手中止他的话，直直看着血衣侯。

这次白亦非倒是痛快，直接答道，“十天。”

“多守十天？”

“一共十天。”

相国陈平连忙反驳道，“兵力增加，怎么可以抵挡的时间更少，难道殿下没有能力统御更多的人马？”

朝臣也是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血衣侯祖上并非韩人，是投降过来的，现在打算换个窝之类难听至极的话。

白亦非冷哼一声，淡红色的眸子扫过群臣，漠然道，“国库还能拿出足够八万人坚守壁垒一月所需的粮草、火油吗？

一群废物，根本不知道打战可不是人越多越好。”

韩王安的脸色也不好，这不是连着他也给骂了吗，沉声道，“血衣侯慎言，既然如此，就四万人驻守洧水，所需物资六日之内一定如数送往大营。”

“臣失言，王上恕罪，此外洧水大营经久失修，需要处理的军务很多，臣暂且告退。”说完他潇洒地一挥衣袖，离开了韩王宫，完全不理会两侧朝臣诧异的目光。

紧随他之后，韩非也在朝臣的争吵中悄然退出了韩王宫，快步赶上了前面的血衣侯。

“请留步。”

白亦非闻声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而是打趣道，“公子今日在朝堂上一言不发，对秦使的逼迫也毫不在意，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又何尝不是，从头至尾未曾多说一句话，若不是恰逢与秦使同路，你怕是连新郑都不想回来。”韩非也没有客气，挤兑了回去。

“哼，不说这些废话，你到底有什么事，本侯军务繁忙，没时间磨蹭。”白亦非不耐烦地说道，在嘴皮子上他肯定占不了上风，而且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儿。

韩非上前几步，并肩而立，低声道，“区区三百随行骑兵，姬无夜都不让进城，而你也没有反对。

看来这三百人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十万秦军都是这样的水准，洧水大营能撑多久，能和我说一句实话吗？”

白亦非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回答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到底能撑多久我也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但杨端和是秦军宿将，参军至今，大大小小的战阵经历过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从没有输过，而且极其擅长攻城。

洧水大营除了我的五千白甲军，剩下的那些不堪一击，只能凭借地势坚守。

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韩非点点头，他不擅长军事，但也明白血衣侯是连抵挡一次冲锋的信心都没有。

马僮牵来血衣侯的坐骑，他最后看了一眼韩非，翻身上马，沿着砖石铺设的街道向东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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