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当国王
第十三章（旧版）

十三：

鹡鸰市政府在城市的东北角，是比较僻静的地方。这里是协调整座城市公共事务的中心。这是一个大院，五栋小楼相对而立，正东是主楼，稍微大点。

正北两座楼分别是民政和防务的办事地方，正南两座楼分别是外事和教育的办事地方，主楼则是经济点算和shi长办公室。

从市政府往南是市法院，法院南边是市议会，分别是两座高楼，模样还差不多，大家管这两座楼叫阿哼和阿哈。“你去阿哼啊？”意思是：“你去打官司啊？”、“你去找茬儿？”“你去阿哈啊？”意思是：“你去商量事儿？”、“你去开会？！”

劾赦把聘书上的章让门卫看了一下，门卫就让他进去了。市政府东楼，一楼是办事大厅，还是算盘珠子不停的响。让劾赦觉得他的家乡，这个地方，还是有很多类似的东西、让人好记住的东西……二楼就是shi长办公室和信访大厅。一般来说shi长不会每个上访的都亲力亲为的去见，他还没那么傻。但是有事儿好通报，这还是他想要的。没有中间隔的这一道儿，他还当什么shi长？见人都是信访办的人见。

三楼是shi长的专用图书馆，和一处档案室，也是城市录志、编纂历史记录的地方，很僻静，隔音很好。三楼的角落，是shi长的卧室。为了办公方便，在政府大楼里还是给了他一个睡觉的地方。

二楼还是很嘈杂。西北大部都是信访大厅，有办事柜台和等待区域。东北边两面则是直角形的两排办公室。shi长本人的办公室在大厅的东南角，比其他办公室略大一点。通向shi长办公室的过道边上还有一张办公桌，是shi长秘书的。shi长有三个秘书，一个负责守在shi长办公室外面搞接待，一个在shi长办公室南边的办公室里为shi长整理文件，另一个负责为shi长跑腿联络。

劾赦想去敲shi长办公室的门，但是被秘书叫住了。“哎哎哎——干吗的？干吗的？”这秘书戴个金丝眼镜，有着一副迷糊脸儿，总是如同轻蔑和不以为然似的稍稍歪着脑袋看人，好像不在乎，还好像刚睡醒。“嗯？”劾赦让他一句话给叫醒了。劾赦看着他——反应了半天：‘哦，我是来应聘的……’他这两天过迷了！他想着他是来办事的！让这秘书一下叫住，跟小猫被拉着后脊梁的皮给拎起来似的。他一晃脑袋，眨了眨眼。“啊，啊——我是来应聘的……”他说。

“应聘的——？”秘书走了过来。“我怎么没听说？”他说。

劾赦手里一直拿着一式两份的聘书，对折了两边，也不敢折出痕迹来。打开了，让这秘书看。秘书拿过来，从鼻梁架把镜框向上推了推，认真仔细的看起来。“与商会联络员……？昨天刚下发的……”他看完保留笺又看档案笺，还对着窗户亮光把两份分别拿起来看。确认字迹和印刷无误。抬眼看着劾赦说：“你这是shi长自己搞的，你直接进去就行了。”说完把聘书还给他。

劾赦也没多想，开门就近。shi长正把脚翘在桌子上抠呢……shi长长两鬓络腮胡子，微胖，一头黑短发卷曲着，一看见他进来，皱起眉毛和鼻子，脸蛋上的肉都紧了。马上把脚放下来，听见“咯吱吭——”的声音，椅子后退了几十公分，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两个胖胳膊，这会儿像两块没褪毛的大莲藕都摆在桌子上，还在找指甲刀。“哎，我剪指甲呢，够不着——不好够——呵呵。”他张忙着一边说。然后大喊：“胡谨韬！你又给我搞这一套！”也没听门外有人应……

“你是——”椅子靠后，他还不好意思拉，只好撅着屁股、仰着脸、半趴在桌子上跟劾赦说话。

劾赦看见这一幕，也不是太想笑，就是一皱眉，觉得这人太着慌了。他没见过shi长，只是知道shi长叫“温和饱”。这是个好名字，也好记，温饱温饱，温和饱，shi长正好叫这个……

“啊，我叫劾赦，我是来应聘——”他还没说完，温和饱就赶紧穿好鞋，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他握手。他看着shi长刚抠过脚的手，微微一瞪眼——他虽然年纪轻，但是还很有些格局，不对外人，还是对自己。但是见了这阵势，还真是有点觉得为难！

“嗯？”shi长看到他看自己的手，马上意识到了，立刻把手在自己的马甲上擦了擦，然后把手指逐个吮了一遍……然后又擦了擦，然后诚挚的嘿嘿笑着继续跟他握手，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劾赦带着疑惑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跟shi长握了手。

“哎，坐，坐。”温和饱再次侧身横着回到办公桌后面。“来来，把聘书让我看看。”他还没坐好就伸出胳膊招呼劾赦。劾赦刚要坐下，屁股还没挨到椅子面上，听见招呼，又起身，伸胳膊把聘书递了过去。

shi长也不怕麻烦，又伸出胖胳膊来接聘书。劾赦总觉得哪儿别扭？是刚才看见shi长抠脚？还是吮指头？还是桌子太长了——？反正好像哪儿哪儿都别扭！

shi长一手拿着聘书上角，一手舔指头掀页，劾赦不由自主眯起眼睛又皱眉。他不想要那聘书了他感觉……在他心中好好儿的东西，就这么被糟蹋了……

也许那感觉就像——你女朋友被一个很邋遢的人贴得很近，还顺着胳膊摸到手上，也可能好像你被一个极丑的女人贴得很近喷了唾沫星子……

“好，好好好。这个——你是来上任的，是吧？”shi长诚挚的看着他说。

劾赦点了点头。说：“……是的。”

“哦，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吧？”shi长又问。

“呃……”劾赦一愣……

“我是说这个工作，这个——工作。”shi长用手掌啪啪反打着聘书，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啊——这个——应该是和商会沟通联络是吧？”劾赦说。

shi长微笑，点点头。“就是让你把消息带到商会，然后再从商会把消息带回来。或者，再帮我，跟他们多聊两句。”

“多聊两句……”劾赦自己轻轻念叨，他皱眉眯眼看着写字台。

“啊，没事儿，就是带个话儿！带个话儿吗。话——儿！”shi长还抻脑袋强调。

“啊……”劾赦皱着眉，似懂非懂的看着shi长。

“好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公文包。”shi长拉开抽屉，把一个破破烂烂陈旧的公文包拿了出来。他卡啦啦拉开公文包的暗扣，把聘书的保留笺塞进公文包里。劾赦觉得那保留笺肯定要打卷儿了……他一边塞还一边说：“这个——给你——收好——这份儿，还是放我这儿，留档——啊。”他说着又起身，横着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把公文包递给劾赦。劾赦双手接过。“好啦，小子，看你的了。”他拍拍劾赦的背。然后突然喊：“林不加——！”

劾赦感觉自己耳朵要聋了，头有点儿蒙。

少顷，林不加开门进来。“您叫我？”他还是带着迷糊脸儿，问。

“嗯，叫你的。”温和饱说着挥挥手，说：“他——叫，劾赦。”他说着看看劾赦。劾赦点点头，看看林不加。“好了，你带他去各商会走走，收收信、认认门儿。啊。”他说。

林不加看看劾赦，再次打量了他一下。对shi长点了点头，说：“好吧，跟我来吧。”“哦。”劾赦答应了一声，对shi长点了点头。跟着林不加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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