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扭曲的疯狂（旧版）

索菲娜刚想开口，面前的黑暗一动，一具尸体顺着低矮山坡滚到更暗的阴影之中去了，巴尔抬头望着坡上的少年——黑发、黑色披风再加上手中的黑刃——如果将那把长剑换成镰刀就真的符合那个名字，巴尔心中想到。

而眼前的景象，巴尔想起来过去评价那家伙的词语——绝美的杀戮。

被前方数人围攻的少年宛若在自己后院中闲庭信步，面对着高喊着挥刀想要将他径直劈为两半的人影，少年仅仅轻轻一晃身子便移动在那人身后，月光垂在他手中黑刃之上，斑驳的鲜血晃着巴尔的双眼。

不知是因为同伴的死亡还是对少年的动作没有感觉，周围的仅仅愣了片刻便再度包围而上，少年仅仅再次踏步，一闪，手中的剑刃将身后之人毫不犹豫地斩首；回身旋转，死亡的斩弧浮现周围，包围他的人身上血花飞溅……每次踏足都会有一人因此死去，每个转身都会制造出一片血雾，看不清被杀的过程，因为一呼一吸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云耀闪穿……”巴尔很清楚知道对方招数的名字毫无意义，因为自己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无法防御有着“最速”名号的拔刀技。

“我应该警告过您，没有对上怪物的觉悟——不要出现在这种场合，”少年抬脚将尸体踢下山坡，向着巴尔开口放话。

“幻胧月夜也是时候停止了吧？这样的混乱还不够吗，放任下去这座城市里不可能会有幸存者的！”巴尔将自己的怒火全部注入在每一个字眼之中。

“今夜还很漫长呢，”吉普莉尔扭过头对巴尔开口，“……要让它结束是不是稍微早了一点呢？现实中现在才刚刚入夜而已。”

“对那些身处绝望之中的人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了！”

“不可能，”吉普莉尔听后轻轻摇头，“您刚才不也说出这个术式的名字了吗？那么被卷入术式中的人若是陷入绝望，便是对于虚伪的认同，在他绝望的一瞬间便会得到解脱了。因此那里的人绝不会感到绝望。”

“你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杀戮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巴尔的询问只得到了吉普莉尔的狂笑，“很遗憾，这次的行动就是为了破坏而来——那帮家伙还没到登场的时间啊。”

“你指的该不会是——！”

“巴尔先生这不是很清楚吗，终结断绝时代的“眼”——神之目，”吉普莉尔扬手指向空中漂浮的生物，“这种程度就被冠以‘神’之名，令人不快啊，真令人不快啊！”

“你的眼睛……”借助月光巴尔注意到吉普莉尔左眼的异样——并非是普通人类的眼睛，而是带有强烈妖异色彩的金色瞳孔，如果面前的他外表上勉强算是个人类，这只眼睛便是他身上与人类差异感最强的地方。

“怎么了，只不过是那家伙的左眼罢了——既然现在和我契约全部完成，自然要让它成为我的战力，”吉普莉尔轻描淡写地移开视线，“不过用龙之瞳对付您真是太过分了……而且我在这里必须要成为被打倒的一方才行。”

“你说什么？！”听见意料之外的话语，巴尔下意识高声反问。

“我说我必须在这里被您打倒，杀了也无所谓，总之您必须在这里让我退场——现在是幕间，我也该从这个舞台上暂时下场了，”吉普莉尔摊开双手，“不过我不会放弃抵抗，不然事后被问起来你很难堪吧？”

“我只要打倒你这个结果就够了，过程并不重要！”巴尔将手中的银刀对准吉普莉尔的心脏，“不管你是不是全力状态！”

“哈？您难道还没认清现实吗——西尔维可不在这里哟，”吉普莉尔嘴角高高扬起，“久违的活动场所啊。”

“挣脱枷锁的野兽吗？”巴尔小声念叨。

“哈？您见过发誓不咬人的野兽吗——反正我没见过，”吉普莉尔发出宣言的同时脚跟轻轻点地，“就让我最后问您一句吧，您是凭借着什么在战斗呢？”

巴尔根本来不及回答，甚至连发出惊叹的时间都没有——他立刻回身斩向身后的虚空，反馈到手上沉重手感让他心情一沉，从这一击上来看对方应该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成分。

不过明明都是使用身体强化术式，为什么自己还是跟不上对面的速度呢？

跟不上的巴尔反复凭借经验判断吉普莉尔出现的地方，不过这种方法的成功率也不过五成，反倒是吉普莉尔的脚步愈发轻盈，刚刚数分钟内还能听见他落地的声音，现在周围除了两人刀剑碰撞发出的金属音外都是一片死寂。

不过巴尔稍加思考便得出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天驱吗？”

没有回答，巴尔继续强化自己的身体到能够勉强捕捉对方的动作，然后同样发动天驱和吉普莉尔缠斗在一起——虽然这家伙白刃战方面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弱点，最大的弱点（西尔维）被他不知道藏哪去了，但并不影响自己针对他其它短板下手。

刺击就是刺击，斩击就是斩击——这就是死神的动作风格，洗练至极的动作在高速状态下怎么想都是无法回避的一手，但很可惜这个世界是靠多余动作取胜，不断的假动作加上分身，巴尔让对方的一次次攻击向着自己的分身冲去。

不过看见的只有利剑留在空中的残影，以及自己被一击两断的分身，巴尔索性将更多魔力注入分身之中，利用炼金术将它们小型化、轻型化，变成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向着吉普莉尔冲去，乌鸦在靠近吉普莉尔的身旁瞬间发生爆炸，虽然被他加速逃掉了第一只，不过巴尔身边还有数百只留存。

挥手的同时将过量魔力注入，命令它们牢牢追击目标直至引爆的瞬间。

空中瞬间绽放出一排火团，一道高速移动的黑影身后数十道黑影紧追不舍，偶尔爆发出的剑斩将几道黑影化作绚丽的烟火，然后，更多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三个、五个、十个……自己的分身被消灭的速度越来越快，勉强接下吉普莉尔斩向自己的剑刃，巴尔本想趁机调整下呼吸却被吉普莉尔冷不防地开口打断，“巴尔教官，您是真打算来结果我的吗？”

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差不多半小时，然而巴尔发现自己还是跟不上吉普莉尔的移动速度，每次他都出现在自己视野边界区域，或者直接从自己的死角现身并发动袭击。

“真令人悲伤……我原以为你能跟全力下的我不分高下，因为你喜欢攻击别人的弱点，但我仅仅让西尔维进行某种准备就逼得你到了这种境地……”吉普莉尔在巴尔面前悠然站定，脸上看不出汗水，神情读不出半分变化，就连身上的斗篷也没有半点灰尘——换句话说就算是命令分身自爆的巴尔，在这段时间内根本没有打中他一击。

反观巴尔这边，双臂伤痕累累但剩下的地方却连擦伤都没有——并非是他自己闪避能力过人，而是吉普莉尔仅仅将所有的攻击瞄准他的双臂而已。

“知道吗巴尔，现在你的能力比之前已经大幅提升——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一直通过圣仪术式强化你的身体能力，现在的你比起最初战斗时大概强了一百多倍吧，然而你还是触碰不到我，真令人悲伤……”吉普莉尔左眼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明明要在这里打倒我，结果居然连我的身体都碰不到！”

“你增强我的能力，有什么目的？”巴尔立刻开口询问，暗中确认吉普莉尔所言非虚的他不动声色地在心中默默咏唱某个术式的言灵。

“不这么做的话你连我的一击都抗不下来，现在你我的实力差距就是这样，更不要说我还没有使用‘它’的力量！”吉普莉尔双手黑炎不断闪烁，巴尔看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似乎这东西为零焰吧，不过它叫什么都无所谓，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权能罢了，从那家伙那里得到的最初权能呢，”吉普莉尔手臂轻轻平挥，瞬间整个山头都被黑炎占据，巴尔亲眼看着脚下植物枯萎死亡，就连承载它们的土壤也渐渐失去活力而沙化……短短数分钟内两人附近的土地已经失去了生命，变成一片死亡沙域。

“你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呢，让我见识一下如何，不然的话我就在这里解放这火焰，让它直接将那座城市笼罩了哟，”吉普莉尔笑着说出恐怖的字眼，巴尔则是因为震撼而没有对答，片刻之后他轻声开口，“你在那个人那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很简单，背叛哟，”吉普莉尔轻描淡写地回答巴尔，“我将她托付给老师好好照料，结果他却让她独自挑战龙神级的外敌——你觉得我会对这种行为熟视无睹吗？”

“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那家伙呐，想要破除束缚住我的锁链，让我重新成为他手下的棋子——为此还不惜给我和她身体内植入这种东西，”吉普莉尔左手一挥，猛地刺穿自己右手手腕部分，轻轻套弄后从那里拽出一条一米有余的线虫，左眼轻轻眯起，黑色的火焰就将那条虫子烧得连灰都不剩下。

“原虫，亦或叫做脑虫吧，原本是寄宿在宿主脑部操纵宿主，不过那家伙在我体内植入的瞬间就被我封入手腕之中了……真是被小看了啊，”吉普莉尔让黑色的火焰缠绕上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臂，“顺带给您一个情报吧，这火焰的能力是‘万能’。”

说罢，他将右臂高举给巴尔看，巴尔注意到上面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不过这些本来应该都是后日谈里面的东西……我可是在帮你争取时间啊，”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吉普莉尔将神裂对准巴尔的心脏，“您的咏唱还没有结束吗？”

“早都结束了哟，只不过你似乎对你自己的魔力并不敏感的样子，”巴尔因为全身无力而跪倒，“这是只有你的魔力才能办到的事情，既然你用圣仪术强化了我的全部能力，自然传递过来的魔力属性也是‘圣’吧？”

“那又如何？！”

“你还不明白吗？只有特定属性魔力才能发动的术式……而且本来应该是由一个魔术师团才能完成的大魔术，因为你传递过来的魔力近乎无限，才让我一个人有了施展这个术式的可能性！”看着天空中渐渐沉淀的影子，巴尔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吉普莉尔立刻抬头上望，不过为时已晚——比夜空更深的黑色铁剑在他头顶显现，剑刃上盘旋着一条纹龙，但更让他惊讶的并非这一切的异变，而是剑刃的尺寸实在大得过头，粗略看上去整只剑少说将近十米。

“审判罪恶——达摩克利斯之剑！”铁剑悬空在吉普莉尔头顶百米有余，如今在巴尔一句话的作用下加速下坠，吉普莉尔想要加速向后撤去，没想到头顶的铁剑居然和他一起向后移动，移动的同时加速下坠。

“不可能躲开的，这点你也明白吧！”

“那么，这样又如何呢？”听见巴尔喊声的吉普莉尔停止了向后撤退，脚下一踏向着城市的方向疾冲而去。

“混蛋！”巴尔怒骂一声，紧追而去。

达摩克里斯的审判无法停止，但它不光是将目标击溃，同时会将目标周围十余公里内的一切全部荡平——斩草除根。

然而吉普莉尔也是看中这点，放任他冲进那座城市就会让自己之前的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自己在这里和他交手的理由就是让他停止幻胧月夜，避免那座城市毁于一旦，但如果让现在的吉普莉尔冲进去，造成的结果也是一样——因此不阻止他不行。

“放弃吧，你追不上的……”吉普莉尔如是说完，脚下再度加速——巴尔看着他的身影忽然拉远，鲜红的血珠飞溅在空中。

叠加使用神速会对术者身体造成严重负担，最初表征在皮肤承受不住压力而破裂，就像巴尔眼前所见的一样：吉普莉尔身后一片血雾，但他本人毫不在意地继续加快速度，拉开两人的距离，明明自己的心脏已经疼痛到了忍受的极限，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减反增。

不过吉普莉尔身边的血雾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缠绕着吉普莉尔身体周围并渐渐变化着形态，就在吉普莉尔冲到城市正门的同时，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下落已近完结——大概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就能刺中他的身体了吧，巴尔忽然发现血雾内透射出鲜艳红光，几个卢恩文字漂浮在空中——“风啊，自由起舞吧”。

如同文字上所写，一阵狂风忽然出现，将吉普莉尔连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并卷走，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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