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千年的人造人
第一章：苍雁（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第一章：苍雁视角：苍雁
尼采曾说过一句话。与恶魔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变成恶魔。当你远远凝视着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我总是思考着这句话，究竟是人去主动窥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还是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有着什么超越人智的某些东西在时时刻刻窥视着人类，或许，恶魔并非恶魔，人类也并非人类。
抑或是……
人类的本身，就是恶魔。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我曾窥视过尼采所说的“深渊”，也正是因此，我变成了彷徨在因果时间之外的存在。我恨着将我“推”下万丈深渊的罪魁祸首。万物皆变唯我不变，我所恨的物事，早已随着时间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之中也说不定。尽管如此我依旧恨着，只是一味的恨着。足足恨了千年之久，我却仍然放不下心中的恨。
我换换举起我那被锁链锁着的早已毫无人形的双手，举到我的眼前。是我的手吗？纤瘦见骨的手指，黑色的锐利爪子，四处绽裂的口子，散放着微弱的红光，似血一般赤艳又似冰一般寒冷。
“呵呵。”空灵而又沧桑的声音。
忽的，一阵剧痛向我突然袭来。我被那剧痛瞬间吞没，眼前一黑，使我仅存的一些自我瞬间消失殆尽。我那早已满身疮痍、不负人形的身体，开始暴躁的破坏起我四周的一切。时而伴随着仿佛野兽般的吼声。
我……是一个怪物……
剧痛夺取了我的意识，一如既往突如其来的剧痛，每当我回想起我还是人类时所拥有的感情时，我便会被这剧痛所折磨，就如同身体被千把刀贯穿一般，又如同全身被碾压至碎一般，生不如死。我渴望这忘却过去，每逢我想起过去，这阵剧痛便折磨我直至疯。若我忘却过去，我就能够放下心中的这份千年时间都不足以洗去的恨，和一个正常人一样，魂魄离开这个世界，前往那个传说中的极乐世界。我在这千年中饱受痛苦折磨，只想得到解脱，奈何如今我早已无法控制我那毫无人形的身体，连自尽都做不到，只能任凭时间肆意流失，在无尽的时间饱受无尽痛苦的同时经受着由此带来的无尽绝望。
当剧痛退却，神志渐渐的取了回来。
这么一闹，我浑身无力跪在地上。生前我的身体自我恢复能力便超乎常人，如今变成了怪物恢复力更甚于生前，小小的跌打损伤不需一小时便能恢复如初。不过剧痛带来的乏力要完全恢复则需要一段时间。我这么往地上一跪，便感受到了地面微微颤动。
我所在的这个房间是古墓的一处墓室，因时间久远处处松动，因此远处的震动有时会连带其他的砖块传到其他房间。我所在的房间是古墓主殿旁的配殿，墙壁于主殿相连，因此如果我所在房间地板微微震动，十有八九就是主殿发生了什么。
我清理着思路。震动发生的原因有很多，需要先排除不可能的可能性再去考虑其他可能性。首先是自然原因。这里是古墓，能发生的自然原因无非就是塌陷、或者是古墓墙壁损坏。如果是部分塌陷，那么我所在的和主殿相连的配殿也会受到影响。主殿的建造手段不同于寻常古墓，主殿的殿顶利用炼金术融入了石英和刚玉，强度更甚于金刚石，所以中央塌陷的可能性很低。既然是边缘塌陷，那么我这边的配殿未发生影响那就不合常理。而墙壁损坏便更不可能，先不室内器材，支撑墓室的柱子、地板、墙壁，无一不用炼金术强化过强度，我是随着古墓墓主入墓的，这古墓建造大约花了“他们”百年余的时间，而墓主在古墓竣工后活了大概有四百年左右，至今有一千五百年有余，当年建造墓室准备的强化材料按照原计算，可以保证古墓三千年不损。足以翻了一倍。
如此，自然原因的可能性全部被剔除。
其次是非自然原因。首先需要考虑的是主殿混入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古墓常年无人，毫无生气，主殿外围设置了防御盗洞的防御壁。而外围饲养者许多的蛊虫，是以千年无人入墓，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从外殿来到主殿。而动物的话也是绝对不可能从外殿那蛊虫手下逃出并入这主殿的。是以，仅仅剩下了唯一的可能性。是从外围突破蛊虫圈进入主殿的人！
外殿蛊虫种类众多，且都是触人即死。我曾被用于喂养蛊虫，我深知那蛊虫有多恐怖。能够突破外殿进入主殿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熟知蛊毒的人，不过蛊毒在“他们”被灭族便失了传，流传世间的蛊毒都是那种略知一二便可炼制的简单蛊毒，其毒性远不及这墓中蛊虫，现今可学习的解读法均不适用于此处。是以不太可能。
最后仅剩下一种可能，但我的内心却拒绝着这个结论。福尔摩斯曾说过，“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来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但它就是事实的真相!”
不可能，“他们”被灭族了，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全都死去了，除了我。尽管我多么不愿意去相信，我必须去相信我得出的这最后结论。“能进入墓室的第二种人，是和‘他们’与炼金术有关联的人。”而且从地面颤动的频率来分析，人数不止一人，十人，甚至更多。
想到这里，我心中怒火生起。我无法饶恕他们，我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宰了他们。我使出浑身解数，扯断束缚着我的锁链，狂奔奔出墓室，朝着主殿入口奔去。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主殿入口，仿佛门神罗刹一般伫立在那里，压制这怒火静静的等待这即将进入主殿的人们。
脚步声沓沓沓沓的，在墓道不断的回响，等了一段时间便见一帮人走了过来。队伍有十一人，两名少女站在队伍的前面，长相出奇的类似，典型的一卵性双胞胎。她们身高不高，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琥珀色的眼眸和散披的墨发，身着古风衣裳，花纹样式主题为星，姐妹一左一右衣服花纹相反，左面略显文静的少女右眼下有一颗泪痣，相反左面略显活泼的少女左眼下有颗泪痣，两人如同镜像一般。而后面的九人则用黑巾蒙着面，静静的跟着她们，但不难看出，她们看到我时眼中有些许的恐惧。尽管有些恐惧，但却毫不惊慌，训练有素。
我见了她们，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和“他们”没有关系。是的，他们都死了。都死绝了。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想到这里我的怒火瞬间冷了下来，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之间右边的少女显得有些吃惊，左面的少女便向我回道“我们是来找前辈你的。”
“找我？”
“是的。”
看我不说话，少女便冷静的继续道“说来话长，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星海，旁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名叫星云。”
我打断道，“星海、星云？占星一族的司星？”
“前辈为什么会知道？”
“既然你们能进入这个古墓，便是炼金一族的亲缘者。看你带的这队架势想必是身出名门。说起和炼金术一族通婚过的大小名门，也就是古代御三大家和御小七家。其中和星有关的家，也就只有占星一族了吧。”
“前辈慧眼。”
我顿了顿，道“说吧，什么事把唐唐司星请来了这偏僻的陈旧古墓里。”
星海不理会我的挖苦，道“前任司星曾获取书信一封，听说是前任生前的友人所送。前段时间翻了出来，知晓了前辈的存在。书信曾恳请前任解放前辈。故留遗书一封将此事交付给我和星云。”
“友人……哈……”我叹了口气，又道“很遗憾，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个怪物，一天能保持自我的时间没那么长，出了尘世也会被人冷眼相待，请回吧。”
星海没在继续说话，星云急道“前辈，别这样呀，我们这边也是从着遗嘱的，不能不做啊。而且前辈你说你是个怪物，不是的，前辈现在正在心平气和的和我们说话，这就是前辈还是人类的证据呀！”
我“……”
星海继续道“前辈，书信付了一个药丸，并且说了如果前辈执意要留在古墓，希望我们尊重前辈的决定。不过药丸必须转交给前辈，请前辈手下。”
我看着星海手拿的透明药丸，小小的吃了一惊道“散戾晶？”
星海道“前辈果真见识过人，前辈为何在这墓中？如果可以，望前辈恳请教授一二。”
“看样子你从书信知晓了一些我这边的情况，是吗？”我淡淡问道。
星海和星云互相看了一眼，后看向我，双双点头。
“这古墓是炼金术一族最高权利人，贤者·流貂的沉睡之地。流貂生前因罪被族人判刑，后葬入此处。同时我被处刑了流貂的族人封印于此。也是因此积累的戾气要比往日平时要多很多。自然而然就变成这般摸样了。”
“前辈命苦。”星云道
“还行吧。能在这里呆着也还算不错。本来，我在流貂死去的时候我就该死去的。活了下来。”
星云看我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眼神流出了些许的怜悯。
“前辈为何不想离开此处。可有什么原因吗。如此空旷的古墓前辈在顾虑这什么。”
我接过星海手上的散戾晶，吞了下去，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戾气散去。渐渐的变回了人类的正常肤色。声音也变了回来。轻腻而又柔软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和之前那个怪物是同一个存在。
我顿了顿，道“没什么。”
“如今戾气尽散，前辈可否重新考虑刚才的答复？”
“……”
我顿了顿。流貂，制作了我的母亲，生前犯了小错便被无缘无故剥夺了生命。当初我留在这墓里无非是为了等待来到这墓里的族人，之后这一等便是等了千年之久。当我得知族人被灭族时我早就已经变成怪物出不得这墓。如果我呆在这墓中已毫无意义。随他们走倒也没什么。
“好吧，走吧。”
星海和星云什么也没说，带着我便朝着古墓外殿走去。
跨越路上散落的蛊虫尸体，朝着墓的入口走去。因着流貂生前犯了罪，带不得财宝入墓，自然便没有吓退倒斗手艺人的机关。这一路走着甚是轻松。束缚着我的怪物模样和仇恨已然被我放下。
时光浮沉千年转瞬，放下仇恨回首往今，只觉得过去的自己很是可笑。光芒入了我的眼，微微的风吹过，泛起了一缕淡淡的忧伤。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长长的墓道。
我用星海和星云都听不见的极小声音，碎碎道。
“娘亲…再见……”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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