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好人
二百四十二章 姚清言的小聪明（旧版）

院子吹来一阵秋风，几片树叶飘落在姚清言的轮椅下。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上去那个人似乎很是匆忙。

到了。

身后扑通一声，姚清言转过身去，只见那人跪在地上，对自己恭敬道。

“小人见过姚少爷。”

“就是你找我，说有重要的事？”姚清言问。

“正是小人。”那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女，意思是想让姚清言屏蔽左右。

姚清言轻咳了一声道，“你下去吧。”

“是。”侍女不傻，立刻明白了姚清言的意思。

等侍女走后，姚清言语气平淡的问道，“什么事情，需要特地找我，还要这么保密？”

那人嘿嘿一笑，凑到姚清言旁边道，“小人要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姚清言第一次听别人讲八卦消息，抱起了看戏的态度。

“昨天姚六爷向我们订购了一批弓箭。我猜是想争对姚三爷和姚少您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姚清言就确定可信程度并不高。轻轻一笑后，“你是怎么知道的？”

“姚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那人张开双臂，“一百多把弓箭，这肯定是在谋划什么啊？”

“就是说，你也不敢肯定是真是假？”姚清言摸着毛毯；“如果想要赏赐，你最好拿出一点证明。”随后表情渐渐冰凉，“但要是没有的话，信不信我当你污蔑，抓你去姚家认罪？”

“小人哪里敢骗姚少啊！”那人急忙跪了下来，浑身颤抖道；“小人只是怕姚少有什么闪失，就立即过来报信了。”

“就算你如此忠心，谎报消息也是罪人。”姚清言态度十分冷冽，就像是在审问犯人的衙门老爷。当然，一个棒子下去，自然也要给一口糖，姚清言语气一转，“不过看在你如此真心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多谢姚少。”那人猛的一磕头，此时心里这个悔啊，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别这么紧张，我姚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里是十枚金币，我要你打听清楚，他们要一百把弓箭到底干什么？消息越准确，好处少不了你。”姚清言拿出十枚金币扔在对方面前，对于这种人，要保持绝对的强势，不然他就会以为你好骗。

“是！是！是！多谢姚少。这弓箭是我师傅和我一起做的，我铁子保证，绝对能要到姚少的消息。”铁子一把抓起地上的金币，这十枚金币，做五百把弓才赚得到，姚少出手就是大方。

“没事就下去吧。”姚清言摆摆手。

“姚少，那小人先行告退了。”

铁子走了以后，姚清言不自主的考虑起那些弓箭的用处。

真要把自己家射的千疮百孔？这不太可能吧？虽然自己会这么干，但对方好歹是姚家的正家主，这样对待自己家的长老，未免有些过分。就让那叫铁子的去探探情况，自己见机行事。

说起来父亲和本家真的不对付。今天明明是难得的“喜事”，自己上了榜首，黄家送礼了，满街的人都知道了，任家镇长也来了，却看不见一个本家的人。哦，石家的也没有。

这关系分明的可怕。

而远处的云中城内，又开始了一场新的议论。

云天朝的大臣们聚集在一起，面容严肃，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文武大臣各站一边，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凝神思考，却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四皇子端坐副席，眼神十分犀利。手里捏着一卷布书，沉默不语。

又过了三分钟，众人似乎习惯了沉默，没有人愿意率先打破“宁静”。

四皇子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将布书直接扔在殿堂之中道，“看看你们？安稳日子过久了，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也无所谓了吗？看看书上都写了什么？如道不同，以荆事之。瑥国已经在威胁我们了，不让道就当荆棘一样砍掉。”

“殿下，只要合作，我们和瑥国就是盟友。况且合作之后，我们也可以加以约束，瓜分锦国，避免瑥国一家独大。瑥国兵力强盛，锦国虽富，也只能坐以待毙。如此一来，顾虑就不存在了。”文臣中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讲出了一条尚且可行的办法。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廖左令大人说的极是。”

在他们看来，得罪强大的瑥果是愚蠢的。这并非没有道理，相反，姚清言也很赞同，如果只是为一时安宁，这条计谋已经确定好了路线。其中的细节，再一步步拟定完全便可。

然而，甘于屈服于困难，甘于做他人下属，就准备好被人任意宰割的未来。况且云天朝没有和瑥国讲条件的能力。如果谈不拢，大不了开战。

朝廷全是附议的声音，虽然有人闭口不言，那也只是极少的人。

“殿下。”廖左令进言道，“臣以为，锦国向来不与我国来往，寻常也只是商贩经贸过路，当今锦王贪图享乐，常醉于酥手白膝之间，现在更是在策令天下选美，欲招妃子。这种国君，只会让国家加快衰败。而瑥王练兵十年，其军力不可小觑，为了锦国而得罪强大的瑥国。臣以为不值。”

“廖大人说的有理，但协商合作，我云天朝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文臣中又走出了一个人。

“哦？方大人做何解释？”

“瑥国地处西北，一到冬日常常就是大雪连绵，山林被雪掩盖，农户无菜可收，猎户无猎可打。皮毛、绸缎、食物，没有一样是他们不想要的，没有一样是他们舍得放弃的。他们如此心急的想攻打锦国，其意便是想掠夺物资。与之协商，无异于乞丐碗里抢钱。锦国虽弱，但粮食、绸缎、应有尽有，锦王出手阔绰，与之合作共抗瑥国，我们云天朝才有利可图。”

“臣支持方大人的意见。”

“方大人说的在理。”

很快，朝廷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与瑥国合作，一派主张与锦国合作。

“两位大臣分析的很有道理。”四皇子点头，开始考虑如何解决。

“明日早朝宣布结果，诸位大臣请耐心等待，到时候无论如何选择，本宫希望诸位能够竭诚一致。”

众人纷纷相响应，六皇子默默的记着今天朝廷上的事情，回到皇家学院就派人道，“快去准备一只千灵鸽带一个魔法器送到姚幕僚那里去，我有事情要问他。”

“是，六殿下。”

屋外的人立刻跑着离开了，六皇子不耐烦的来回渡步，静不下来。

“六殿下，千灵鸽已经送去。两个时辰后就能到。”

从姚家到皇家学院需要一天的路程，千灵鸽两个时辰就到了。这是因为千灵鸽属于消耗型文宝，价格昂贵。不过六皇子此举实在有些浪费，毕竟这件事情，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

当千灵鸽到达姚清言手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那只机械般的鸽子围绕着姚清言旋转了几周，然后落在姚清言的大腿上。

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级的东西，姚清言还想把玩一会，谁料鸽子嘴里的一颗水晶球发出了声音。

“到了吗？姚幕僚？收到请回应一声？”

六皇子的声音？姚清言不敢怠慢，拿起珠子试探道，“六皇子？”

“你收到了？太好了，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六皇子迫不及待的回应道。

“这是什么东西？”姚清言捏着水晶球，这像电话一样的小玩意，莫非是什么魔法器不成？

“这是双向的魔法器，不过这不重要。今天早朝，瑥国派人送了一封布信，威胁我们尽快让道，不然就等同于蔑视瑥国，便与我们开战。朝中大臣议论了半天，有的说和瑥国合作，同意让道，但要从中谋取利益。有的说与锦国合作，共抵瑥军。吵了半天也没决定好，四皇兄说明日宣布答案，你认为会怎么样？”

对于这简单的问题，姚清言一下就想到了最可行的办法，但六皇子问的是四皇子会怎么做。

“瑥国与锦国为敌，云天朝无法中立。在外人看来，云天朝此时无异于水火之中，进退两难。但六皇子，从另一个角度看，云天朝才是这里的赢家。锦国势弱，与瑥国合作胜率最大，我们大可趁合作之名，进攻锦国，以战养战，发展出足以与瑥国抗衡的军力。虽然有落井下石之名，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战事有利可图。而与锦国合作，一来锦国物资充裕，经济发达，我们可利用此时的合作关系发展经济，与瑥国打持久战。今年收成不好，冬战尤为艰难。四皇子想必会倾向于与锦国合作。”

六皇子认真听完姚清言的论证，感觉恍然大悟，由衷道，“姚幕僚反应过人，竟然都已经想好对策了。只是朝中与瑥国合作的声势更大，四皇兄想推行自己的对策，怕是很难。”

“六皇子殿下，拥有选择权，代表占据主动权，拥有主动权，就有绝对的优势。既然两者左右为难，不妨两者皆以采纳。”姚清言把玩着手上的珠子，“这件事情六皇子不必担心。四皇子必然会让一些赞同与瑥国合作的人自己去协商合作条件，到时候好戏绝对不会少。”

“姚幕僚认为结果会如何？”

“虎口夺食本就危险，如今还要从乞丐中拿命钱？但愿那位使者不要被指着鼻子骂回国才好。”姚清言想起关于瑥国的详细资料，除非云天朝愿意当跑腿的，想瑥国分蛋糕？不存在的。

“可是一会和瑥国协商合作，一会又和锦国协商合作，不会被世人认为我国不忠吗？”

听到这句话，姚清言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殿下，集市的商人卖的是物品，赚的是钱，但国家卖的是命，赚的也是命。莫说如此行事，我们还可以今日方才合作，明日就兵戎相见。商人无情，为万人之上者，更需要无情。”

六皇子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幕僚说的在理。那我明日应该如何行事？”

似乎早知道六皇子会问这个，姚清言当即回答道，“四皇子赞同与瑥国合作，自然需要派使者去，人选是个很大的麻烦。大家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去。但会落井下石的人却很多，总会有他的对头跳出来说一句“让最先提出办法的人去”话，到时候殿下看戏就好。等差事决定好了以后，你才能上去说。”

“说什么？”六皇子急忙问。

“你说你提议，让皇家学院和其他学院的人才尝试为国效力，增加国家的新鲜血液，挖掘栋梁之材。”姚清言回答道。

“如此说，有什么用？”

“一来，这是四皇子目前最想做的事，你说出来，让他可以顺水推舟。二来，被派去当使者的人会以为你在帮他，让他在私下派新人代替他受罪，也会同意你的提议。欠你一个人情。如此而已。”

六皇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这样的一句话，可以办成这么多的事情，而且看上去毫不相干。

“幕僚心思缜密，令人佩服。”

“普通的权谋计策罢了，上不了台面，帮不了国家。小聪明有，大智慧无，没什么值得赞扬的。”姚清言倒是对自己的计谋评价得非常中肯，“对了，殿下，上次我请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哦，你是说查瑥国去锦国的人是吗？有，不多，两个。”

“两个已经够了。”姚清言扶住额头。

“怎么了？！难不成有是你蹊跷？”六皇子问。

“我让皇子查这件事情，自然有原因。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我最怕的是瑥国的目的，不是锦国，其实是云天朝。”

“此话怎讲？？？”六皇子那边发出咣噹一声，似乎是铜器掉了。

“瑥国进攻锦国，首先就要想到如果我们和锦国合作怎么办？或许他们有实力一打二，那至少需要足够的兵力和物资。以我看来，他们不仅没有，现在还很缺少。因此，胡乱发起战争，只是加快他们自我灭亡。”

姚清言顿了顿，“天下之大，鬼谋者甚多，不可轻视任何人，尤其不能轻视敌人。如果我为瑥国谋划，我一派使者秘密前往锦国，协商共同讨伐云天朝。而明面上发出与其为敌的口号，迷惑他人。如果锦国不同意，那我就和云天朝讨伐锦国，如果锦国同意，就两面夹击，突袭云中！”

六皇子越听越是胆战，但还是找到了一个漏洞。

“如果锦国不同意，我云天朝也不同意呢？”

“天下确实没有绝对的事情，哪怕一加一在现实中也并非等于二那么简单。我们必须预防，同时要明白如果真的发生了该如何解决。”姚清言仔细想了一会对策，“现在尚不需要做什么，等使者回来，我们看透瑥国的态度后，再做打算。”

“好，我明白了。”六皇子点头，此时他眼前仿佛是一团迷雾，姚清言想的太过前沿了，现在只能靠他想办法而已。

“嗯，殿下明日可记牢了，决定好使者再说。”

“以后还要多靠幕僚为我出谋划策，好生休息，这颗魔法器你收好，是我们的通讯法器。”

“多谢殿下关心。那姚某先收回断开了。”

这东西不用关电充电，直接扔戒指里就行。

姚清言收好珠子，眉宇间稍稍皱了下来。自己现在说的容易轻巧，却还有一大堆不稳定的事情等着自己一一解开，只有这样，面对事情才能游刃有余吧。

当太阳从东方刚刚露出全部，云中城的宫殿已经站满了文武大臣。

四皇子在众人注视下坐上偏席，文老和国师站在最前方，与地球古代不同，这里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听堂，因此七公主也在，并且站在武将一边。

六皇子身穿暗红紫线袍，心里默默回忆昨天的事情。

“昨夜本宫一夜未眠，总算是可以给各位一个交代。”四皇子没有废话，直接道，“本宫同意廖大人的建议，与瑥国协商合作。”

廖大人闪过一丝喜色，然后鞠躬致谢道，“能为国家解忧，是臣的荣幸。”

而一些意见不同的人皱下眉头，有些不满，但还是恭敬道，“臣等遵守皇子殿下的命令。”

“只是出使瑥国的使者，本宫没有人选。”四皇子为难道，“如此大事，自然需要一位能力高的人来办，不知诸位说自荐或者有举荐的？”

六皇子眉头一抖，这么快就上好戏了吗？

这时朝廷却是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被选中？

“臣举荐廖大人。”方大人走出来道，“廖大人是最主张与瑥国合作的，想必合作事宜也早就想的井井有条，加之廖大人德高望重，足以证明我云天朝对此事的重视。”

“方大人说的对。”一下就明白方大人意图的人纷纷“落井下石。”

“廖大人以为如何？”四皇子似笑非笑问。

廖大人心里直骂娘，这群畜生老子记住了，早晚要弄你们。但现在只能装怂道，“臣年过半百，能力有限，怕耽误国事，应该给其他像方大人这样的人才。”

“哪里哪里，廖大人眼观长远，见识非凡。我怎么敢和大人比较。”

“行了，你们就别谦虚了，这样吧，这次就辛苦廖大人了，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文老提。”

廖大人感觉自己凉了一段，咬着牙道，“臣遵旨。”

方大人幸灾乐祸的拱手道，“恭喜廖大人，我就在家等廖大人的好消息了。”

回瞪了一眼，廖不再说话。

“诸位还有其他事情，或者想到什么提议的吗？”

见好戏已过，六皇子走出群臣之中，对着四皇子行礼道，“皇弟有一道提议。”

“哦？”四皇子双眼微微眯起，“皇弟请说。”

“臣以为，国难当头，国人理应同仇敌忾，年轻人有报效祖国之心，云天朝不妨接纳皇家学院和其他学院的人才，挖掘栋梁之材，令其为国效力。”六皇子按照姚清言的意思道。

“好！”四皇子当即满意的点点头，“国家确实需要新的血液，来燃起新的火焰。诸位以为呢？”

“臣对六皇子的提议十分赞同。”廖大人惊了一下，双眼一眯后立刻往前一步道，“年轻人有朝气，敢作敢当。我国早该如此。”

其它墙头草见风向明确，也纷纷表示赞同。

“那好，立刻派人拟写一封皇榜，分发各个学院，当然，除了学院，民间也不能少。”

“遵旨！”

四皇子看着眼前这位提“好主意”的六弟，立刻想起他身后的某人。再看了看不在沉脸的廖大人，若有所思。

退朝后，六皇子在侍卫的跟随下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六皇子殿下等等。”

回头一看，正是廖大人。

“廖令左大人有何贵干？”

“廖某多谢六皇子。”

“何谢之有？”六皇子装不明白，“廖大人怕是谢错人了吧？”

见对方不想提这事，廖大人改口道，“无论如何，廖某都要谢过六皇子。改日登门拜访。”

“好说。”六皇子没有拒绝，毕竟对方职位确实高。

“那廖某先告辞了。”

“请。”

看着廖令左轻步离开，六皇子不免又感叹一声，随后露出一丝隐约的笑意，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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