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无涯
85、毒已攻心（旧版）

车行至京郊，正值晌午时分，秋末天寒，因此晌午的阳光便显得格外温暖明媚，赶路一整个日夜，众人都已经十分疲惫，无情便带着云若儿到了路边小憩，顺便也让跟着他们受累的其他人休息休息。

路边的花草已经开始枯黄，却因着阳光的映照显出了一种顽强而倔强的生机。云若儿微昂着头，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因为映着阳光隐隐感觉到一丝微红的光，有微凉的风拂过她的面庞，发丝便跟着挠了挠她的脸颊，微痒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她身边某个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人，便也跟着弯了眼角。

“你看看夫人笑起来多美，她和公子那么好的一对儿，希望这次他们能够度过难关吧。”不远处树荫下坐着的几个人中，一个长相还稍带着些稚气的少年这样感叹道。

结果他话音还未落，就遭到旁边华越的一记爆栗。

“诶呦！老大，你打我干嘛？”

“臭嘴！什么叫希望他们度过难关吧？啊？还‘吧’？工资和夫人，什么大事小事没有经历过？不就是什么破蛊毒？肯定能解！”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华越的声音很大，后面又重复了两遍“肯定能解！肯定能解的！”只是声音里面透露出的急躁与不安，反倒是吧自己心理的担忧表露无遗。

旁边的少年捂着脑袋嘟囔道：“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心里想着要不要回他家老大一句，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少年一抬头，竟然看到一脸笑意的云若儿和无情。

少年紧张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微微有些发红：“公子……公子和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云若儿没有焦距的眸子眨了眨，笑道：“是叫张勇，是吧？”

少年刚要答话，便见无情转头对云若儿到：“没错，是叫张勇，七十二煞里排行第五十九，却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六岁。

少年明显愣住了，没有料到公子竟然会知晓自己的名字，他是七十二煞里最普通的一个，这是第一次单独跟着老大出来，作为一名护卫兼杀手，他需要时时刻刻隐在暗处，实在搞不明白两位主子什么时候认识他记住他的，尽管如此，却有一种被看重的感动，尤其是夫人，仅凭借声音，便认出了他，那么渺小的，永远隐藏于黑暗中的他。

“原来这样小，怪不得华越总是捉弄你。“云若儿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

“没有……没有啦，老大，老大他们都是在逗我玩儿的。“叫张勇的少年脸涨的愈发红了，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那紧张懊恼不同以往的可爱模样，倒是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逗笑了。

华阳坐在一边，看着立在那里便赏心悦目的公子和夫人，看到一旁笑得开心的自己的亲弟弟，看着脸宭得不行的张勇和另外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知怎么竟生出了很多感慨。

他想起他们兄弟二人初见公子，他说：“不要叫我主人，以后，唤我公子即可。”

他想起夫人说“每逢月圆之夜，浸泡于冷水之中，可以减轻疼痛。”

他想起公子离开天山将夫人的安危托付于他们兄弟之时的那声恳求“拜托了！“

他想起因他兄弟二人的纠葛，华越差点失手杀了夫人，而夫人说“这也不是你们的错。”

他，和华越，还有他的兄弟们，不过是时时刻刻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杀手，在主人最需要的时候，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但是因为公子和夫人，让他们体会到了真正的作为一个“人”被尊重的感觉。

这样好的人，老天怎么可以叫他们不幸福？

华阳正恍惚间，一旁说说笑笑的声音突然转为了惊呼和慌乱，他急忙站起身来，便看到晕倒在无情怀中的云若儿和带着慌乱和无措表情的自己公子。

华阳心道一声“不好”，随即飞快地朝着不远处的格尔飞奔过去。

无情看着格尔手中通体漆黑的小虫，眉头皱了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格尔帮云若儿盖好被子，转过身对无情说道：“老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咱们到马车外面说。

“前辈，您刚才这是？”

“这虫子能吸血也是吸毒，我刚用女娃娃的毒喂饱了它，它呀，能帮这丫头，多撑几日，不过，七日之内若是寻不到良方，毒入肺腑之时，便是这世间药石，皆难医活啦……”

“此虫即可吸毒，为何不……”

“傻小子，你想你的女人今天就死吗？这蛊虫吸得不光是毒，还有血啊，若是把毒吸净，这水灵灵的娃娃，那不也一滴血都不剩啦？”

无情吹了眸子，自嘲般地笑了笑。

其实，自己明明是明白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问呢？

无情看向车帘半掩的马车，那里面，他美丽的妻子正沉沉地睡着。

无情心里有个声音轻叹道：“那是因为，不甘心啊。”

不甘心毫无他法，只能追随着信中不甚明确的渺茫的希望，不甘心拿着爱人的性命做赌注，等待与残酷的上天博一场胜利。

顾思远在他们临近京师的时候便不见了踪迹，格尔没了斗嘴的人，每天便找华越和几个兄弟显摆他手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虫子，每每得意之时，便被华越一句“这么厉害怎么解不了夫人的毒”给顶了回去，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马车里照看云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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