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若无涯
101、你，不过就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下）（旧版）

皇帝看着面前的人，她就那样松松垮垮地坐着，面上带着笑，不见丝毫咄咄逼人之色，可却从她口中，每每吐出骇人之言。她知道这个女人不该留不能留，可不知自己怎么了，偏偏还想着知道，她到底能够思虑深沉缜密道何种地步，想着知道，这个生在江湖长在江湖的女子，为何能够对朝堂之事如此敏感。所以他开口了，不是怒斥不是威吓，而是带上了几分探究的口吻问道：

“你为何如此说？”

云若儿嗤笑了一声。

皇帝的目光又沉了沉，这样一个女人，未曾惧过他分毫，身为有夫之妇，在他的龙床上睡了两天两夜，醒过来不哭不闹，如今竟然还对他这个一国之君面露不屑，恐怕这普天之下，也就她一人敢这般放肆。

可偏生，他对这个放肆的人，生出了兴趣。

云若儿敛了眸子，看不出神色，说道：

“梁王殿下不过就这一双儿女，如今已折了一个，您又不给个公道，此时他最痛恨的人，除了我夫君这个‘杀人凶手’，怕就是皇上您了，可梁王至今没有什么动静，您想逼他反了您这江山，如今只剩下皇后这一枚棋子了。”

云若儿语出惊人，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全无半点声响，半晌过后，云若儿忽听得皇帝轻笑了一声，她抬眼再看，发现对方看向自己侍卫目光中，如今已俱是欣赏与探究，全无刚才的阴沉与狠厉。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大好江山，为何要逼他反了我？”

“梁王贵为国舅，又掌握整个蜀中封地，还有用兵之才，可谓势大震主，但梁王根基深厚，在朝堂之中口碑甚好，便是有狼子野心，满朝文武多半怕是不信，于是皇上需要一个契机，既能堵得上百官悠悠之口，也能让梁王忍无可忍，在他人还在在京师之时举兵谋反，时机不成，蜀兵又远在天边，您也好控制住整个局面，如此，您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除了他，顺了臣心，得了民意，安了天下，从此百姓安康，而皇上您，一代明君，名垂青史。”

“说下去。”

“偏偏此时，我夫君为了救我，出现在了您的面前，他虽屡破奇案，功劳不小，又救驾有功，但是说破天去，也到不了日进三阶的地步，皇上您如此‘赏识’，一是为了安排一个吸引众臣视线的‘棋子’，再一个，便是要堵了梁王独子梁键的晋升之路。

梁王行事低调，城府极深，但他的儿子却鲁莽冲动，他大好前途受阻，定然恨透了我夫君，您又一道圣旨，把他最看重的蔡小姐赐婚给无情，梁键定是绝不能忍，而后您只需轻轻推波助澜，为二人创造一场偶遇，而后的事情，几乎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而梁键朱雀门之死，想必也定然是您安排他人一手造成了这场意外。但那般景象，梁王定然对我夫君的凶手身份深信不疑，所以，皇上后来查出的真正的真相，在梁王看来，也不过是您存心包庇寻找的借口而已。

如此一来，梁王不满已有十分，若在此时，皇后娘娘又出了不测，梁王在后宫中的势力再倒一波，便也不用藏着自己的反心了。”

皇帝“哦”了一声，道：“为何用‘藏’字？”

云若儿道：“您也不用故意试探我，梁王功高震主，如若没有反心，以他的谋略，早就该知道收敛，偏偏多年以来，兵权紧握，便是皇上您，遣兵调度，时而还要看他的脸色。如今时至年关，梁王进京省亲，您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灭了他，如若不然，他回了蜀中，带兵来犯，就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朕真是奇怪，你一个江湖女子，从来了京师，便一直禁在深宫，却对这朝堂局势，分析得如此明了，你与梁王，从未有任何接触，却能够比众多朝臣都看得明白，真真是个奇女子。”皇帝带着一抹笑意看着云若儿，竟觉得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不及眼前这一人聪慧美丽。

“如若皇上您肯放过我夫君，云若儿自然便什么都不明白。”

“朕不是说过了，不出几日，他自然会无罪出狱。”

“皇上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皇帝站起身，逼近云若儿道：“朕倒是可以保证放过你，而且能给你比现在好上万倍的生活。”

云若儿听了，冷笑一声：“皇上，您以为您的生活是每个人都会羡慕向往的吗？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一个为了保住您这脆弱的江山，不惜用尽各种阴谋手段，甚至牺牲他人无辜性命的可怜人罢了。”

“放肆！皇帝凑近跟前，伸手一把掐住云若儿的脖子，“你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你？”

云若儿胸中憋着气，因为自己锁了自己的穴道，一时间使不上力，憋红了脸勉强吸足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皇上真的以为，您想叫谁死，谁就得亡吗？我的命如今是掌握在你的手里不错，但是我敢保证，若是我真有不测，皇后娘娘不光能活的好好的，就连梁王，也能顺顺利利的回到蜀中，到时候，葬送您一个江山为我陪葬，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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