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之狼欲狩龙
第八章 老人们的坚持（旧版）

“喂。”修尔垂下眼帘。“还不用魔法吗？”

“什么？”基阿鲁没听清，还当胜券在握。正得意时，突地对上了修尔眼睛。

瞳孔是黑的，可他却觉得像似红的。

“雷我流……”

修尔被压/在桌面上空的胳膊开始颤动，基阿鲁额//头开始流汗。

面色大变的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加力，那只差五厘米便能获胜的距离，再没减少过，反而——正一点点的被逐步拉开。

“豪腕。”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修尔的头发像在蹦跳的鼠儿，不安分得很。

还没等基阿鲁意识到这象征什么。下一刻，修尔粗于寻常同龄人的右臂，再度壮大，仅仅右腕一抬，就把基阿鲁的胳膊整个扳了回来。

基阿鲁面色狰狞，五官都拧成了一团，试图重新稳住被压箱桌面的手臂，连他额头都因用力过度而充血地鼓了起来。

眼看就要被压/在桌上，基阿鲁咬了咬牙，土黄/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在他右肘处，悄然浮现。

光芒微暗，却依然有着数人看见。

“魔法·固化。”

一股股从魔法阵中涌出的黄泥，爬满基阿鲁的右臂，在极短时间内便在空气中快速凝固，质地十分坚/硬，连着整个桌子都被泥土包裹了起来。

这才让他堪堪在碰到桌面时，稳住败象，没被规则淘汰。

“小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力气突然变大了这么多，但这样的能力，你还能用上多久？”基阿鲁瞪大牛眼，鼻孔呼哧呼哧的往外喷着热气，活像只烈日炎炎下耕地的黄牛。脚下也被汗水聚出了一滩水。

“对付你……”修尔微眯着眼。“一秒就够。”

“大豪腕！”

咔嚓……

无法承受重量的桌腿从中断裂，砰的一声，基阿鲁的手臂被修尔按在桌面上，将白原木的桌面敲出深深凹痕，一阵微不可查的骨裂之声完全被基阿鲁的惨叫遮掩。

欢呼。

惊叹。

所有雷鸣般的掌声，都被这些大方的观众送给了依然坐在椅上的修尔，没人在意他神情漠然，没人在意他胜得艰难，也没人在意他——付出了怎样代价。

尽管，这一刻都是属于胜利者的荣光，可修尔却觉得很累。

修尔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修尔有话要说，每个人都记得基阿鲁之前是怎样挑衅的，就连捂着手掌疼得咬牙切齿的基阿鲁——也记得。

修尔走了过来，两步走到基阿鲁身前，蹲下身。

基阿鲁还当他想说话羞辱自己，正想放下狠话。修尔早已脱力了的手臂微颤，从怀中掏出卷绷带扯//出半米来，俯首咬断了绷带，蹲下身递了过去：“包一下就不会疼了。”

一瞬间，气氛火/热的酒馆来到了冬季，凛冽的寒风吹走热度，留下的只有无声的；严寒的；死寂的——酒馆。

“切，我不会谢你的。”基阿鲁抬手揩了下鼻子，也许是疼的厉害，他的眼圈有些发红。

修尔也不在意，点点头。“我知道。”

将那卷绷带放到他的怀里，修尔转身进了后厨。

路过席巴身边时，才与他嘱咐了声。

“明天休赛。”

席巴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看向修尔的眼神也有些变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好这时有了客人点酒，招呼一声，席巴也就走了。

修尔没等他，撩开门帘进了后厨，在他身后的酒馆大厅依然是那么喧嚣。

来到水箱前，修尔推开箱盖，强忍痛楚的使着左手解开右臂衣袖，将它缓缓撸了上去，让颤/抖不已的右手伸/进水里，直没肩肘。

随着指尖，掌背，小臂——整只右手一点点的全都没入水中。

唦的一声，像似冷水泼在烙铁上发出的声音，伴着飘渺蒸汽，响了起来。

手刚一入水，钢针刺骨般的严寒，在这瞬间就麻痹了修尔整条右臂。只有阵阵寒流冲入脑中，冻的修尔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这才觉得右臂不在那么发烫。

而此时箱中供鱼生存的冷水，也散发出了热气，使得其中非热带生存的海鱼显得萎靡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修尔的手臂温度恢复正常，人也在这段时间中扶着水箱，右手还没从水里拿出来呢，人已经半依半靠的睡在了水箱边上。

修尔睡着后，席巴来这堆放食材的后厨也看过一眼，见到修尔累到睡着，摇了摇头，过来推醒修尔：“去楼上吧，我那里有张空床/。”

修尔从梦中惊醒，精神顿时好了许多，更多的是手臂剧痛，让他毫无睡意。

晃了晃脑袋，使自己精神一些，站起身，修尔这才发现都到了夜里，店里也只剩三俩酒客还在闷酒，那基阿鲁也是其一。

“刚受过伤不宜喝酒。”修尔坐了过去。

基阿鲁眼也不抬。“小心些吧。”

“什么意思。”修尔刚为手臂缠好绷带，听到警告，不由一惊。

这时基阿鲁一口闷了瓶啤酒，咕咚咕咚过后，长长哈了口气，打着酒嗝，满身酒气的亮出右肩上的枯井纹章。井中望天的头骨的图案，显得很是幽寒。

“我是魔导士工会·挖井人的在役魔导士，最近工会里资金运转不灵，所以我们这帮魔导士许多都被派出来去做一些不法之事，猎取金钱。”

“比如？”

“嗝，我喝醉了……”

说了一半，基阿鲁不说了。

“是啊，你醉了。”修尔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睡吧。”

话落，闭上眼的基阿鲁打了两个酒嗝，摇摇晃晃的趴在桌上，缓缓出溜到了桌子下面，包扎好的右手则捂着心口，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起来。

“席巴。”修尔突然出声。

“怎么了。”

“从这里往北走出七百米的那条十字街道叫什么名字。”

“那条街？”席巴揉着额头，苦苦想了好一会儿，一砸掌心。“哦，你说的是马古诺利亚大教堂正北方的第三条十字路口是吧，那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弗兰街。”

修尔摇摇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世事真的弄人。

虽然不觉得那一夜未眠的寻找是无用功，可若自己放下些许警惕，听信那西索的话一路找去弗兰街，似乎结果也是一样。

可惜啊，如果那样做的话，也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这时其他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席巴打算关店，正想叫醒基阿鲁。修尔拉过三张桌子并到一起，拎着基阿鲁的领子，把他丢到了桌上。

“就让他这么睡吧，”修尔说完，看了眼他睡梦中也紧皱的眉头，突然加了句。“他离开这里，应该也没有回得去的家、”

“那你呢，白天那样，晚上总也该睡会儿吧。”席巴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有些关心的问了修尔一句，见修尔摇头，便道：“那你困得时候就上来睡觉吧，这个店里没什么好偷的，也不用在楼下看着，我去楼上在搭张床/。”

说完，席巴扶着楼梯，有些艰难的上了楼。

看着他上楼时佝偻的腰身，修尔有种感觉，这个白日里火气很大，说话总是粗着嗓门，中气十足的男人，其实挺///老了。

可他的亲人呢？

“切，关我屁事。”修尔抱着胳膊，坐在临窗的桌上，靠着墙，望着天空的星星，一语不发的看着它。

直到天渐渐亮起，基阿鲁先醒了过来，好似完全没记得自己睡在哪里，一个翻身摔在地上，护在胸//前的伤手正好磕着，疼的他杀猪似的叫了一嗓子，将刚有些困顿的修尔吓得一激灵。

连忙睁开眼睛，扭头瞪了基阿鲁一眼，到是给他吓了一跳，好像没想到修尔居然也有这种怨怪情绪。

基阿鲁醒了，席巴也被吵醒了。

席巴从床/上坐起，看了眼墙边被褥平整的床/榻，知道修尔没上来睡，锤了锤老腰，揉/捏着发疼的膝盖。过了好一会儿，席巴才扶着楼梯的栏杆，缓步下了楼。

修尔刚扫完店面，见席巴下来，还没开口，席巴到说了句：“上楼去睡会儿吧，休赛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今天多卖出去的酒钱我会照例分你一份的。”

说完，席巴又补充了句：“今天早上想吃什么，还是章鱼炒饭？”

修尔愣了愣，点点头。

“那我呢。”基阿鲁在这插/了一句，也不见外。

“想吃？”席巴进来厨房，双手各持把刀，刀尖一碰，撞出点点火花。“拿钱。”

“……”

基阿鲁看了眼还没亮透的天，也只得掏钱买了份心觉略贵的早餐，结果当香喷喷的炒饭盛了出来，刚吃上第一口，就被惊到了。

他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话。

“要是天天有这么好吃的饭，别说会吃坏肚子，就算有毒也行啊。”

席巴本还有些自傲，虽不期待，也却在意着别人称赞。

可听到基阿鲁的话，席巴蓦地脸色大变。气冲冲的将刀扎进菜板，解下围裙，过去拿开他的饭碗就把他往外面推，让他离开店里。

基阿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反抗，赔着笑的被推了出去，刚出门口，席巴重重的一摔房门。

站在门前，低垂着头，席巴的呼吸很是粗重，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坐在吧台前的修尔更是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这种有些似成相识的场面，让修尔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关上的只是门，过去是关不上的，世界也是关不上的。”

“小鬼，我可还没老到要你教训的年纪。”席巴哼了一声，还是没转过头来，修尔也没理他，直到好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

“老伙计，开开门。”

听到这个声音，席巴揉了揉眼睛，堆出一副笑脸，拉开了门，帮着外面的佝偻老人提进来两大盆鱼，多是活蹦乱跳的新鲜三文鱼，还有一些金枪鱼。

“嘿，真不错，老伙计，这马古诺利亚现在也就你这里还能买到那么新鲜，这么好的鱼了。”席巴蹲下身，手伸/进水里摸了摸大多连鱼鳞都都没被刮掉几片的三文鱼。

“这算个啥。”佝偻老人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两口，又转身从大推车上抱下了一个蛮大的红盆，足有半盆的水，随他走动间在不住晃荡，一条形状扁平，两眼俱在一侧的怪鱼呆在水里游着，显得极有活力。

看老人拿的吃力，修尔便过去帮了一把，右手依然使不上力，便已单手托着盆底，佝偻老人起先道了句谢，还想说着这样托可不成。

全然没有想到，看修尔个子小小，却能那么轻松的将盆放到了店里。他一连看了修尔几眼，才伸手挡着嘴，跟席巴好奇的问起修尔是个学什么的魔导士……

席巴也不知道，便三言两语打发了他，这才得空看一看盆里的怪鱼，打量了会儿这鱼，他顿时开心了。

“这个季节居然还能捕到这么肥的比目鱼，老伙计，真有你的，你这车鱼我全要了。”说着，席巴开始从兜里往外掏钱，从上衣兜翻到了裤兜，大概能拿出了两千一二，放在了佝偻老人的手里。

“全要？你这店啊，做不了的，还是半车吧，用光了我也就到了在拉一车的时候了。”他说着，将钱数了一数，抽出了一大半，又把钱递了回去。“老伙计，这可不行，现在鱼啊，不是过去那价了。”

“我不管别人是什么价，你的鱼在我这里就这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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