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之狼欲狩龙
第五章 分散的狼群（旧版）

星光璀璨，月光明亮，修尔独自走在街上，时不时驻足打量着街道旁的店铺，在本上写写画画。

如此走走停停，修尔到了天亮也只转完了马古力诺大教堂附近的十数条街道。

他合上写满的本子，竖起笔看了眼影子的方向。估摸了下现在的时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结果走到近前。修尔发现那三个大老爷们裹着毯子，在清冷的海风中垂着头，背靠背，头一点一点的睡在街上。

修尔低骂了句。“一群笨蛋。”坐在了他们身边，也没叫醒他们，只是锤了会走的酸疼不已的腿。

等了好一会儿，他见菲普蜷着身子，没裹好的被褥扯/开了个漏风的大缝。修尔给他重新盖好，又在本上写了起来。

一直研究到天色大亮，修尔这才叫醒三人。带着他们到附近的早餐摊上，买了几份早餐。

看着他们仨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这三人跟着自己吃的苦。修尔攥着卷饼，紧紧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松开嘴，舔/掉唇上的血，喝了两杯水。

修尔拿起兜里的本放在桌上，将手里自己这份还没动过的早餐放到大块头巴德面前：“你吃吧，我回来时吃过了。”

巴德伸手扯/了扯/皮带。“我吃饱了，你吃吧。”

“快吃。”修尔瞪了他一眼。“一会儿你还得扛着招牌和行李，块头那么大不吃饱怎么行，别忘了，我是会长。”

巴德喏喏一声，低着头，抹掉眼里的泪花，感动的大口大口撕咬着这份属于‘会长’的早餐。

修尔则翻开了本，指着其中一页绘好的简略地图，对菲普菲洛两兄弟说：“以马古力诺大教堂为中心，直径十条街道的区域里，前三条靠近卡鲁迪亚大教堂的人所住的房屋都不是太过富丽，租金不会太高，但在东边，靠近妖精的尾巴工会的方向，所住的区域明显更为繁荣，店铺更多，但是……”

“只要我们在这里找到一个门面。”修尔的手指在地图上将另外三个方向圈起，最后落在靠近马古力诺大教堂的一个点。“我们面向的将是另外三个方向中，超过四成想去马古力诺大教堂的人群，他们——都会路过那条街，都会看到我们的工会。”

“走吧。”见巴德吃完了，修尔把本揣进兜里，带着三人离开。

一大早，吹过的海风带走夜晚的寂静，仿佛打碎了无声的宝石，让喧闹重新归来。

清早捕捞的腥咸鱼贝，半夜运来的美味鲜果，昨夜归来的满载客轮。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朝阳升起时那第一缕，吹开门户、吹走梦乡。吹散夜色的海风，淹没了人的感官、响起了吵闹无序的轰鸣，让远方的游子也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哪怕这里的陌生比一个人时的孤独还要恐怖。

走了七条街道，修尔带着三人到了昨夜找好的那条街上，一家家敲开房门谈了过去。

从街的这头，谈到街尾，眼看要出了这条街道。纵然修尔近年来一贯神色清冷，也不禁显出了几分焦躁。

从朝阳初起，谈到它升至顶空。修尔四人这才找到家愿意出租的门面，可只能长租。

谈了好久，他就是咬定了押三付一，还标上了得要一千五百金一个月的高价。

其实凭良心讲，马古力诺这种贸易城市，这个价位真的不高。但修尔四人全副身家在买过船票已然不剩多少，随手取得的不义之财，区区城管又有几个钱？

“菲洛。”修尔叫过他来到身前，拿过钱夹，遮住夹口，不让房主看到钱夹内的景象，故作从其中随意抽出几张，递给了他：“这是定金，我还有挺/多家具在外地，我在这旅游几天，就回去找人把他们运过来。”

“那得多久啊。”房主打量了修尔四人好一会儿，这才接过钱，数了数，道：“最多十天啊，在多我可不等，定金也不退的，租不租说句准话儿。”

“十五天。”修尔抬起双手，比着十五的手势。“七天后我们临走前在付二分之一的预付款，加上这五百，我再给你两千，等我带着行李来的时候在交上剩余的三千五。”

房东点点头，拿着钱，又跟修尔说了几句租房时要注意的地方，跟个碎嘴婆似的唠叨了好一阵，这才踩着拖鞋，在正午猛烈的日光中打了两个哈欠，回屋去了。

“修尔，怎么办。”菲普挠了挠头。“我们现在可一点钱都没了，七天之后怎么拿钱给。”

“去打工。”修尔说了句话，不再言语，抬头看向了太阳。

“打工？去哪打，难道要我们这群战斗佣兵去那些餐厅酒吧小商店打那种伺/候人的零工！！”巴德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修尔会说这种没出息的话，越说越激动的巴德退后两步。抱着头，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去做那种事。

“巴德，你去码头，菲普，你跟着菲洛，”修尔蹲下身，在行李卷中抽出张颇为古旧的招牌，多经磕碰的它边角已碎，漆皮残破，露出其下发黄的木料。

修尔将它用铁索紧紧地绑在背后，紧紧地。

“我们七天后的十二点。”修尔直起身。“在这里汇合。”

“我……”巴德张了张嘴。

“巴德，别忘了。”修尔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悬在空中，平静道：“我们是佣兵。”

“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佣兵。”菲洛率先将手盖上修尔的手背，菲普也紧随其后。

巴德揪着自己的刺猬头。看着三人落在一起的手掌，咬牙拍了上去：“连费奥雷都来了！这还能难得到我蛮锤不成！我一定是七天后这里赚得钱最多的！！”

“噗呼呼，就你？”菲普一乐，没等说话，修尔突地抽回了手，转身踏上了离开的路。

转身时，没被任何人看到眼角的水光。

看到修尔离开，原本还想吵闹的菲普和巴德两人相继沉默。

菲洛不发一语的朝另一个方向也离了开来，菲普看了巴德一眼，张了张嘴，跟上了自己的弟弟。

走了几步，菲洛停住脚步，回身看了眼怅然若失的巴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们照顾的弟弟了，很久前就不是了。”

“我知道。”

“我会帮他。”

“我知道。”

“七天后会在见吗。”

巴德愣了愣，看着已经不见踪影了的修尔，苦笑道：“谁知道。”

……

从昨夜里决定在这条街上租门面时，修尔就已想到了一系列将要面临的困难，正如常人言的所问即所答，苦难降临时往往会带来更多机遇。

这场困境势必会分开四人，但往好了想，也会让四人有一段不同的机遇，结识不同的人，对未来而言尚且福祸难依，但是至少对修尔而言，这是个机会。

思考间，修尔已然走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了家贴着招聘启示的小酒馆，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客人您想要点什么？”

刚开门，吧台后的老板就连忙放下杯子，跟修尔打起招呼。

打量着这不大的店铺，修尔心中顿时捕捉到了许多信息，垂手轻抚不染纤尘的酒桌，随着迈开的步伐，缓缓滑过桌面。

“我要一个老板。”

“额，客人您说笑了，我就是老板，您是想喝酒还是……？”年纪不小了的店主愣了愣。

“我有笔交易想跟你做，看你有没有这个意向。”修尔跨过圆凳，侧坐在吧台的近前，拄着下巴：“我能让你的酒吧在七天内，每天都比今天起码多卖出去五十瓶酒，而你——每瓶酒给我七分之一的提成。”

老板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消，换上一副严苛的表情，抬起下巴，高傲的打量起修尔。就如修尔迈入这家酒馆之前的那副挑剔神色，说：“既然不是客人的话，你要是真能做到，我最多给你十分之一的提成。”

“是吗。”修尔也不动怒，摸着身前的松木长桌。虽然它漆面光滑，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油腻，可它表面已然变色的油漆，无一不在昭示着它年久失修。

“也许你对如何让自己的生意更加红火不感兴趣，但我相信你对角街上的那家酒馆听到这个消息，绝不会对如何才能挤垮你这老对手不感兴趣。”修尔说完，看着老板闻言变了脸色，眼里蕴育怒火。这才歪了歪头，他轻轻一笑，狡猾的宛如狐狸：“你说对吧？大叔。”

“好吧，每瓶酒我给你八分之一，这是最多了。”老板咬了咬牙。

“是吗。”修尔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就见老板眉头一挑，好像在担心修尔又说出什么，见状修尔也就不在得寸进尺，点了点头：“那这样吧，如果我让你在十五天之内，每天都比今天多卖出五十瓶酒，这五十瓶酒里，你每瓶多给我六分之一，怎么样，虽然你割让了一些利益，但长期来看——你仍然赚得更多，不是吗？”

老板听修尔这么一说，不禁思考起了这里的得与失，想了想，停住食指敲打桌面的动作，一拍吧台：“行，那就十五天吧，每多卖出一瓶我就提你一瓶酒的七分之一，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什么办法了吧？你在我的店总不可能还要瞒着我吧。”

“当然，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先验证一下我的工作福/利。”修尔十指交叉，拄着下巴：“中午没有我的工作餐吗？”

“……”酒馆老板。

与此同时，人声鼎沸的码头，往日这里最少不了的就是工人们卸货的声音，也是在这里常驻码头的最多人群。

而今，在卸货的码头中，时常可见背着麻包，扛着大箱的工人，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站在路上张着嘴，瞪着眼，无比惊骇的看着这座走在木桥上的小塔。

矢壮堆/叠的麻包上，间插大包小包的行李箱，足足堆了有十几米高。

重达六百多斤的货物被巴德抗在肩头。他竟一步一步，迟缓而又稳如磐石的踏在新建不久的桥头，踩出一个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另一边，身穿紧身衣的菲普和菲落站在喧哗的闹市街头，一人持匕，一人蒙眼，相距十米之遥，身周看客寥寥。

皆是对这不感兴趣，只觉飞刀实在老套。就算这样，持匕者仍是无比认真。

他瞄了许久，突地一声呼喝，继而短匕飞出。蒙眼之人听得呼声，连忙探首一咬。

附近观众瞬间沉默，转瞬掌声雷动。

蒙眼的菲洛，缓缓摘下眼前黑布，叼着匕首，额头隐见汗迹。与菲普四面躬身施礼。

一金，五金，十金……纷洒的纸钞和硬币犹如一月初雪，散落在他们脚下。

修尔则坐在酒吧，不慌不忙的吃着第四份章鱼炒饭。

“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酒吧老板一边擦着杯子，一边问道。

修尔想了想，叉起条章鱼腿。“三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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