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这条街上还算安静,小商小贩都在前一条的街道,这里临近教堂,再往前去的两三条街都摊贩甚少,这才导致租金很低。
可到了近前,修尔等了好一会儿。见其他三人还没来,他开始慌了。
他们是怎么了?难道不谙律法的他们又被抓了起来?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受伤,乃至死亡?亦或是——最可怕的那个猜想。
他们……
也放弃自己了么。
想到这里.修尔觉得心在抽痛,一只大手攥紧了它,狠狠的,掷在地上,又踏了上去,似要将心里含带的血水和泪水榨干。
等到了太阳错开头顶,向下滑了下去,修尔还在等,还想再等一会儿。
过了会儿,太阳又坠下去了些,像似画廊上歪斜的画框,怎样也扶不正里面的太阳。
良久,心冷了。
修尔想跑,想跳,想一拳擂倒眼前的这面墙。他知道他做得到,可他也知道他做不到。
做不到让自己碌碌无为的再被送进监牢。
修尔走了,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迈的第一步,也记不起先迈的是哪条腿。
刚走两步,身后的门开了。
暗器般破空而来的风声使得修尔绷紧了神经。回身一脚踢碎袭向腰间的枣糕,又一拳打碎了块掷向心口的奶酪饼。
而这时,袭击者举着一块脑袋大似的生日蛋糕,迈着沉重步伐,早已撞到修尔身前。
他高高跃起,举起双臂,犹如铁铸的横梁,强劲、有力地——将生日蛋糕砸在修尔头顶。
落在地上,他开心道:“修尔,惊喜派对!生日快乐!!!”
砰。
修尔虽看清了来人,仍是一拳打了出去。这意料不及的一击打在他心口,将他两米五六的身躯砸得连退几步。
一脚踩在石子上,他噗通的坐在地上。抬起头,眼里写满不知所措,想不通修尔为何震怒。
“耍我,有趣吗!”修尔咬着牙,深呼吸着,强自抑住满腔怒火,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担惊受怕。
尽管修尔满脸白白的奶油,黄黄的蛋糕胚,坐在地上的巴德和待在门口的菲普依然下意识浑身一颤。指着菲洛就道:“是他撺掇我们这么做的!”
修尔瞪着眼,将视线移向了他:“有什么遗言想说。”
菲洛措不及防。看了看心怀愧疚的巴德,又看了看自己问心无愧的哥哥,终于憋出了句。
“……良心呢?”
修尔虽然感动,但节衣缩食日子过久了,看着地上的蛋糕还是暗暗心疼,却也不忍心在过责罚。便将三人叫到屋里,小心翼翼的将牌匾放在茶几上,几人相继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修尔主动伸手撩开布帛,显出其下饱藏年月痕迹的招牌。修尔笑了笑,笑的很是苍凉。
“将它……”修尔说到一半,停住了。扭过脸去,抬手抹了把脸,好一会儿才转过来,冷冷道:“挂在外面。”
“告诉这个国家……”
“狼,醒了。”
这一刻,四个半大的少年,眼里流露的不是野心,不是希冀,也不是欢乐。
有的仅是——向死之心。
这边修尔在规划未来,那边酒馆里见修尔过了饭点还没回来。席巴笑容满面,却也总时不时看向门口。
美味能折服的不仅是胃,这话不假。原本还对席巴抱有警惕,之所以选择留下,也不过是信任着丽萨娜能感应他人善意罢了。
可看到这老爷爷一直看着门口,米拉珍妮看不过去了。
“是在等客人吗?唔,这种事交给我吧。”米拉珍妮跳下椅子。捏着指骨,唇角微翘,露出尖尖的虎牙,坏坏的笑了起来。
“不是,是个也跟你们一样的孩子。”席巴摇了摇头,也在暗笑。
人老了就是喜欢多想,他连牌匾都拿走了,怎还会回来。可是啊,到了这把年纪,有时候看开名利不一定幸福。
因为不在追求名利,往往求得就只剩下个伴,可现在……
席巴最缺的就是伴。
“哇,爷爷做的菜真的好好吃哦,呐呐,米拉姐,等我们进了妖精的尾巴,就每天都来这里吃好不好。”丽萨娜故作夸赞。看出席巴心情不佳,便极尽大声道,想逗席巴开心。
米拉珍妮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当然说好。
可这番话,到让喝得有些多了的酒客听了去,抬起醉眼。看了看这仨还没吧台高的娃娃,摇晃着起了身。“嗝,就,就你们?也是魔导士吗。”
说着,他抬起手,两根手指比了比,从中透过两指的缝隙,努力的像似在看清三人在哪,实际上却在嘲讽着三人的个矮。
米拉珍妮脸上的笑容顿消,一把按住丽萨娜的手,挺身出来,咧着嘴:“席巴爷爷,打坏你两三个椅子的话——不要生气哦。”
“我可不会那么小气。”席巴点了点头,又拧起了眉。“你醉了,该回家了。”
席巴走向米拉身前,挡在那个魔导士的身前,不在让他靠近米拉珍妮三姐弟。
“老鬼,你起开,既然你也是魔导士的话。”他一把推开席巴,害的年迈的席巴摔在地上,疼地哼了一声,捂着腰,额头见了冷汗。
米拉一下就火了,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他怡然不觉的拿过木椅,将椅背转向米拉,夸坐上去,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拿在桌上,扶着椅背调笑道:“之前听说这里有个什么角力比赛,还想来挣点外快,谁知道来了这么扫兴,既然没了,呐,咱俩玩玩。”
“玩玩?”米拉珍妮扶起席巴:“赢了的话,你身上的钱就是我的了吗?”
“当然了,但你输了的话……”他打了个嗝,还没说完。
米拉浑身紫气四溢,背后浮现出一人多高的七芒星魔法阵,浓郁的紫光仿若盔甲,一件件披挂在她的身上,当紫光散去。
体型娇俏、银发及腰的少女已然不见,出现在酒馆中的,仅剩下脚踏凉鞋,穿着热裤、背心的魔人——米拉。
“规则就是……”米拉右拳朝后拉开段距离,躬起左腿,狞笑道:“先昏过去的人——输!”
轰!
突遭变故,没想到米拉也会魔法,还是如此稀有的接受魔法。全然没反应过来的他一下就被米拉挥拳打出两米多远,沿途撞倒了四五把椅子。
米拉扭了扭脖子,迈着猫步走到他身前,抓着衣领拎起他来,狠狠抖了抖。又摸了摸他兜。将他身上的钱收刮一空,这才将他像团抹布一样,随手扔到了店外,解除了魔法变为原先形象。
拿到了钱,米拉市侩的笑个不停,活像只偷到小鸡的黄鼠狼,可惜这钱还没捂热,将席巴扶到椅子上坐稳的丽萨娜蹦跳着过来。
先是数落了米拉珍妮一番,说着女孩子不可以这么粗鲁,又拿过她手里的钱,埋怨着将席巴爷爷的店铺弄的一团糟,将这些来之不易的横财如数递向席巴。
米拉张着嘴,一脸纠结。艾尔夫曼躲在后面,这时刚走上来,在气头上的米拉一拳砸到了他头顶上,恼声道:“看什么看!?给席巴爷爷店里弄得这么乱,还不快去把椅子都搬起来!”
“又,又不是我……”
“还说!?”
米拉一举拳头,吓得艾尔夫曼抱头鼠窜,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
当然,那些钱席巴也没收下,让丽萨娜给那魔导士放回了兜里。席巴经此一事,扭到了腰,也觉得这店里无事,等着仨俩酒客上门还不如做点别的事,待腰好了些,便提议着送米拉姐妹去妖精的尾巴。
反倒是米拉,听到这酒馆曾办过比赛,眼珠滴溜溜一转,心里起了贼点子,撺掇着老爷爷在办一次,报名费两家平分也不是一笔小钱。
可米拉珍没修尔那般走投无路,也不敢许下输了的话由她颁奖这番话,便想了另一主意。
干脆取缔奖金,换为奖池,每天从一个上台的人,交纳的报名费便是奖金,每个挑战者都需拿钱,十连胜者拿走奖池中所有人,除非败下,否则胜者不准下台。
这么一弄,反正空上一台桌子,写张公告也没多钱,米拉珍妮本以为老席巴不会有上什么意见。
毕竟再强的魔导士,也不过魔法可怕。论起腕力强化,又有哪种魔法能比得上接收魔法,不是吗?米拉笑的像似一头小狐狸。
可席巴倒是摇了摇头。若有奖金还属于私人赛事范畴,取缔奖金换做奖池,这与非/法集/资,聚/众赌/博也属同一范畴……
米拉还小,老席巴可不年轻了。
虽然席巴没有同意,可米拉抱着胳膊,嘟着嘴,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嘴角狐狸似的笑依然没有敛去。
老席巴的这家酒馆,修尔起初还想着要回去,毕竟,钱还不多。
他们也只付了一半定金,在过上八天还得拿出三千五来交上剩下的钱,如今也未租下,不过暂住罢了。
菲普菲落两人街头卖艺倒是反响不错,七天来赚了一千二百还多,令人最想不到的反而是巴德这大块头,足足赚了小两千块钱。
七天来他少吃少睡,累的瘦下来好几圈,皮肤也被晒黑了许多。可那头尖锐冲天的刺猬头,依然立的笔直,就像他的腰杆,永远都是那样直挺。
只这三人,就交上了房租的预付,四人一算,还剩下了一千七,距离那三千五的预期,只差一半……
提起这点,修尔真是赧然,简直觉得兜里的钱不好意思掏到外面,就想让他这样呆在兜里。
对于如何从无到有的经营工会,说实在的,修尔也不懂。
借着以往看过的书,先是印了些传单,又买了些竹竿纸面,一条足足四十米的风筝线。回到了据点,几人动手,没到天黑就糊了一个大风筝。
提着风筝。修尔盯了它好一会儿,才交由巴德爬上屋顶,把风筝线绕着烟筒缠了两圈,就这样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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