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爵
第四章 鬼宅（旧版）

上世纪七十年代冬天，山东潍坊孤山东南角一个名为黄崖山的小村子，村子不大，被一片浓密的白杨树环绕，村子总共就有三十几户人家，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村子里已经没人居住了，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村子渐渐荒废起来，到处是断壁残垣，枯枝老树，不时还有各种狐狸和黄鼠狼出没，渐渐成了动物的家园。

在村子的西南角角坐落着一座古宅，宅院很大，一看就是之前大户人家的宅邸，整个古宅围绕在一片松林之中，松树蓊蓊郁郁，碧翠如滴。

古宅门楼雄伟，门楼正中央上的字迹也早已斑驳脱落，青苔遍布，看不出具体写的什么。至今谁也说不清这座古宅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但从古宅灰青色外墙上遍布的青苔和墙头的破瓦来看，这座古宅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似乎比整个村庄的历史还要久源。

附近村庄的当地人不知为何一直很惧怕这座古宅，甚至称其为“鬼宅”。据说每到夜晚，远远望去，总能看见古宅里闪着幽幽的灯光，似乎还有人影在窗户上晃来晃去，但是谁也没见过有人在里面居住。

这座古宅是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二十里地，四周杂草丛生，野兽出没，鲜有人至。

离古宅最近的村子名为红山村，红山村里最年长的猎人张老头也搞不清这座古宅的秘密，每次打猎都绕道而行，虽然他也说不出鬼宅的来历，但是他警告后生们千万不要进去，之前很多人也是因为好奇心驱使，都想到宅子里一探究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离宅子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必定会迷路，几遍是你带了罗盘也无济于事，只是在附近兜圈子而已，试了几次，都是这样，于是人们便谣传这座宅子有鬼怪守护，一般俗人是靠近不得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鬼宅的名声便传了出去，也就没有人再试图进里面一探究竟了。

有人说这是一座鬼宅，是阴曹地府的鬼魂们在人间的驻扎地，也有人说是当年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在这里借宿，主人热心地接待了他，但是不小心露富了，结果老道见财起了邪念，杀了这家大大小小三十九口人命，并做法将所有的尸体化为脓水浇在了宅子后院。而道士得了宅院的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大门上的松树上上吊而亡。

总之，越传越邪乎，越邪乎也就越没人去，宅院就此荒废了。

1970年的冬天特别冷，因为深秋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和冰雹让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所以到了冬天，人们便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扒开地缝找吃的。

这一天，腊月初三，当地人有句俗语，“腊月初三，砍柴上山。柴不下山，没法过年。”现在大雪封山，柴肯定是砍不得了，年关将近，但是这年头，大雪封山，又没有钱，该如何过年呢，附近的村人们都愁坏了。

隔壁的一个村子叫红山村，村书记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姓孙，大名叫学智，额头上有块巴掌大的胎记，一双三角眼，年富力强，虎背熊腰，因为从小孙学智的胆子就大，天不怕地不怕，很多人都叫他“黑大胆”，但是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大黑蛋。”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大黑蛋一马当先，响应革命的号召，第一时间成了附近所有热血青年的“革命领袖”。虽然村里的革命运动闹得红红火火，但是一村几十口老小都要吃饭，这可难坏了他，让他寝食难安。

于是，冬日里的一天上午，大黑蛋召集村里所有的年轻人到自己家里开会，打算组织人马到山里打点野味，一来是为了填饱肚子，二来可以弄点野味到附近的镇子上卖了，换些年货回来，再苦再穷，也要把年过了。

红山离村子大约有五十里地，要在雪地里步行来回的话大约要二十天，如果赶紧点，正好赶回来过年。

他把想法告诉了大家，本以为大家会欣然同意，不料响应的却寥寥无几。

大黑蛋一看这种情况，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拍着桌子大骂，“日你们这帮怂包，不就是到山里打个兔子，抓只野狼嘛，又不是让你到阴曹地府偷食吃，你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怂包的样子……”

突然人群中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小声说道，“要不咱们去村东的‘鬼宅’吧，有一次我听邻村的老头说他从门口走，竟然闻见里面有人做饭。眼下咱们暂且不管他是鬼还是怪，能做饭就有粮食啊，再者说了，我们现在是伟大领袖教育下的热血青年，什么牛鬼神蛇，全都是反动派的走狗，如果有粮食便好，没有粮食我们拆些桌椅板凳烧火也好啊。”

本来以为他这个提议没有人响应，没想到绝大多数人竟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黑蛋思前想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鬼宅离村子还近，这么多人去，难道还怕那些一鬼半鬼的，于是便同意了那位革命同志的建议。

第二天中午，在大黑蛋的带领下，村里二三十个激情澎湃的年轻人浩浩荡荡向着鬼宅进发。

为了以防万一，真的碰见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大家纷纷带了桃木挂坠、桃木剑，朱砂笔和黄表符子，还有人建议带上黑狗血和黑驴蹄子，但是生产队里就一头老公驴，牙都掉了。现在还不知道鬼宅里是什么情况，要是真把驴杀了，万一在里面屁都找不着，再搭上一头驴，明年开春公社书记非把他们套上铁犁开荒不可，只能作罢。

那日的阳光分外耀眼，风清日朗，天开地阔，在漫山遍野的白雪的映衬下更是刺眼，阳光闪闪耀耀，白雪晶莹剔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冷。

此时，众人正在大黑蛋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向着鬼宅靠近。

不知道是随身佩戴的桃木挂坠还是朱砂笔起作用了，到了门口，竟然没有什么邪魔鬼祟施法弄阵，全然不像人们传说中迷路之类的，众人不仅松了一口气，互相开着玩笑。

古宅的大门依然泛黑，厚厚的灰尘和干枯的苔藓已经把大门覆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但是感觉很厚重的样子，门上两个面目狰狞的门环已经锈迹斑斑，似要脱落。

大黑蛋在前，众人在后，用力一推，大门“吱呀呀”一声，顺势而开，竟然没有锁门。

这帮人一看，哪是什么鬼宅魔屋的，在革命热情的照射下都是纸老虎，他们胆子更大了，无数双眼睛随着可打开的大门齐刷刷地向里面望去。

宅院的地面上覆盖了厚厚的白雪，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雪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众人各种各样的面庞，面部的表情有谨慎，有不在乎，有贪婪，有忌惮，不一而终。

大黑蛋一手拿着朱砂笔，一手拿着桃木剑，小心翼翼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往正房那边走去。

刚踏进门楼，转过门口前面的一棵枯树，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屋子里有人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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