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脱了外衣,坐到椅子上,“蔚兄,你……不生气了?”
蔚然低头撕着细布,头都没抬,语气中带着疑惑,“生什么气?”
李元芳:“……”
“蔚兄,当时情况紧急,若我们回去馆驿,他们定会袭击馆驿,杀人灭口。我不能……”
“我知道!”蔚然解开李元芳染血的中衣,伤口已经有些结痂。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一早跟在了马车后面,如果我一直等在那里,却一直等你不到,如果我知道你和狄仁杰一起失踪,我会不会一怒之下毒死那驿馆所有人?”
李元芳闻言就是一愣,“蔚兄……”
“我今年还不到二十,谁是你兄?善医者,必善毒,一味药用得好可以救命,同样,一味药,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这也是为什么这世上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得罪郎中的原因,因为你永远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生病。”
“可……”
“可我是个郎中?”蔚然低头给李元芳包扎,头都没抬。“没有是命中注定做什么的,我之所以是郎中,是因为我只能做郎中。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我不敢杀人,我不能杀人。而且,我问你,若你今日逃过一劫,后日皇帝给你平反后,你会回驿馆找我吗?”
“我……”李元芳语结。
“你不会。所以,李元芳,你懂了吗?”蔚然包扎结束,抬头望着李元芳的双眸。李元芳似乎从那双眼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无奈和悲伤。
蔚然走到李元芳右侧,继续没完成的工作,“我一直认为,一个队伍,一个团队,大家在一起说是合作,因为利益也好,因为感情也罢,最基本的,就是信任和团结。没有所谓的好处我享,责任却是你担的道理,有危险,我在后面等着你解决,你要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那要我这个所谓的郎中做什么?”
蔚然抬起头,“还是在李将军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依附你保护的百姓而已?”
“没有!”
蔚然拿起包袱最底下的一件中衣抖开,李元芳麻木的任由蔚然给自己套上,然后看着蔚然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他觉得,蔚然说得对。
李元芳坐在椅子上苦笑,他一路确实是忽视了蔚然那一身功夫,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就该保护好他,不让他参与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毕竟他只是个瘦弱的郎中,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忘记蔚然那纤细的身材中隐藏着怎样的能力。
蔚然回到房间,调配好买来的草药,便痛快的洗了个澡,要知道,她可是很久没这么洗过澡了。
次日,一早,蔚然端着饭菜来到狄仁杰房间,李元芳已经到了,他们在研究进入圆觉寺的事。
蔚然放下托盘,“大人,皇帝到圆觉寺进香,既然我们能知道消息,其他人也一定会知道,大人今晚前去,说不定会给人有可乘之机。”
“哦?”狄仁杰笑着问道,“小九这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去?”
蔚然笑嘻嘻的坐下,“我这也是为了大人您的安全着想,您说对吧?李元芳现在是朝廷钦犯,万一被发现,肯定是就地格杀的下场,大人您没准想救都来不及。我跟他可不一样,再说,我武功虽不及他,但我轻功他好啊,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哦?你还知道你武功不及元芳?那你去了有什么用?有危险了,负责跑吗?”
李元芳也扑哧一乐,蔚然凑近狄仁杰,“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但轻功好,我对杀气也比他敏锐啊,我可以料敌以先啊!”
狄仁杰大笑,“好好好,说白了你就是要跟去凑个热闹?”
“大人您答应了?”
狄仁杰笑着点点头,“我若不让你跟,倒时你自己偷偷闯了去,麻烦更大。但我们可得说好,这可不比平时……”
蔚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我保证,皇帝没走之前,只要大人您没危险,我绝不现身!我保证!”
“那可说好了?”
“嗯嗯!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帝是什么排场呢!”
狄仁杰笑着指着蔚然对李元芳道,“到底是说了实话,啊?”
下午,李元芳留在了客栈,蔚然则陪着狄仁杰前往圆觉寺。圆觉寺方丈与狄仁杰有旧,更何况狄仁杰乃奉旨进京,方丈便将狄仁杰与蔚然二人引到观音殿暂居,只待明日圣驾。
夜已深,狄仁杰在烛火前翻阅经书,而蔚然则靠在椅子上发呆,她上辈子宅了二十多年,要说寂寞,她更多是的是孤独。
“大人,您说皇上会放过李将军吗?”
正在看经书的狄仁杰闻声望向蔚然,见她还是斜靠在椅子上望着房顶发呆,摇了摇头,“会的。”
蔚然一声轻笑,“我也这么觉得,大人您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狄仁杰这才发现,蔚然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大人一直都这么厉害。”蔚然望向狄仁杰,笑意盎然。
狄仁杰看着蔚然嘴角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元芳的事情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蔚然一愣,笑意也渐渐消失,又望向了房顶,久久无言,就在狄仁杰以为蔚然不会开口之际,蔚然的声音幽幽想起,“打算啊?不知道呢,大人这一次面圣后,一定会官复原职吧?李将军虽然没有杀人,但全队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着,不说罚了,在案子没结,他没有彻底“干净”之前,恐怕不能离开皇上和您的掌控把?而使团被杀的案子怕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现在想来,当初夸下海口说要帮他,倒有些自不量力了呢!”
蔚然说着又望向狄仁杰,“过了明天,恐怕就要跟大人和李将军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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