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
第四章（旧版）

斑驳的墙壁，冷清的小巷。

雨水冲刷过的地方，就连孩子们在墙上的粉笔画也无情地变成了一滩有颜色的水迹。过几天，蒸发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连一个念想都没有的剥夺，让我淡淡的笑了。

抬头看见的天空，昏暗的灰色，挤在两排房屋组成狭小的一线间。

推开家门的时候，我很确定齐涵已经消失在了我能够看见的地方。我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拧开了吱嘎作响的木门。逼仄的房屋又一次完整的呈现在我的视线里，那不堪的凌乱的样子。

我慢慢地经过了院子，走进了家门。

“你还知道回来？”叶霍华用食指指着我，手握成一个拳头，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能回来吗？”我根本不理会他这样的眼神，就算是眼珠子瞪出来了我也丝毫不在乎，“这个家有我一份。”

我擅长于这样和他的顶撞，等他没了下文，我就会有强烈的自豪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但是他是有强烈的挫败感。

“嘿，你这丫头，吃我的用我的玩我的，你哪点不用我的？”他加重了语音的口气，“你不用我的你看你能不能活，要不你去卖啊......你要不死在外面，别靠着我活！”

你还不如死在外面。

我带着淡定的微笑，看着他。

此时的微笑可以宛若利剑，足以让他悔过。

死在外面，不是很简单吗？

那如果某一天我真的死在了外面，你不要忏悔着来找我。

我知道他想说的一定是“卖身”，只是思考的闲暇之余，并没有念出来。我将火气吞咽进肚子里，命令自己放冷静。

“你给我站住！”叶霍华在后面大声叫喊，但并没有止住我朝卫生间走去的勇气。

然而他并不给我和他吵架的时间，“啪——”地给了我一耳光。

脸上火la辣的疼痛，和身上的水一起淹没了我的全身。还有zui角正肆意向外流淌的血，我的脸离毁容不远了。

我回过头，讲理似的语气和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想干嘛，只会打人吗？”

“多打几下就好了，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嘴硬！”

叶霍华的恐吓我早已司空见惯，我捂着脸，同样用仇恨的眼光盯着他看。他有一句话:棍棒底下出孝女。我想告诉他，我的脸不是你想扇就扇的。我转身离开他的威逼，回了房间拿了换洗衣服之后就直接到了卫生间。

镜子四周用钉子钉起来的地方有一些锈掉的痕迹，丑陋无比像是在讲述着岁月的苍老。锈迹斑斑的中央映照着我如水白暂的脸颊。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过腰的长发吸满了水分，丑丑歪歪地耷拉下来，染shi了一大片衣服。

脸上是被扇了巴掌而留下的红印子，还在隐隐地泛着炙热。zui角血迹凝固，一条短小的血印，足像是一条丑陋的爬虫。

或者是血液汇集成的短小河流。

凝固了，干涸了，消失了。

我脱去shi淋淋的衣服，站住镜子面前对自己说:“美女，你的身材还真是好。”鼓起腮帮子，撅起zui巴，努力笑笑。但是，脸上的那个红色巴掌印记还是显得特别鲜明。

打开莲蓬头，看着它不停地向下撒着水，淋shi了自己，也淋shi了记忆。

大概那颗心每天都在接受这样的冲刷吧？直至tui去了鲜亮的红色，黯淡无光下来。

洗完澡后我当没事一样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子。整个家，我就只有这一个清净的地方。

只要叶霍华你在这个家一天，我，叶子，就会和你造反一天。你记住，我要好好学习了，拿到了比你高n倍的工资，我才不会变成被你卖去挣钱提供打牌经费的工具。我是一个有极其强烈自尊心的女生，才不和你这种过时的老头子计较。

不过，你等着，有一天我会回报给你等价的东西。

我张望了一下窗外。外面连下了七天的雨终于停了，天空一直是阴沉的，只是不下雨了。

这已经是我待在小房间里没有出门过的第七天了。

日子不停地更迭着。

但注定了不变的，永远是我头上那个“坏孩子”的头衔。

如果我走在街上，十个人中有九个都知道我是个多让人操心的坏孩子。这条巷子，我可能有些出名。在曲折的小巷里有些闻名远扬，其实是坏到头顶。

天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坏。像是出生的时候就被贴上了一张“坏孩子”的标签，在脑门上如此独特显眼。人群躲避着从我身边走过去，异样的神色，仿佛我会带给他们多大伤害一样。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母亲死去的那件事。因为我是当时唯一在场的人，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把这个头衔扣在了我的头上。

于是，我跟自己说，叶子你并不坏，你只是有点倔强。

我还是个孩子，未成年。所以，请全世界都闭上zui巴，别再用恶语咒骂我。我甚至不知道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摊上这样一个爸爸。还有，生活中的那么那么多不公平。

就当逃避是我一直尽心尽力追逐的点点温暖，抛却残忍，躲在角落里就能感觉到的温度。

我有许过愿，我想变成好孩子，真的。

但，这可能需要长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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