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雪，半城烟沙
第十七章 晨曦伴月雪无歌（旧版）

午-夜。医谷药庄。苍严阁内。

“唔……”一声沉重的鼻息使玉颜曦瞬间从梦中惊醒，睁大着一双美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满是欣喜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醒了？”她有些接受不了，这幸福太过于突然。她笑了，笑的甜美，笑的幸福。只因为，他没事。

“你是谁？我看不到你。”还是依旧的那般云淡风轻，无论何时，他都如此。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睑低垂，浓浓的懊悔与悲伤紧紧的封住了她的咽喉。此时，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这个问题。就这样，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许久，她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尽管他看不到，她也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颜，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么快就忘了么？我是玉颜曦啊……”

“玉颜曦？你是那个出现在幻境尽头的女人？”他将头偏向她声音的方向，既然看不见她，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是……没错。就是那个害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那个坏女人……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真的，对不起。”玉颜曦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对他所做的事。

如今面对他去忏悔，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划过她淡雅的容颜，滴在了他的手上。

温热的触感让他的手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他疑惑的面对着她：“你……哭了？”

“没……没有啦，我没哭啊……没什么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她用抽回一只手擦去了眼泪，并没有敢把这只手再放回他的手上，她怕他知道，她真的哭了。

“你记住，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所谓的一句对不起，因为我只想要知道，别人能够怎样弥补我，以此来为他们所做的事情向我忏悔。”他冷笑一声，却没有透露任何的威慑，只是语气淡淡的，淡淡的。

“我愿意做你的眼睛！永远……永远……”她轻声道。

“只是为了弥补我？那不是不必做到这样么？你说的可是永远，那是一辈子，你的青春，你的幸福，你就这样许给我了么？”语气上扬，其实，他倒是希望她后悔的。

他看得出来，真的，就算他与她接触的不多，可是他却敢肯定，她是个好女孩儿，可是他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命运被诅咒的人，他怎么忍心让她和他在一起接受天道对他的不公？

不！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她在心中无数次的呐喊着，可是她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是自己毁了他的一生，根本就不配喜欢他！她咬了咬嘴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苦笑着对他说：“对，没错……我，只是，为了弥补你，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不敢再流下……

“呵呵……但愿你不要后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笑了笑，一个女人能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呢？更何况，她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弥补他，是他想多了吧……

“我不后悔！”她坚定的说着。

良久，他缓缓启口道：“那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接受你的弥补。好了……玉姑娘，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紧握着他手的双手，苦笑道：“好……夜深了，亲王也早些注意吧……颜曦告辞。”

听着他允许的话，她的内心止不住的欣喜，就算她不配喜欢他，就算他不会喜欢她，可是，那也许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他肯留在她的身边，就够了吧，她还能再奢求些什么呢？

从床榻到门口，也不过寥寥几步之遥，她却屡次的回头望向他。月光从窗外斜射入屋子内，此时没有点蜡烛，却让他的面容更有了几分飘然与遥远。

月入窗棱君绝颜，半生不悔今夕语。

她为他关好了窗子，转身，笑了笑，踏出房门，随手带上了门后，径直向前走着，不再回头……

傍晚时分。五毒圣灵教。

“帝蓝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踌躇不安的在庭院之中来回的踱步。不时望一眼夕阳，望一眼天。

“原来……飘雪皇后，您就是这般看待帝蓝的？”一声嘲讽伴着一阵冷笑弥漫在空中，一闪而过的黑影停驻在我的面前。

“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太焦急罢了，言语如有冒犯，还请帝蓝公子多多包涵才是。”我浅浅的笑了笑，也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的类型罢了，现在，我惹不起他，不然，我就找不到医谷药庄的所在了，虽然方法还是有的，不过，就凭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

医谷药庄仿佛是一个世外之地，知道他真正所在的人寥寥无几，均是些各界的王室或着一些名声很大在三界之中地位显赫的人，不过尽管是这样，医谷药庄的位置也是在不定期变动中的。那是医谷药庄的第一任族长为后人设下的结界，一旦启动，就可以将一定范围内的某些东西瞬间移动到另外一个区域，哪怕两者相隔万里。

“飘雪皇后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和帝蓝何至于如此？”他看了我一眼，不明原因的淡然一笑。

“那我还真是见外了呢……不知你何时才肯带我去那个地方？”我话锋一转，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鬼魅般的一笑，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多有得罪了，抱紧我！”他话音未落，就一个闪身打横抱起了我，施展轻功奔向了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去过的方向，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每一次，都有人告诉我，那里不能去，却没有人肯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感觉上是没有很快，可是视觉上就不同了，在我的视线里，所有的风景，都只剩下了一根根的线条。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尽管他的速度很快，可是到达此处的时候，太阳也早已西沉，只剩下几颗模糊的星和一轮淡默的月，那清冷的月，也许，预示着什么。

他俯下身子，将我稳稳的放在了地上，指了指前方，转身便要离开。

“你别走！”我见状急忙扯住他的衣袖。

“飘雪皇后这是做什么？怎么了？前面可就是入口了，难不成您现在后悔了？也来得及……不过就是不知道那洛璃家的五少爷，还扛不扛得住……”他讽刺的付之一笑，轻轻的，把我的手从他的衣袖上，扯了下去。

真是狡猾……竟然拿思月来压我！不过……他也许说的就是事实，我也无从反驳……

“不……我没有后悔。”我坚定的说着，为了思月，我绝不后退一步！“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这里可是禁地！若是被发现了，你也许可以活命，但是你有想过我的下场么？用毒也许我还不至于一定就会丧命，毕竟我还是个医术高明的医者，不过若是出不去这里，那我也只有必死无疑！飘雪皇后，你难道要我帮了你之后又为你去送死吗？”他对上了我的眼眸，清冷的月光下的他，墨发飞扬。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好吧。算了，你走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拦着你了。一切后果，我会自己承担。谢谢你……”我浅笑，转过身，迎着月光背对着他，也就看不到他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禁地？原来如此，怪不得每一次都有人拦着我……

听到背后“沙沙”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他走了。

落洛雅，我终于能为你报仇了！呵呵……五毒圣灵教的禁地，几乎没有人可以从那里平平安安的走出来！百年孤寂，你也该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你复活，让你回到我身边！为了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惜所有！

如今，已是深冬。地上有雪也有冰，我只得扶着那一棵棵只剩下枯枝的树，踉跄的走着。

洞里，远远望去，那是无尽的黑暗，仿若要将我吞噬。只剩下枯枝的树一棵棵的伫立着，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偶尔，会传来几声怪异的叫声，也许是猛兽饥饿时那痛苦的哀嚎，又或者，这就是这里成为禁地的原因。

这其实就是五毒圣灵教的后山，神秘中透露着的是让人胆寒的恐惧。

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的人在那里。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这份感觉是不是爱。

不过至少，曾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