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瑟
第十二章（旧版）

他记得，初中毕业的那一天，是阴天。天灰暗得很，大片大片的乌云密布，压得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他拿着手中的录取书兴奋地胡思乱想，正思考着怎么惊喜地告诉父母这件可喜可泣的事情。

只听几声大声的争吵：“你以为你可以瞒住一切吗？你以为这件事就可以永远当成一个秘密吗？”

“我知道。如歌。”一个小小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那个不满的声音又传来，明显地抑制心中的愤怒：“那是我们族的宝物，是不能被人类发现的。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这样犯错，而一错再错？”

那个女子摇摇头：“如歌，你放心，既然我将它带到人间又不慎丢失，那我一定会把它毫发无损地带回去，哪怕，牺牲我的生命。”

两人沉默了许久。

突然，如歌指着天空大喊：“我看到它了！”如歌甩下姐姐，慌忙追到马路边。

另一个女子也顺着她的指示，跟着她。

洛言潇清清楚楚地看见，半空中浮现出一张狰狞的脸，脸上伤痕累累，就像是从一块腐朽的木头上雕刻出来似的。他朝洛言潇鬼魅地笑了笑，咧开如歪斜的大口子的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空洞的笑声总是在洛言潇的脑海里回响，令他不寒而栗。

如歌追到马路中央，指着空中那张脸大叫道：“别跑！镜瑟，你给我站住！”

那张脸转过头看向如歌，面无表情地弯起嘴角，“唰”一下在空中消失不见。

“哪去了？又给他跑走了！要不是女王禁止我们在人间使用魔法还怕逮不住你？”如歌愤愤地跺跺脚，转过头准备回去。可是只觉得眼前的灯光太刺眼，她下意识地举起手臂遮光。

只听一声“小心”，如歌慌忙一愣，来不及反应一下就被推倒在马路边。

洛言潇紧攥着手中的录取书不知所措。

他看见，另一个女子跑上前飞快地推开她，一下被来不及刹车的汽车撞倒，躺在一片血泊中。

“姐姐！”一声哭号划过天空，也深刻地烙在他的心底。

洛言潇昏迷了。

醒来时，他正躺在病床上。四面全是凄惨的白色。

他只隐约地记得那个女子牵着她的手无力的说：“照顾好……”

照顾好……他一直想不起来女子说的谁。

直到再次看到方婷笙妈妈为止。

他突然想起。

“照顾好……婷笙。”

姐……如歌苦笑着靠在沙发上。

我没能照顾好婷笙啊。

高大的房子里只有如歌一人。

分外冷清。

如歌轻轻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冷冷地说：“来了就不要藏着。”

窗外响起一声鬼魅的笑声。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啊。难道你姐姐的死没让你得到教训吗？”

如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够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能为我死吗？”

他还是笑笑。

他站在窗口摘下自己的半边怪盗面具，露出深邃的眼眸。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又找到替罪羊了？”如歌满不在乎地拿起茶杯细细端详。反正丢失宝物已经是死罪，反正姐姐也已经离自己远去，她早已麻痹，不愿意再管什么镜瑟。虽然她依旧再装一番的贤淑善解人意，可是再怎么装也骗不过自己的心，反证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哦……”他慢慢地走下窗口，装作心不在焉地说，“我想，这个人你应该很感兴趣。”

如歌觉得很荒唐：“让我感兴趣？好像……没有人吧。”

“如果……是你的家人呢……”男子慢慢走来，“如果……是她呢……”男子已经走到如歌身边，他俯下身耳语道，“如果……是方、婷、笙、呢……”

如歌惊讶地抬起头，正好碰到男子充满笑意的目光。

方婷笙松开手，欢喜地坐在秋千上，要求洛言潇帮着忙轻轻推一下。

洛言潇只能答应。

方婷笙朝他善意地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分外灿烂。

秋千上，方婷笙不厌其烦地津津乐道着她和妈妈的故事。洛言潇在身后静静地听着。

“婷笙。”洛言潇不得不打断方婷笙的故事，他得好好问问这件事。

“恩？”

“你确定这真的是……你妈妈吗？”洛言潇一本正经地问。

方婷笙的笑声顿时停了。

方婷笙从秋千上站起来，严肃地直视着洛言潇。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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