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妃传奇
第五章人间何处不相逢2（旧版）

夜幕渐深，一轮明月挂在广袤的天际，月色皎洁如银，光所及之处宛如覆上了一层暖色轻纱，寂静的寒夜因这月色仿佛少去了几许冷意。碧影朱红的重重宫闱此刻在月的映照下少了平日的富华，多了几许清丽雅致。

紫宸殿内，灯火阑珊，唐宪宗李纯阅了半卷《汉书》后缓缓将其放与面前的案几之上，打了个哈欠，而后慢慢起身，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太监王守澄见帝倦忙殷勤上前说时辰不早了皇上也该歇息了，不知今晚皇上要安寝何处？李纯略死少许，然后与王守澄曰去长乐宫贵妃处，守澄闻旨忙吩咐下去传旨长乐宫接驾。

一盏茶之后李纯乘龙辇至长乐宫，此时贵妃郭氏早已率一众宫女太监在宫门口迎候。

贵妃郭氏与李纯年岁相仿，玉出名门，其祖父乃是平安史之乱的大功臣尚书令郭子仪，而其父乃是驸马都尉郭爱，母亲升平公主，为代宗长女也，代宗贞元十九年当时为广陵郡王的李纯与郭氏成婚，郭氏出身大家，自小饱读诗书且姿容明艳，聪慧端庄，与才貌及德行与一身，婚后李纯与郭氏举案齐眉，很是和美。李纯登基之后册封郭氏为贵妃，诸六宫事。李纯的后宫虽佳丽众多，然唯有郭贵妃最得宠。东宫太子李宁为李纯妾纪美人所生，纪美人却是红颜薄命，而唐素来皇后之子则立为储者，然郭贵妃所生之子非长子，而皇长子李宁深得帝意。

李纯携了郭贵妃的手直奔正殿而去，宫女太监在后小心跟从。

夫妻二人相继而坐，宫人赶忙奉茶。茶罢搁盏，李纯见贵妃面色不佳甚是关心忙问爱妃可是身体不适？朕看你脸色不及往日。

贵妃忙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御花园的梅开了妾妃去赏梅故而吹了风，回宫后便有些不适，不过已服药无碍。”皇帝闻之面露疼惜之色执了贵妃的手道；“这两日寒风凛冽不宜出门，你若想赏梅尽管命人折了来，若不然明年春暖朕命人在你长乐宫多植些梅，来年此时你不出宫便可观寒梅竟开。”

皇帝的温情关照令郭氏无比感动，“臣妾多谢皇上关爱。”

李纯微微一笑，深邃的目光轻轻落在郭贵妃那风华的脸上，“你我夫妻，何苦如此客气。”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灯花频落，于是俩人携手进入罗维，红罗帐内自然是一番恩爱缠绵自不必说。且说李纯进入梦乡之后不久突然感觉自己非身与长乐宫而是在昆明池畔，那昆明池盼有一株红梅正开的热闹，朵朵红梅压枝低，他正想摘一朵梅拿回去送给郭贵妃，然一念之间红梅不见，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刚刚还是话满枝头，如今却是枝上空无一花，一念花开一念花落如此迅速令李纯觉奇，而就在他为花去迅速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只见那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持一枝红梅皮翩然而至，那气若仙人，荣华婀娜令阅女无数的李纯为之惊叹，李纯正想问汝为何人时，只见那女子将手中红梅送与面前，李纯刚要去接那红梅女子瞬间不见，李纯大惑，然陡然醒转方知原来是一梦尔。

次日，李纯将自己昨夜梦中所见说与郭贵妃听，郭氏闻之忙奉言曰陛下梦遇仙女临凡必然是好兆头。

李纯把梦中所见不光说与贵妃听之，而在与宰相杜黄裳议政之余君臣二人闲话时也讲此事说与宰相，杜黄裳也说仙女入天子梦此为大吉，乃是陛下与江山社稷之幸焉。

且说杜秋娘在宜春院的日子算是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她与宜春院的姐妹们已有了交情，昔日不服气她的柳如烟如今也福之，而最为秋娘所庆幸的便是与乐工李南风的交情，自打一个多月之前昆明池畔的月夜偶见，俩人一番对月长叹之后便知同是天涯沦落人，故而互为知己，之后李南风会明里暗里的帮着秋娘，在李南风的帮助下秋娘得一与同为宫奴的李锜妻妾相见。

杜秋娘常常与李南风在昆明池盼相见，如今寒冬时节甚少有人来此，僻静之处的相会不会引来他人闲话。昆明池畔有一株梅，一场大雪后梅已竞相开放，秋娘跟李南风要一本顾乐谱，月上柳梢时俩人在昆明池相见。

夕阳落下，天色渐暗，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杜秋娘用罢了晚饭之后要墨竹留下看屋子，然后自己置身出了宜春院去往昆明池。

杜秋娘来到昆明池却未见李南风至，以往他都是比自己早来一步，怎今日例外，秋娘便在原地等候，然晚风冷冽，秋娘微微打了个寒战，此时湖早已冰封，冰冻的湖面上映着一轮晓月。

湖畔唯一的一株红梅开的热闹，花儿朵朵压枝低，风里含着淡淡的梅香。

秋娘见自己着了一袭月白色袄裙，头上的钗也是素色，若是插一枝红梅在云鬓自然合适，信儿伸手这了一枝梅刚想插在头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话，“何人折梅？”四下安静男子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低沉中带着少许威严，秋娘被吓了一条，手一哆嗦折下的梅枝掉落与地，秋娘寻声蓦然回首，淡淡月光里却见眼前立着一男子，年纪二十多，一袭紫红长跑，两胸及领口袖口都绣着金龙纹路，此人身高七尺开外，亭亭玉树临风立，天庭饱满，地可方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面如冠玉，一缕短髯，此人气度非凡，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秋娘听李锜说过唯有皇家子其衣着之上菜可有龙纹，面前人衣服上绣着金龙，莫非为皇家人？与此同时面前人也在打量秋娘，只见秋娘上身着了月白色无纹路的袄，下身配一袭桃红色长裙，裙上绣满了含苞欲放的桃花，袅娜纤巧，一看便知为江南女子，见此女子恰如当年曹子建逢洛神也，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ù)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yè)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

话说李纯自打那晚梦遇仙子赠梅之后便耿耿于怀，故闲暇时便来昆明池畔，虽说赏梅，然却为梦尔。

且说今日李纯用罢了晚膳，因处理了一下午的朝政有些疲惫，且有几桩不如意事使其心内乱之故出门闲步，且不得命人从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昆明池畔，没曾想却遇到了杜秋娘，初见观其背影便知此为丽人尔，然当女子回首时李纯顿惊之，因面前女子与那夜入梦者相同也，那种初见惊艳，再见依然令李纯为之着迷，同时秋娘也为眼前之人超凡气度与俊美而折腰，俩人目光相对，瞬间都觉得各自心跳加速，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令秋娘久违，此情亦如当初在青楼初见李锜，然此人非彼人尔，同样对于宪宗李纯而言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也是久违，或者从不曾有过，他虽后宫佳丽众多，然真正称得上让其相见恨晚者少矣。

少顷，秋娘急忙收回目光，转身便要离去，却被男人叫住，“我刚刚问你话你怎不答？”男子的威严令秋娘无从抗拒，她重新回身道。“无人令我折梅，莫非此梅为汝所有，故不许人折。”

秋娘不知此人身份故称其为汝，在李纯看来实属不敬，然却未揭穿，“一草一木都归属帝王家。”

“小女子见尊驾袍上绣龙纹莫非是皇孙贵胄？”秋娘盯着男子身上的金丝龙纹问道。

李纯没有直接回答秋娘的话，而是反问道；“卿不但美貌且聪慧，不知姑娘安与何处，在下常常出入宫闱怎没见过姑娘，”

秋娘从容道；“小女子不过是宜春院的歌姬。”

李纯闻对方乃宜春院歌姬不觉奇怪，宜春院里虽美姬如云然如此女子却无一人，如此佳人就算是后宫妃嫔也不及啊，“宜春院歌姬我都见过，其中最出类拔萃者为苏州柳如烟，然姑娘却比那如烟出众甚多，为何我不曾见过？”

秋娘莞尔一笑，朝后面退了几步云淡风轻的说我不过是新来的而已。

“如何称呼你？”李纯问。

杜秋娘沉思了片刻答道；“小女子杜秋娘。”

一听杜秋娘仨字李纯顿时眉心一动，马上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杜秋娘，汝可是镇海节度使李锜之妾杜秋娘？”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秋娘也就没有在隐瞒。

确定了杜秋娘的身份之后李纯看她的目光分外有深意，昔日李纯就闻镇海节度使李锜有一位才貌双绝的美妾杜秋娘，对于杜秋娘的名气李纯为之不懈，然如今相见方知何为名不虚传。

心下李纯庆幸自己没有将李锜一家满门抄斩，才有的今日自己与这绝世佳人月下相逢。

于是李纯亲自折了一枝梅赠与秋娘，“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红梅一枝赠秋娘。”

秋娘没有去接对方递过来的红梅，“为何不接？”李纯问道，言语威严依旧。

秋娘抿唇一笑，这一笑令红梅失色，“南国有传说男子若赠女子红梅则是求亲，同样女子赠与男子红梅则是心仪，秋娘与尊驾初相逢何谈求取亦或心仪，故这红梅秋娘不能收。”

李纯早已醉在秋娘的如花笑颜里，此正是红颜一笑百媚生，天下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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