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异传之轮回
第四章(旧版)

阿色君

女生 |  古色 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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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府的院落很大,故而厢房自是较多,刘管家便替我择了个临西的屋子,说是清静些。我很奇怪,关府如今剩下的主子除了不知哪里去的关夫人,便只余僵卧在榻的关老爷了,还有谁会肆无忌惮的在关府喧闹呢?

刘管家给我备的厢房很大,也很干净,想是在我之前便让人整理好的罢。

屋子虽无内外室之分,可依旧很宽敞,但因无什物件,除了一张榻,一张圆木桌一张雕花圆椅。便只有入门靠左稍里些孤零零的摆着一张红木梳妆台,如血明艳的红,仿佛刚刚用血染过一般。明黄光洁的镜面,双凤攀缘的朱红镂雕,四方不染灰尘的镜前桌面上,只搁着一把乳白光亮的象牙梳子,明亮的白和鲜艳的红看起来有些极致的单调与格格不入。桌旁还立着一个梳洗的木架子,不可例外也是红色的,上面还放着一只盛满清水的镀银盆子。整个偌大的屋子除了这些便再无他物了,所以显得有些空荡寂寥。因它们皆是如血一样的颜色,而又被夜的黑给染成了深褐色,所以,在这样的夜里便也不知不觉渗出一丝诡异。

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所以本就入夜的天便黑的越发厉害了,门外入眼的便只是乌漆抹黑的朦胧一片。于是,这样曾经谣传诡异无比的宅子,以及如此孤身一人的独居偏落一室,我便早早的熄灯睡下了。可是,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眸眨了又眨睁了又闭,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

屋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不少,有渐止的趋势,我想明日说不定天就会放晴呐。

一时间,四下里静的连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的分外清楚。突然,耳边传来噼啪咯嘎几丝若有若无的脆响,有些像焚烧木炭时发出的咔嚓开裂声,惊的我本就燥乱的心一下不停的在胸口跳窜。我眨了眨眼朝屋子里扫视一翻,因为很黑,所以什么也没看见。半晌,终于,我明白那些起伏在我耳边的声音是什么了,那是大雨冷热交替后,木头的蓬松收缩的声响。我想我可能还是太过紧张了,所以才会对这样细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如此敏感吧。于是,在这样的沉闷死寂的连针落地都可以听的无比清晰的氛围中,突然感觉有些难以抑制的慌乱与紧张。

然后我发现,似乎是从我下山后,妖言便再也不曾出现过,那张每天都会看见的脸,突然一下子在我身旁消失不见,我想我定然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为人不能抗拒自身长久累下的习惯,而这种习惯一般是很可怕的,可怕到一旦失去了所习惯的人事,身陷无知境域时,那么这个人就会感觉到极度的不安与恐惧。

突然,我脑子里便猛然冒出一个影子,一个我不敢去想,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不该想的东西,那就是那个男人,那个从山里跟着我到关府的男人。所以说,人是个自我欺骗的生灵,一边说着不要却又不可抑制的接受。四周沉寂安静的空气让我不得不再次想起那些可怕丑陋的东西,于是,本就不安的心一时间变得慌乱无比。这是对未知的恐惧,比那东西出现在我面前还要令我害怕,因为此刻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我不自知的角落,或者看着我,或者用那怪异的姿势和带着腥臭与酸腐的一身烂血烂肉朝我走来。

于是,我彻底睡不着了,一颗心砰咚急促跳跃着,传入我耳中却是比窗外的雨声还要清晰。我不停的眨着双眼,朝四下里张望着,显然这是徒劳的,因为我什么也看不见。整个屋子,除了雕门上方的白纱镂格子里不知从何处沁着一丝微弱的薄光,便再也无一处亮光了,但这样几乎消散飘忽的光却只能照见门框一隅而已。

于是我揣着一颗不安的心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停的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不会有什么事的,不用怕...

突然,门外传来啪嗒一声闷响,就像有人在石板上狠狠踩踏,伴着细微的悉索雨声听着有些朦胧飘忽。半晌,在我以为那只是幻觉时,又一声啪嗒响起,却是比方才大了几分,好像在门外廊间。我虽有些疑惑与心悸,但依旧窝在被子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檐上雨滴落地的声音。可是,那个声音却还在继续,一声声啪嗒啪嗒恨不得刺进我心底。约摸半柱香之时,门外那声音却越渐越小,好似有人赤脚朝廊间别处离去,直至那声音完全消失,我才算是定了心神。都说人的好奇心十分强烈,若是普通人此时说不定会出去一探究竟,可是我知道不可以。

半晌,耳边又传来几声吱嘎嚓嚓的声响,虽然知道应是木头发出的,可还是惊了我一下。于是,我扭头朝门上那点光晕看去,想瞅瞅什么时辰了。可是,当我一双眼方落在那镂空白格子上时,我却蓦然一惊,一颗心险些窜出胸口。

透过门框上半的白纱格子,我看见一团黑漆漆人头大小的圆影子正一动不动的赫然贴在门框上,我咽了一口唾沫扬起脑袋仔细看去。门框上半的镂空格子每一个几乎有一块椅背那么大,所以那团黑影正好完全落在一块格子中。雪白的纱纸,屋外零星的微光,不知是那东西贴的太紧还是怎的,我似乎看见白纱上向内凸起的两坨小鼓囊,因为太小,所以看着不真切,隐约觉得像是两颗眼珠子。而它几乎快要顶破白纱一般,两个圆团越发清晰了,却果真是眼珠子。因为我方才没有怎么注意整团黑影,此时一看,才诧然发现,那团影子真是一颗人头,莹莹点点的光泽下,越发凸显他双耳头顶的轮廓。

看着那又近几分的人头,我几乎可以看清他努力贴进的两颗眼珠子里透出的阴冷与诡异。而他好似发现我在看他,两颗原本紧紧贴在白纱上的眼珠子突然上下转动起来,吓得我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时,那个人头却又不知怎的突得便就沉了下去,随后便是什么东西狠狠摔落在地的沉闷扑咚声,好像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人头因身体四肢解散而瞬间落地一般。

怎么回事?我有些不解的死死盯着门框上的镂空白格子。然后我便听见啪嗒一声脆响,伴着一团黑影从门框下半看不见的黑暗里猛然朝上窜出,却又在我诧然惊愕中,如方才一般快速落了下去,随后,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扑咚声。然,才片刻,那东西却又是猛然从下窜出,噗咚一声再落地。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因为够不着门框而上下跳跃着,啪嗒噗咚,在这样寂静沉闷的深夜里,搅的我五脏六腑不停抽搐。

半个时辰过后,那东西仍在继续,声音没有起伏的重复着,让我不禁想起寺庙里和尚敲的木鱼,也是这般没有生机的悠悠刺入人的耳内心底。而那东西每一次伴着啪嗒噗咚声出现在门框上时,我的心就像针狠狠的扎了一下。我不去想那东西会不会一直这样到天明,或者在我某个不经意间突然冲了进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便真的不会这样...

突然从那一声一声清晰沉闷的啪嗒噗咚声中,我似乎听见还有另一个声音夹杂在内,因为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门外,所以丝毫没有想过屋内。这一刻,我的心彻底跳跃恐惧了,那夹杂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正是在我床边不远处,所以此时我定神去听,便听的格外清楚。

啪嗒...啪嗒...一远一近,一大一小,却仿佛尖刀一般狠狠从我心上划过。若说门外那东西说不定有几分心安,至少他在门外,至少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没能进来。可是,屋内的东西却是毫无防御的,他很可能在我抬头看去时便已立在我榻旁。

不管怎样,若我能见着明早的日头,那么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宅子,他们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很不干净。方来时,天未黑倒不觉得,入了夜,才发觉这宅子的阴冷与戾气。突然一个念头便出现在脑中,这地方死了至少有十五人,这样的宅子根本不能再住活人了...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伴着衣袖莎莎的轻吟,一阵阴冷的寒风拂过我露出锦被外的脸颊上,冻的我猛的一哆嗦,一瞬间,我竟忘了门外还有一个。

我朝被子里缩了缩,始终闭着眼睛,手里紧紧的抓着柔软的被褥,手心里早已沁得潮湿,我能感觉到我背后同样的湿腻。

然,那股阴冷寒戾却突然消失,伴着渐行渐远的啪嗒脚步声。嘘...我松了松口气,心下叹息,好在走了。可是,才半盏茶之时,那声音再度响起,由远及近,同门外的声音一样没有起伏的死沉,只是这次却是在床榻右前方徘徊,那里是搁着红木梳妆台的位置。

于是,两道刺耳诡异的啪嗒声便不停的在我周身环绕,我几乎快要被这种无止境死一般轮回的声音给折磨死了,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倒死的干净痛苦,总好过此时这般揪心。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一声尖锐的鸡鸣狠狠刺入我的耳中时,我猛的睁开眼,极度蓦然的坐起身子朝屋子里四处张望。

我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适应透过门框镂空白格子沁进的明亮阳光,有几道已经斜斜的洒到屋内的红绒铺垫上。空寂的屋子里仍是最初模样,红木梳妆台旁什么都没有。

我柔了柔眼睛,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是梦啊...

我以前听别人说过,一些死过人的地方,或者死人生前用过的物件,总会残存着他们死后的些许执念,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在空气里晃荡,或者重复着他们生前所做之事。而这样的魂灵执念大部分是无害的,就像焚烧煤炭所散发的浓烈刺鼻的气味,难闻却其实并无多大伤害...

不知昨晚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梦还是这宅子里他们的执念呢?

半晌,我有些无力的穿好衣裳,慢慢晃悠着来到梳妆台旁。

然后在看见桌上那把乳白的象牙梳子时,心下诈然一惊,脑袋不禁有些发麻。昨日这梳子明明是完好无损的,可是此时,光洁白皙的梳子已经只剩一半了,断裂的缺口处有些焦黑发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一般,而除此之外,整个梳妆台无一丝损坏。

我慢慢朝后退了两步,一抬首,正瞥见光洁泛黄的铜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从我背后闪过,我惊的立刻转身朝后望去。可是,我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个遍,都未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必须出去,诧然出现的念头使我立刻转身朝朝门外奔去。才一开门,眼前便赫然出现一人朝我扑来,吓的我险些跌倒在地。

“哎呀,姑娘怎么了?有无大碍呀?奴婢不是故意的啊...”

突然听见这样活跃的声音,我突然觉得心下便的舒坦极了。抬起头便看见门边立着一个小丫头,一脸的谦卑与胆怯,手中正端着一只食盘子,斑斓菜色,清香沁鼻,一瞬间觉得昨夜的那些果真是梦呀...

“不碍事,我不知道你在门外罢了,劳烦姑娘了。”我朝她笑了笑道。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呀!奴婢可是丫鬟啊,伺候姑娘是奴婢该的。”说罢她便朝我俯了俯身子,而后抬脚将饭菜端进屋子。

“对了,刘管家让奴婢问问姑娘昨夜睡的可还安好?”她一边将饭菜慢慢摆到桌上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嗯,一切安好,有劳刘管家挂心了。”

“如此倒好,刘管家还怕姑娘睡不安稳呐,这雨呀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所以姑娘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屋外稀里哗啦的雨声,同我昨日方进来是一样,大雨滂沱,声势浩大,丝毫不见止。

唉,我不禁心下叹息,看来今日果真是走不了了,只愿昨晚那些真是梦才好...

“对了,刘管家让奴婢好生谢过姑娘同令师尊,老爷自昨日服了那药之后,从昨晚到今日早上都不见发病哩,气色也好了不少,姑娘是咱们关府的恩人,有什么吩咐可要尽管说出呀...”

我正呆愣间,听她这么说便抬头看了看她“那药当真有用?”

说实话对于关老爷那病症,我根本就没想过师父再如何精心调配的药当真会有效果,若他真是因此完全痊愈了,那只能说是关老爷命大。

“是啊,睡的可安稳啦,再不像以前那般抽搐窒息,说不定过不了些时日就能好起来呐。”那丫头说罢便转头看着我笑道“姑娘请用膳吧,奴婢便在门外侯着,有什么吩咐姑娘尽管开口呀。”

她笑的很温和纯真,从她脸上看不见任何阴郁与愁容,若这宅子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他们决计不可能会是这般模样的。

见她已将饭菜置好,我转身就着红木梳妆台旁的镀银盆中的清水洗了把脸,然后慢慢走到桌旁轻轻落座。

“姑娘慢用,奴婢便先出去侯着了。”说罢她便转身正欲出去,我突然想起昨日那个似真似假的孩子,提了提筷子随口问道“关府有小孩子么?”

她没有立刻答我,但我却感觉到她脚步突然一滞,我有些疑惑的朝她看去,明朗艳丽的晨光中,她瘦弱的身躯好像有些微微的颤抖。

“怎么了?”

“啊?没事...”她没有回头,顿了顿才道“关府没有小孩,以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哦,是么?可是关府以前不是有位小...”

“不...!姑娘快别说了!”她突然无比惊诧的转身瞪着我,眼里是掩不住的恐惧“姑娘只需记着奴婢方才所说便好,关府没有小孩,以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嗯?你...?”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模样。

“不管姑娘是听见了什么...亦,亦或是看见了什么,便权当是幻觉罢。”说罢她便急匆匆的转身出去了,独留我一人愕然的坐在桌旁,低头看了看鲜艳斑斓的菜色,突然便没了食欲,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却不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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