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尽风尘
第一章（2）（旧版）

我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蓦然放大。只见那条青石小道上，缓步走来玄色衣袍的少年，目光散漫四处乱瞟，手执一柄玉骨折扇，很显然是上山游玩的文人雅士。

不伤师兄抱着狮子头跟着一帮的师兄大叫：“快闪开......”大约这又是不伤师兄一件失败的作品了，如今俨然是失灵了，失灵就算了，如今还要出人命了，我悲哀地长叹一声，为这如花般消逝的生命惋惜。

那少年眼光东瞟瞟、西瞟瞟，怎么都瞟不到即将要了他小命的玩意身上，却在狮子车即将撞上他的那一刻，沉了目光，一掌击向狮子车。我愣愣的看着十几位师兄被一掌打的飞到半空，又硬生生地落在天梯上，揉着腰背哀嚎不断。我转头去看狮子车，如今倒是变成了一堆木柴散在四面八方。

我吞了吞口水。高手，简直就是绝世高手。

不伤师兄缓过神来，爬着冲过去抱着他被碎尸的玩意仰天痛哭，那模样好不悲惨，简直就是跟死了儿子一样，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师兄啊，想开一点。”

不伤师兄一把甩开我，瘸瘸拐拐地冲到少年身前，愤恨的眼神恨不得也将他碎尸了，龇牙咧嘴地说：“臭小子，你竟敢毁了我的狮子车，赔钱。”

我嘴角抽了抽，不伤师兄简直就是发扬了咱普渡寺的优良传统，什么时候都能想到钱来着。

少年扫了一眼那堆木头残骸，微微挑眉，淡淡道：“你骑着这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还不曾计较，你倒是恶人先索赔了。”

“哼，我管你什么恶人不恶人，立刻赔钱。”

少年不理他，越过身子提脚就要走，不伤师兄气的俨然忘了自己是个出家之人来着，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响，我心下一惊，立刻抓着不伤师兄的金刚拳往回扯，“师兄，咱有话好好商量，别动粗，别动粗，不然传出去多有损咱普渡寺的百年老招牌。”

话说普渡寺谁不知道，不伤师兄的金刚拳那是打的一个生生猛猛，虽然这少年武功似乎确是不错，但也保不准挨了师兄一拳，打歪了鼻子眼睛怎么的，白白毁了爹妈生的这么一副好皮囊。

我跃到少年身前挡住他，笑的恬淡自然，少年微微一愣，我道：“看施主这身打扮，也不是什么地痞无赖之辈，怎的这般无礼？”

少年一双狭长的双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敲打着折扇，优雅至极，挑眉：“无礼？”

我正色道：“难道不是？那么请问施主，你是否打伤了小僧的众位师兄？”

少年皱眉点头，片刻道：“我若是不打伤他们，伤的便是我。”

我上下打量他，走进他，微微凑近他的脸庞，少年后退一步，脸色不正常的晕开了点点绯红。我淡然问：“那么请问施主你受伤了么？”他盯着我摇头，我微微一笑，又说：“如今施主显然没受伤，而我的师兄们却受伤了，难道施主不该赔偿？”不伤师兄到在地上，向其他师兄使了一个眼色，撑着腰哎呀哎呀的叫，其他师兄接到讯号，躺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俨然就是一副伤势极其严重之模样。

我心里贼笑一声，师兄们真是太应景了。少年皱着淡浓的一字眉，我又靠近他一步，大义道：“若说今日伤的是施主，我普渡寺无论如何是不会弃施主于不顾的，难道施主就要放着我受伤的师兄们不管了？”当然也要看情况，要是真死了，找个坑给埋了，十八年后自然能保证他又是一条好汉子。

少年目光闪闪躲躲，晶晶亮亮的，低低道：“在下自然不是这种人。”

“那施主的意思，就是愿意赔偿咯？”

他在我专注期待的目光中缓慢地点头，我一阵窃笑，立刻摊开了手掌，少年嗫嚅着要去怀里掏银子，眼看着又要赚到一笔，一个沉敛的声音蓦然响起，“你们都挤在寺外做什么？”

我立刻慌慌张张地收回手，正经合掌往天梯上望去，白袍子白胡子的师傅仙风道骨的站在天梯上，一双看透世俗睿智非凡的眼睛凝在天梯下众人的身上。

我与不伤师兄对望一眼，哀伤的眼神无言地诉说着我们此刻哀伤的心情。师傅出现的，真是......太不是时候了。

师傅看了不伤师兄一眼，“不伤，还不快带着师弟们去做早课。”不伤师兄沉重地带着师兄们回了普渡寺，回头看我，希望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大约他对那笔赔偿金是异常执着的，到了这时候还不放弃，可他显然太高估他小师弟我了，师傅活生生地定盯着我瞧，我敢么？

我暗暗瞟了师傅一眼，师傅回敬我一眼，威严道：“不问，你还不快去挑水？记得待会去一趟城西王家。”

我点点头，听说城西王家死了儿子，缺一个念经超度的人，师傅早前就说了让我去来着。我慢吞吞的挑起两只空木桶，摇摇晃晃地奔着往半山走，走了老远回头看，师傅还站在天梯上，目视远方，倒是那少年，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我，见我回头望向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我从井里打了半桶水，正待挑上肩膀，一个女声嘲笑道：“一个大男人，竟然只挑这么点水，真是丢脸。”

我回头看，又是那女子，一路跟着我，也不知是要做些什么，我冷冷瞟她一眼，“你又跟着来做什么？”

少女指尖绕着几缕长发，刁蛮道：“不做什么，我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要你管？”

我径直越过她，挑着木桶在前面走，少女见我不理他，唧唧喳喳自己开始了一大串话：“喂，和尚，你就是不问？传言幽城最俊美的男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嘛，连一桶水都挑不起，再中看也还是不中用......”

我砰的放下木桶，回头阴沉沉地看她，“你走不走？”

她摇头，我再问一次：“你确定你不走？”

她仰着脸不搭理我，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子，阴笑着走进她，“你真不走？”她瞟了竹筒子一眼，目光四处乱放不理我，我将竹筒子绕到她眼前，阴森森地说：“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她凑了脑袋过来看，蓦然尖叫一声惊恐地闪开。我贼笑，这可是我养了好久的毛毛虫宝贝，本来就是拿来对付对付师兄们的，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你再不走，我就把这东西放到你脸上，让她们在你脸上爬呀爬，爬到耳朵里，爬到脖子里，再爬进你的......”我奸笑一声，眼睛在她胸口瞄了瞄，少女捂着耳朵尖叫着往山下奔，我在身后笑的前俯后仰，简直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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