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乱世之巅
第五十七章：十年的回忆（一）（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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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是七夕出生，在楼内人缘也极好，所以在二十岁出楼那一年，大家都觉得她应该被安排在七夕。那是醉云楼一年中最盛大的出楼，能吸引到最多的人，也更有指望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没有哪个少女不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即使如春桃这般整日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在午夜梦回之际，也总是偷偷的勾勒着心中的良人。

那日站在台上，楼下围着的人那么多，春桃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只是看着那些人上下左右不断攒动想要接到绣球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难道自己此生剩下的时光就要交由这样的男人吗？她这才明白为何那么多姐妹在抛出绣球后都不留下来看楼下的热闹，总是独自一人走进屋内，静静地换好嫁衣，等着姐妹们将那个幸运儿带到自己面前。

她曾经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待嫁女儿的羞涩，此时才明白，那是无奈和听天由命的绝望。她努力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僵硬的笑容，将手中的绣球高高地举起，将心中的怨和悲伤化作全身的力气，用力地将绣球扔了出去。旋即转过身去，再不看楼下一眼。

少顷，自己在楼中最好的姐妹秋兰带着一脸的惊喜和激动闯入自己的房间：“春桃，大喜啊！你知道你的绣球砸到谁了吗？”

春桃看着秋兰脸上激动得几欲落泪的表情，没来由地有了一丝期盼，姐妹会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个好人家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砸到谁了啊。”

秋兰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太子！太子的车轿正好从门口经过，你的绣球砸到他了！”

“这...这怎么可能，姐姐莫要哄我了。”

“千真万确啊！这种事怎么会哄你呢！”秋兰拉着她疾步走到梳妆台边上，将春桃按在梳妆椅上坐好，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好好打扮起来，其余的。交给我们！”说完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出门去。临关门，还回过头来给了春桃一个鼓励的笑容。

眼见着秋兰离开，春桃还是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心中的喜悦在宁静中渐渐安静下来。初听消息后惊喜与混乱交织的情绪慢慢沉淀后，涌上心底的成了不确定和惶恐。那是一国太子啊，坊间听到的传言中，他丰神俊朗、博学多才，是多少良家女子梦寐以求的郎君。

听得多了，也不是没想过他到底会是怎样的男子，才能赢得如此多姑娘的倾心。听说，他还没有太子妃呢。

想想也就罢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醉云楼虽然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到底已是迎来送往惯了。大户人家尚且进不得，怎还能奢求这样的人物。

他会怎么跟外头的姐妹说呢？那般温文尔雅的男子必定不会直说嫌弃自己这般的身份，他只会坚定的婉拒掉，还会给自己一笔钱，让自己好生找个好人家。

春桃自怨自艾地笑笑，不觉落下泪来，其实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人家。出楼被拒的姑娘，自己恐怕是醉云楼开门迎客以来的第一人吧。也好，到时候拿着钱远走他乡，找个不再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个老实男人了此残生吧。

门再次被人推开的时候，春桃正在拿着手中的娟子擦眼泪，无论如何，自己在他眼里也必须是美丽而又动人的，哪怕只有这个躯壳。

“哎哟，这激动的都哭上了！”秋兰推门看到春桃的样子，转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姑娘大声调笑道：“还没出门就哭了，可是迫不及待想嫁人了？”（汉国的风俗是哭嫁，即新娘上轿前要一路哭着走，以示对娘家亲人的不舍。）

春桃边用手绢擦着残余的泪珠子，闷闷地道：“姐姐就是贯会笑话我的。”

春蓉紧跟着秋兰走进来，径直走到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拍到被哭花的地方：“待会可是要见太子呢，姐姐哭得眼睛都肿了，可怎么见呢。”

用手指着自己呆呆地问道：“太子说要见我？”

“可不是嘛，自己的孺人总得要见见才是。”秋瑞也上前来，将她的头发散下来，挽成一个秀女的髻子：“我娘原是宫中转给人梳头的姑姑，奈何出宫后嫁了个泼皮无赖，欠了人不少银子，这才只能将我卖掉。”

春桃将手抬起来，抚上因说到伤心事，手微微发颤的秋瑞。秋瑞将春桃的手拿来，又挽起一缕头发：“我娘传了我梳头的手艺。咱们家春桃可不是普通的新娘子，是宫里人了，当然得梳个宫中的头饰才行。”语罢在春桃的头上插上一根金制的镶嵌五彩琉璃脆的步摇：“看，咱们的太子孺人多漂亮！”

太子府中的妻妾有太子妃一人，太子侧妃两人，以下就是良娣孺人数名，没有规定的限额。孺人虽是太子府中位份最低的妾室，但比起那些个侍妾，已经是有名有份的主子了。待日后新皇登基，按照惯例像这种太子府中的老人“老人”，最不受宠的也能被封为贵人。对普通百姓来说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何况是一名青楼女子。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在秋兰和春蓉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慢慢地向外头走去，去见自己往后一生的倚靠。

站到门口，竟然看到了和自己一向不和的秋水。在年纪差不多的人中间她们两个的姿色几乎不相上下，恩客也是平分秋色，所以今日的出楼机会她们两个之间的竞争最大。亏得自己在楼内的人缘一向比她好，这才得到了七夕这一日。因为这，两人本就不睦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几乎到了楼内见面也装看不到的田地。当然，这个装不见的人只有秋水而已。

然而现在她竟然会站在这里，带着深藏的妒忌和掩不住的羡慕眼神看着自己，如果仔细辨认，那里面还有一些害怕自己报复的惶恐不安，毕竟，自己已是太子承认的孺人了。其实怎么会呢，大家都是苦命人，何苦还要彼此折磨。路过秋水身边时，她抽出握在秋兰手中的手拍拍她，方才重新握住秋兰缓缓下楼。

齐宣是春桃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脸上棱角不似莽夫那般刚硬，也不似女子般柔和。眼睛很亮，当春桃跟他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一直认真地看着自己，不掺杂一丝欲望，除开初见自己时的微讶，后来一直都是带着一丝笑意的诚恳。他的鼻梁挺直，给原本秀气的容貌添了几分英气，更多了几分俊朗。他的嘴唇很薄，听老人说薄唇的人都无情，可是当唇角扬起上翘的弧度时，春桃沉浸在了那样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做梦一般，他对自己许下承诺，答应会让他的父皇同意两人的婚事。还告诉自己虽然孺人按律都是以粉色的轿子从偏门抬入就算礼成，但为了不违背楼里的规矩，还是会用大红的喜轿抬春桃进门。就算还是侧门又有何妨，太子府中原也只有太子妃一人能得以从正门入，大红喜轿于春桃已是无上的荣耀了。

太子的婚事自然是不能仓促，春桃当日即被接到城南的行宫中，以待几日后的出嫁。同时，还要在行宫中学习入宫的规矩。楼中的姐妹们也得了许多太子的赏赐，还被恩准在春桃入宫之前的几天，可以进行宫探望，以成全姐妹之间的思念之情。

太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坐在行宫花园的秋千上，春桃这样想着。一旁的小茶几上放着春秀前日来时给自己买的双喜斋出的糕点，那原是自己最喜欢吃的。那些糕点一直摆在那里，春桃对它们已失了胃口。

那是醉云楼中的春桃最喜欢吃的，因为她出生清苦，楼中的生活也不是样样顺心，她喜欢吃些软糯的甜食，化解心中的苦闷。

现在的她已是太子孺人了，虽然还未有正式册封，在太子的吩咐下每日御膳房的精致糕点总之流水地送来，制衣局也为自己赶出了一柜子好看的衣服。

春桃如今再不用受苦了，除了昔日的姐妹情谊永铭于心，其余的东西，都抛掉吧。挥挥手，吩咐侍女将那盘糕点端走，她已经不爱吃这些了。

又过了几日，终于迎来了自己受封的旨意，捧着这一纸诏书，春桃又落下泪来：“此生，终于有靠了。”

太子府中的女人不多，只有侧妃一人，良娣二人，孺人四人。没有想象中妻妾争宠的事情，侧妃的性子极好，待她们也宽容，太子更是对所有女人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如此一来，春桃最后的不安也渐渐化解，一心只想着能为太子生个一儿半女，不再求其他。

好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等到夏花开尽，园子里头的落叶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时，春桃被绣鞋踩上枯叶的沙沙声惊到，才察觉来太子府已有半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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