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泣
第十四话 决斗（旧版）

全场哗然，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似乎这个女孩跟人决斗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自称茵可萨丝的女孩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幼猫，对着洛奇张牙舞爪，看上去气势十足，但却实在令人害怕不起来。

“决斗？”洛奇疑惑地重复着：“你，和我决斗？”

魔法师之间的决斗是很残酷的，两名法师赌上自己对真理的追求互相战斗，在决斗中会运用自己所有的魔法力量置对手于死地。一般来说魔法师之间的练习是点到即止的，除非两方有深仇大恨，否则是不会用决斗这样的方式交手的。

自己不就是碰到了她的头发么，这也需要决斗来解决么？

“对！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地点是学院的二号魔法练习场，你敢接受么！？”茵可萨丝凶狠地盯着洛奇，龇着牙道：“要是我赢了，你以后在学院看见我就必须跪下，直到我离开！”

洛奇的余光注意到学生们的眼中都带着调侃的意味，再加上茵可萨丝的“胜利条件”来分析……看来这个学院的所谓“决斗”并不是洛奇理解的那一个，应该只是把对方击败就算是获胜，而且看样子这里恐怕还很流行这样的“决斗”。

但洛奇还是搞不清楚，就算不是生死之争，这场战斗也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了，他开口：“能告诉你是因为什么要跟我决斗么？”

“……”有那么一会儿，茵可萨丝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随后她道：“我是睡在躺椅上的，一定是你这家伙把我从躺椅上扔到后面去的！你你你这是对一位女士更是对一位魔法师的侮辱！”

“哦，如果你是指这个……”洛奇摊了摊手：“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不是我干的……”

“撒谎！”茵可萨丝气势汹汹：“现在怕了！？哼，想不到这个学院竟然还有敢来挑衅我的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另外我相当怀疑你是自己滚到躺椅后面去的……洛奇原本想这样说，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进一步刺激茵可萨丝了，他叹了口气：“我，洛奇·杜拉维尔·欧克西亚斯，拒绝你的决斗要求。”

这个茵可萨丝既然是魔法学院的学生，那么肯定也是世传法师，再怎么天才的世传法师以她的年纪来看最多也就是二阶法师的水准吧，虽然洛奇只是一阶法师，但他却是传承法师，这与世传法师有本质上的区别。茵可萨丝绝不是他的对手，洛奇没有兴趣去欺负一个小丫头。

“欧克西亚斯？”听了洛奇的名字，茵可萨丝的脸上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从两年前我就以为这个姓氏再也不会出现了，想不到竟然还能遇上。”

“哦，是么……”洛奇的眼神瞬间冰冷了很多：“世界总是充满巧合，公主殿下。”

潘德拉贡氏族么……这个姓氏洛奇刚刚想起来出处，莱茵帝国有五大行省，其中有四个属于四位大公爵，而统治北部行省的大公爵的姓氏……正是潘德拉贡！

难怪如此蛮横……想必这个茵可萨丝就是潘德拉贡公爵的女儿吧。

“都说欧克西亚斯氏族有‘荣耀世家’之称，而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茵可萨丝打量了一下洛奇，道：“欧克西亚斯氏族的继承者，是胆小鬼么？”

洛奇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奈丽丝凑到洛奇耳边轻声道：“主人，让我杀掉她吧。”

洛奇摇了摇头，他推开奈丽丝，直视着茵可萨丝，然后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道：“我，改主意了……我，洛奇·杜拉维尔·欧克西亚斯，接受你的决斗要求，若我获胜，我要你当场高呼‘欧克西亚斯万岁’，做得到的话我明天九点会在你指定的地方等待你的驾临。”

“哼，没问题！”茵可萨丝道：“就按你说的办！”

洛奇带着奈丽丝拂袖而去，茵可萨丝也离开了，留下教室里一众学生面面相觑，女法师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始讲课。

但这一次没有人听得进去了，学生们都想着明天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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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洛奇静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湖泊在夕阳里闪光。

“主人，你在生气？”奈丽丝站在他身后，乖巧地问道。

“被人轻视了自己的家族……当然会愤怒，但现在我只是觉得可悲。”洛奇淡淡道：“欧克西亚斯氏族其实已经只剩下一个名字这样的现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现实。”

“主人的家族怎么了？是没落了吗？”奈丽丝抬过来一张凳子，在洛奇身边坐下来，像是准备好了听故事一样。

她可是知道的，主人的家族可是光出示徽章就能让空港的办事员改变规则的存在！

“没有没落，相反……它现在是雷尔斯帝国仅次于皇室的氏族。”洛奇顿了顿：“可是，名存实亡是对它的现状最好的形容词。”

“怎么会成……”奈丽丝正要询问原因，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洛奇站起来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他有一头棕黑色的头发，但他显然不愿意花时间来打理自己的头发，所以他的头发呈现出一种刚睡醒的样子，乱糟糟得像是某种鸟类的窝。他的眼睛和他的头发是一样的颜色，这是很地道的北莱茵人的外貌。

“你是？”洛奇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少年，而卡姆院长为他安排的住处是单独的，周围的房间都是空置的，显然对方并不是走错了地方。

“啊啊，打扰了，我叫雷恩·卡莱克斯，是弗洛门萨魔法学院学生会的成员。”自称雷恩的少年很热情地做着自我介绍，同时伸出了手。

洛奇眉毛一挑，握手的确是莱茵人的常用礼仪，不过多用于剑士，而魔法师之间通常是以法师礼来表示友好或者尊敬，不过他还是配合地伸出了手与对方互握：“你好，我是洛奇·杜拉维尔·欧克西亚斯，是新入学的学生。”

“怪不得呢……”雷恩嘟囔了一句，随后道：“嗯，欧克西亚斯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么？”

“当然。”洛奇退开一步示意雷恩进房间：“请进吧，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多谢……”雷恩走进洛奇的房间，四下打量：“真是不错啊，比我的房间好上了十倍，至少没有成堆的垃圾……诶？”

雷恩看见了坐在洛奇的床上，带着微笑的奈丽丝……

“不用在意她，那是我的仆人奈丽丝。”洛奇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奈丽丝不许捣乱。

“哦哦！”雷恩点点头，作为满是贵族的魔法学院，有的学员带有仆人并不奇怪，但像这样同住一间屋子的倒是少见，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洛奇，这个蓝发蓝瞳的少年目光沉静淡漠，不像是那种荒淫无度的贵族。

恐怕是来保护洛奇的吧？雷恩有种特殊的本事，他可以本能地感觉对方气息上的强弱，而这个叫做奈丽丝的美丽少女有着相当危险的气息。

二人隔桌而坐，奈丽丝端来了红茶。

“那么，请问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呢？”洛奇开门见山地问。

“哦，那我也就直说吧……我是因为你与潘德拉贡小姐的决斗的事而来的。”雷恩喝了一口红茶，继续道：“这件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怎么了？难道是学生会不允许学生私斗？”其实当雷恩报出自己是学生会成员时，洛奇就隐隐猜到了他的来意，只是摸不准对方是有什么样的意图。

“当然不是，学生之间的比试学院是允许的，不过在潘德拉贡小姐的身上，有些问题就比较特殊了。”雷恩斟酌着词句：“嗯……潘德拉贡小姐是一位传承法师，虽然只是一阶，但我想你知道传承法师意味着什么吧？”

“哦？她是传承法师？”洛奇露出了微笑：“真是让人意外。”

雷恩看着洛奇，但他没有从洛奇的表情中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对方始终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虽然嘴上说着意外但眼睛里却没有半分吃惊的意思。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传承法师的意义？他是有所依仗还是根本就是个笨蛋？雷恩有些搞不懂了，他今晚来拜访洛奇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让洛奇明白自己要战斗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如果洛奇认为不是对手，那么学生会可以从中调解，即便洛奇认为可以一战，也应该对一位传承法师保持足够的重视。

这个洛奇如他猜想的一样，果然是个新来的学生，对茵可萨丝并不了解，所以才会和她决斗，要知道，在学院里大多数人在面对这位身份显赫的潘德拉贡小姐时都是避而远之的。

不过眼下看来，洛奇在知道了对手的身份后既没有表现出畏惧或者担忧，根本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难道他早知道茵可萨丝是传承法师？

看着雷恩表情阴晴不定的，洛奇反倒感到有些意思，他道：“卡莱克斯先生，你的来意我差不多知道了，但就算对方是传承法师，我也不会退避的，我会尽全力去战胜她。”

“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信心，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雷恩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红茶，站了起来：“冒昧打扰，抱歉了，那么我走啦。”

“晚安。”洛奇微笑着为雷恩打开房间的门。

送走了雷恩，洛奇重新坐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学院各处亮起了魔法灯光，彩色的灯光把学院的夜晚装点得如同童话中的仙境一般。

奈丽丝凑过来道：“那个金头发的女孩也是和主人一样的传承法师么？那主人还有胜算么？”

“没有……面对传承法师我没有绝对的胜算。”洛奇道：“不过，就算是传承法师我也不允许她侮辱欧克西亚斯这个姓氏。”

“主人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主人不是个会把名誉看得至高无上的人吧？”奈丽丝道，洛奇绝没有那样高的家族归属感和骑士精神，否则也就不会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来对付一只饿了几万年的小恶魔了。

“是的，但那是我与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之一……”洛奇看向窗外，在湖边有美丽的炼金火焰在空气中飘动，可以想象，有一对对的情侣正漫步在湖边，享受着这美妙的夜晚，为了取悦恋人，某个英俊的少年或者美丽的少女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亲手制造的炼金火焰。

洛奇的目光渐渐逼近了冰点，那是嫉妒？不，那比嫉妒更让人胆寒，那是对世界的憎恨，对命运的愤怒。

是的，那双眼睛中到底凝聚着多少的不甘心？奈丽丝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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