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年少正轻狂
第三章老师（旧版）

逍遥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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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老师

走在四楼西边的走廊里，看着一个个带着数字的牌子，我的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大鹏这小子，该不会是在故意耍我吧！”正在我开始埋怨大鹏没有给出更加明确的信息时，一个不带数字的牌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办公……呃，没错，就应该是这里了！”思索间，我已然悄悄地进入了那间屋子。这间屋子并不大，看上去也就能放下二十几个人。屋子里放满了办公桌，每四个办公桌拼在一起凑成一个小隔间，而隔间与隔间之间有的紧紧挨着，有的则有一人宽的过道相隔，看上去很有规律。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办公室里有什么人，于是我大胆地向里面走了几步。忽然一阵咳嗽声传来，吓得我一个趔趄。我寻声望去才发现，原来在窗户旁边的一张办公桌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她一手端着眼镜，一手还在不停地点击着鼠标。仅一个侧面，对，就是这个侧面，她眼角那清晰的皱纹和微微下垂的腮帮，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我的妈呀，呸呸呸，我没有妈！我的奶呀！这货不会就是大鹏嘴里所说的班主任吧！”我一脸苦涩地望向窗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我与她面对面谈话的情景，心中不禁不寒而栗。

“喂，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迎声看去，一张白皙的脸颊映入我的眼帘。柳叶弯眉，樱桃小口，一双犹若黑色水晶般的双眼正在看着我，我的人生似乎直到那一刻才真正地明白天与地的差别，那一刻，我居然看呆了。

她用手在我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说道：“喂，想啥呢？”

她是在向我问话吗？对，没错，就是我！我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道：“哦，我在看那个老太婆喽！”一边说着，我还一边用手指着那坐在窗口，正敲击着鼠标的老家伙。

她听了我说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见她笑我说话，便立刻开始回想刚才究竟哪里出了纰漏，可不论我怎么查，都没有查出我的话里有任何问题，于是我一脸疑惑地说道：“我是在看她嘛！你笑个啥劲儿啊？”

她冲我笑了笑，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张办公桌前。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拉着手走路，一股温暖的感觉从我的手心传遍全身，只一瞬便让我陶醉。“坐下！”她轻轻地命令道。我讷讷的点了点头，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

“我问你，她有什么好看的？”她一脸调笑地望着我，似乎早就将我的心思看穿了，而她之所以这么问，好像就是有意在看我出糗。可那时的我又哪里注意得到这些，我见她问起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道：“对啊，她确实没啥好看的，关键我担心的是，万一这货要是我的班主任，我可就大饱眼福喽！”

她闻言笑了一下，又问道：“那你说说什么是好看，什么又是不好看？”

“你看她鼻子扁扁的，眼睛小小的，两个腮帮子还垂在下面，这就是不好看。”我说着话，还有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惹得她一阵轻笑。

“这个好看嘛……”一提到好看，我还真的就没了想法，于是我开始苦思冥想起来，究竟该如何形容这“好看”二字，正当我眼神游离，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脸庞突然漂浮进我的视野里，我灵光一闪，赶忙回答道：“像你这样的就是好看！”说罢，我还洋洋得意地将头甩向了一边。

“行了，那你不用担心了，我就是你的班主任！”她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

“什么！她……她才是我的班主任？”我的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吓得我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连退了数步，直到让我觉着已经到了安全距离以外才停下来。

“你跑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华雪？”她说话间，缓缓地收回手，置于身前。

“你……你真是我的班主任？”我抬起头偷偷瞄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如假包换！”她伸出食指点了点道。

“江湖上不是都说班主任很恐怖的吗？”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似乎也没有听到她刚刚的回答。

“嗯？你说什么？”虽然我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她似乎还是听到了一些，于是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后退了两步，堆出一副笑脸，摆手说道。

“好了，好了，走进点儿，我又不能把你吃了，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说话都听不清！”她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刚才的那个椅子上，而我也不知为什么，好像极其信任她似的，听了她的话，便立刻坐在了她的身旁，装作一副无害的样子。

“听说……你刚来就打架？”她一扬眉毛，看了看我说道。

“那是臣子他坏我！”这一说话，我便露了馅，先前装出的乖巧表象立刻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什么臣子！那叫王臣。”她见我连装模作样都不会，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微笑说道。

“咦，她似乎也不像传说中的班主任那样可怕。”我心中如是想到，而挂在嘴边的话也渐渐地不再拘谨：“王臣就王臣，反正他坏我，我不教训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当时她正在喝水，结果她一听到我这么说，水也没喝进去，还被呛了一下，连续咳嗽了几声。我见她咳得厉害，立刻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说道：“你这家伙喝水怎么也不小心一点儿！”结果没想到我话一说完，她竟咳嗽得更厉害了。

过了一会，她似是缓了过来，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啊？”我闻言立刻缩回正在拍她后背的手，走回她身前的椅子上说道，“我……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呼，我当老师这么些年，头一次听到有学生管他的老师叫‘这家伙’的。”她说话间还冲我翻了翻白眼。

“那……那叫你什么？”我挠了挠头，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叫我老师了！”她一边说还一边用她的手指在我的脑门上敲了两下。

我用手摸了摸她敲过的地方，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那……老师？”

“嗯？”她放下手中的水杯，看向我。

“老师，你怎么喝水也不小心一点儿！”我按照原来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将“这家伙”换成了“老师”。

“好了好了，别再纠结我喝水的事儿了。”她听我又提起来她喝水呛到了的事情，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中午呢？饭堂里闹事的又是你吧？”

“怎么能叫闹事儿呢？我那明明是伸张正义嘛！出来混，就得讲究个江湖道义，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我看那小个子被人欺负，当然要去帮他一把了！”我整了整衣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正当我自得意满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了我的额头上。“你这小鬼人不大点儿，名堂倒是不少，还动不动就把江湖挂在嘴边儿，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她随口问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很严肃的回答道。

“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学来的？”

“电视上喽！哦，大鹏好像也跟我说过。”

“大鹏？”

“哦，就是徐鹏，他是我的好朋友。要不介绍他给你认识？”

“我认识他！”

“也对，你是我们班主任，那你啥意思？”

“……”

“哦，徐鹏，是徐鹏好像也跟我说过。”

……

就这样，她说一句，我就回一句，言语间不是冠用绰号，便是提到江湖，时而大气磅礴，时而又嫉恶如仇，而她每次见我口无遮拦便会用她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敲一下，以警告我正在跟老师说话，莫要太过放肆。我们很谈得来，根本不像是往常外面所传的那样，老师和学生是仇敌。或者说我们这样的谈话根本就不是建立在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上，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相互交流。也或许我们之间并不完全是朋友的身份，冥冥之中我总能感觉得到她对我的一丝宠爱。当然，这可能并不是宠爱，而是普普通通的关心，只不过对于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父爱和母爱的我来说，她是第一个能让我敞开心扉面对的长辈。

“呀，怎么聊了这么长时间！”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惊讶地说道。

“不长，不长。反正上不上课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只要每天能练练我的筋骨，我觉着就足够了。”说着话，我还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挥舞了两下拳头。

“嘣！”我的脑门又被敲了一下。“唉，真是拿你这小鬼没办法！”她无奈地吐了口气道。

“我已经收敛很多了啊，干嘛又敲我的脑门！”我轻轻地揉了揉其实并不痛的额头，一脸苦涩地说道。

“行了，你好自为之吧。该说的我都说了，看你这小鬼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进去。放学了，你回家吧！”她摇了摇头，冲我挥挥手说道。

“老师，那个什么不驯是啥意思啊？”我好奇地问道。

“呃……”她听了我的问题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诡异地一笑，回答道：“王臣那个样子就是‘桀骜不驯’，你吧，和他差不多！”

“哎，老师，你可不能这么说！王臣那明明就是在坏我嘛，而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讨回公道，你可不能说我桀骜不驯。”我一听她拿我跟王臣相提并论，登时急了。

“那以后可要看你的表现喽！”她见我急了，掩嘴轻笑道。

“怎么说？”我问。

“听我的话！”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没问题，只要我觉着你说的是对的，我肯定听！”说罢，我便转过身向办公室的门口走去，只听到她在我身后小声嘀咕道：“唉，还是没有唬住他。”

“哦，对了，老师，我是不是还应该跟你说声再见啊？”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刚刚与她谈话时，她叫我做人要讲文明，懂礼貌，于是我立即回过头去问她道。

“算了，你华雪的再见我可受不起，你还是把这团纸给我扔了吧！”说罢，她便扔给了我一个纸团。

我伸手一接，说道：“没问题！”

把纸团扔到厕所，我便开始往班级走，可就在我要接近楼梯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我的身后好像有一些不大对劲。“是人，有人跟踪我！”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让我刻意地放慢了脚步。“来了！”一只手忽然把住了我的肩膀，还好我事先做好了准备，我猛地一侧身，一把按住那人，来了个擒拿。但听得一声惨叫，“女的？”我的脑袋响起“嗡”的一声，“糟了，该不会是……”我立刻收回双手，凝神一看，不禁暗叹：“果然！”

“老师怎么是你？”我一脸尴尬地问道。

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冲我没好气儿地说道：“你这小鬼干什么那么冲动，我只是还有话没有说完而已嘛，你也不用这么过激吧。”

“呵呵，老师不知道是你，你请你请！”我堆出一脸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请老师回办公室叙话。

进了办公室，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她张口便问：“你这小鬼，成天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不是，老师，你不知道！”说着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办公桌上，“江湖险恶啊，有时候你不得不防，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咱崇明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人，当然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你若不小心防备着些，将来吃了亏可就麻烦喽！”

“你又懂了？”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笑着对我说道。

“你还别不信，据我观察咱崇明是个是非之地。”我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于是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常言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怎么你是想转学走了？”她见我又摆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得调笑道。

“哪有！崇明的这种状况我还是蛮喜欢的。”说着我满意地笑了，不过转而又变得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所以啊，老师，你以后也要小心一些才好。”

她听完我的言语，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并伸出手打算在我的脑门上敲上一下，结果没想到，这一次竟被我巧妙地躲开了。

“你看，我说小心点儿，总没有坏处吧？”

“好，好，我讲不过你，那你跟我说说这崇明哪里险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