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年少正轻狂
第十章 杨天（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小心后面！”一声惊呼将沉醉于厮杀的我拉到了现实当中，还未及我做出任何反应，一种疼痛感呈鞋印状从我的后背传来。我随手将椅子腿挥向身后，不曾想竟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
“淡定，是我！”我迎声看去，只见大鹏正站在我的身后，而他身旁不远处正躺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家伙。
“要提醒我也不及时一点，最后还是让我被踢了一脚！”我一手揉着后背，一手挣脱大鹏的束缚将椅子腿挥舞起来，驱赶着试图接近我的敌人。
大鹏闻言瞥了我一眼说道：“能提醒你就不错了，你还真以为收拾这几个家伙跟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啊！”
“那也不能让‘孤狼’看扁了不是？”我话音一落，人群中忽有一人蹿了上来，我那一棍刚好扫到他的胳膊上，疼得他只得连连后退。
大鹏眼睛紧盯着周围，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向“孤狼”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很随意地将眼神瞥向那里，可这一瞥却把我看呆了。只见那“孤狼”在人群中上蹿下跳，时而飞身一跃借助身体的重量将敌人撞倒，时而反手一击让他身后之人无可遁形，他每过一处，除了横七竖八瘫倒在地上的身躯外，就只剩下一片哀号。此情此景不禁让我的心中豪气顿生，然而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一个突如其来的拳头便令它戛然而止。
我见那拳头来势汹汹，已然是避无可避，就在我引颈就戮之时，它却忽地停了下来，并以飞快的速度划向一旁。
“怎么样，要不你现在过去和他过上两招？”大鹏拍了拍双手，走到我的身旁低声说道，看他的样子这是又救了我一回。
“嘿，你敢去我就敢！”我对着刚才偷袭我的那人补上一脚，回头对大鹏说道。
“我是不敢，早跟你说过，他跟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大鹏背对着我靠向我的身后，看他的打算是想与我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正当我们以为他们将再次蜂拥而上之时，整个游戏厅突然间静了下来，而原本跃跃欲试，打算围攻我们的人群也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躁动。我一脸疑惑地望向大鹏，刚好和他的眼神相遇，相互间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忽然，大鹏眼中光芒一闪，心中似是有了计较，他微微皱起眉，凝神望向人群尽头，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大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我低声向大鹏问道，眼角的余光刚好看见“孤狼”也停了手，正在向人群的尽头遥望。
大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等了大概十几秒钟，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来了。”大鹏话音刚落，人群中出现了一丝骚动，紧接着一个瘦高的家伙便映入了我的眼帘。那人肤色偏白，染得一头黄色的短发，就这样远远地看去很有几分欧美人的感觉。我心中疑惑更重，不禁侧脸看向大鹏，而大鹏并没有理我，依旧看着那个瘦高的家伙，只是细心的我却发现，不知何时被大鹏紧握起的拳头正被他缓缓地松开。我心中一凛，暗道：“难不成是他？”我的脑海中忽地闪过昨晚见到的那个身影，似是已然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待那人走近，我方才看清他的容貌。他生得一张圆脸，眉毛既细且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楚，眉毛下方，一双小眼睛冷漠中带着一丝狡黠，再配上他高耸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我扭头看向大鹏，低声问道：“这货该不会就是杨天吧？”大鹏以不为人察觉的幅度，冲我微微点了点头，而我的心也随着大鹏这微不足道的动作缓缓地提了起来。
“今天广汇倒是热闹的很啊！”杨天走到卓宁的身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并随意地将眼睛向游戏厅里一扫，最终落在了“孤狼”的身上。这一扫的速度很快，快到在场的众人似乎都没有发现，当他的眼神掠过我和大鹏的时候，稍微顿了一顿。
“天哥！”卓宁见杨天向他走来，立刻向他颔了颔首，以示敬意。
“什么事情？”杨天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卓宁，以一种近乎于此事和自己毫无干系的口气问道。卓宁闻言，立刻凑到杨天的耳畔低声沉吟了几句。听罢，杨天脸上却并未露出愠色，反而爬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小子到底跟杨天说了什么？怎么倒把他弄乐了？”我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疑问。我侧脸看向大鹏，却见他也正皱着眉毛，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
就在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天已然缓步向前，走近了围着“孤狼”的人群。人群见到杨天走来，自动让出一条通路，让杨天得以走到“孤狼”的身前。“哥们儿，想必你就是如今被整个崇明三年级传得神乎其神的风云人物——十班‘孤狼’了吧？”杨天停在距离“孤狼”三四步的地方，对着“孤狼”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
“呵，不敢！”“孤狼”冷笑一声，简短地回应道。
“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待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原不知何时走到了杨天的身边，捂着受伤胳膊便要上前叫嚣。
杨天见状，微一抬手阻住了周原道：“其实今日邀哥们儿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不料手下的人不懂规矩，闹出了诸多误会，还望哥们儿你海涵。”
“什么！‘孤狼’这小子居然是杨天请来的？”我心中一惊，不禁暗叹自己多管闲事，惹来了一身麻烦。我懊恼地看向身旁的大鹏，发现此刻大鹏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小子又看出了什么？”我心中疑窦重生，而接下来“孤狼”与杨天的一番对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
“有话快说！”“孤狼”不耐烦地看了看杨天，似乎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杨天对他的这一系列无礼的行为只是一笑置之。杨天笑道：“我听三年十班唐昊说上学期他们班转来了一个人，此人只一脚就踢掉了他两颗门牙，身手不凡。起初我还觉着好笑，你站在那里让别人踢，被人踢掉了两颗门牙就说别人身手不凡？”杨天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今日的误会倒使我见到的此人的真实实力，当真是令人啧啧称奇，不愧于‘身手不凡’这四个字。”
“说完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孤狼”说出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然后便要从杨天的身侧离去。
“哥们儿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前来吗？”杨天虽然见到“孤狼”要走，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想！”“孤狼”头也没回就径直地向通往游戏厅大门的长廊走去，而杨天的手下由于没有得到阻拦的命令，也只有让出条路来让他走。
“哦，是吗？那倒是可惜了，看来我这份来自树德的消息只能一人独享了。”杨天在“孤狼”正要离开大厅的时候，摇头感叹道。然而这一句感叹却犹如猛地在“孤狼”的脚上钉了个钉子，令他停了下来。
“什么消息？”一个乍听起来有点冷漠，细一品又有一丝好奇的声音从“孤狼”的口中传来。
“树德改弦易帜，投了孙浩强。”杨天把头微微抬起了一点，轻描淡写地说道，可这句话却顿时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我一脸糊涂地看向大鹏，想要问一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当我看见大鹏正皱着的眉头时，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谁的主意？”“孤狼”听了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惊讶，只是用平淡的语气问了一个问题。
“丁衡。”杨天轻出口气，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虽然从他的口气中能听出意思无尽的遗憾，但我似乎总觉着他的嘴角略有一些向上翘。
“何时开战？”“孤狼”听到了“丁衡”这个名字后，不知道脑海中究竟闪过了什么样的画面，最后竟然问了一个我觉得没头没脑的问题。
“两个月后，工厂后院土操场。”杨天转过身去看向“孤狼”的背影，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答复，而我总有种感觉，这个答复就是今天杨天叫“孤狼”来的目的。
“好，我会去。”“孤狼”头也没回只留下这么句话便快步地离去，快得我都开始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我和大鹏还困在这里。
待“孤狼”走后，整个游戏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和大鹏，本来我以为最先开口的会是杨天，但事实却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呦，这不是上学期搅得整个三年级鸡犬不宁的大谋士徐鹏吗？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最近也开始带着跟班出门了？”
“怎么又是这货？”听到这熟悉而又感到刺耳的声音，我一下反应过来在杨天的身边还站着个周原。
“周兄，确是许久未见了，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出来逛啊？”大鹏听到周原的话后，不但没有丝毫地生气，反而面带笑意地看了我一眼，气得我是直翻白眼。
“哎？周兄，你平常老扛着的那杆大旗今儿我怎么没看见啊？”大鹏故作惊讶地看着周原，直把周原看得莫名其妙。
“大……大旗？什么大旗？”周原不明所以地问道。
“就是你平日里用来摇旗呐喊的那面大旗啊！”大鹏仔细地打量了周原一番后，故作恍然大悟状道：“哦，难不成周兄你被人打伤了手，不能扛旗了不成？唉，可惜啊，可惜！”大鹏摇了摇头，叹息了两声。
“可惜什么？”周原愣头愣脑地顺着大鹏的话接了一句。
“可惜你不能摇旗呐喊，出来混只是个废物呗！”
“你！”周原听了大鹏的话，怒火中烧，挥手就想上前与大鹏过上两招，不过却忘记了之前臂上有伤，猛得一伸手臂，直惹得他自己“嗷嗷”直叫。
“徐老弟，你的嘴果然还是那么厉害啊！”杨天不知道何时走了上来，一个平淡如水的声音从他的嘴中飘了出来。
“不敢当，单论起这嘴来，我可比不上王天林。”大鹏冷笑一声，撇了撇嘴说道。
“呵，徐老弟倒是谦虚，上学期老弟的一手合纵连横令哥哥我是刮目相看呐！一直想找老弟你好好聊聊，将来也好共谋大事，没想到今儿这个机会倒是不期而至了。”杨天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在我看来这笑里总有些不怀好意。
“我这屁大点儿的本事哪里入得了天哥的法眼，至于共谋大事，我看天哥还是另请高明吧！”大鹏说罢便要走，不曾想竟被杨天伸手拦住了去路。
“老弟你不想与我共谋大事，哥哥我也不强求，但有件事我倒还是想问上一问！”杨天一伸手，他的那些手下立即将我们的去路堵住，看来不被他问一问想脱身根本是无稽之谈。
杨天见大鹏没有硬闯反而向他投来目光，于是将手收回来道：“刚才我说的话，想必老弟也是听到了。如今崇明大敌当前，危在旦夕，我很希望三年级的各位能够摒弃前嫌，共御外敌。”
“你想我怎么做？”大鹏侧脸问道。
“说服臣子在开战之前与杨铁停战。”杨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呵，你太高估我了，不好意思我办不到！”大鹏摇了摇头说道。
“凭你与王臣的交情，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杨天在说话间，瞥了我一眼道，“你身后这位看着倒是有些面生，不知可否给我介绍一下呢？”
“呵，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说罢，大鹏就大步而去，而我则紧随其后。这一次杨天并没有阻拦我们，直到我们走到长廊，才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道：“昨儿中午我听说饭堂里发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情，不知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也听说了？”
我闻言不禁心头一凛，正想回头以防对方突然来袭，却听得大鹏说道：“好，我尽力而为。”
“哈哈，那就好，那就拜托徐老弟了！”那个声音再度传来，但我与大鹏却未敢再作停留，只得快步离去。
出了游戏厅，我与大鹏径直向学校走去，路上我问大鹏道：“你真的答应杨天让王臣投靠杨铁？”
“形式所迫，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搪塞过去！”大鹏叹了口气说道。
“呃……你这个搪塞的意思是？”我挠挠头，无奈地看向大鹏道。
“就是随便说说瞎话，骗过去再说。”大鹏一翻白眼道，“同你打交道时间久了，这文化水平绝对会降低几个档次！”
“嘿！我说你又皮痒了是不？”我听到大鹏又开始拿文化水平说事，忙举起拳头以示抗议。
“得了吧，还是那句老话，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到时候给谁挠痒痒还不一定呢！”大鹏用手将我的拳头推开，没好气地说道。
“得，随你怎么说吧！不过当时要不是你搪……搪什么来着？”
“是搪塞！”大鹏撇了撇嘴，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啊对！搪塞！如果不是你先搪塞过去，他那么多手下蜂拥而上，你我二人确实有些抵挡不住。话说回来，那个什么‘孤狼’也太不够意思了，咱哥俩帮他打了半天，最后拍拍屁股自己先走了，倒是把咱俩晾那儿了，这算什么事啊！”我将双臂环抱胸前，用嘴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杨天并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真要到了那种情况下，危险的其实是你！”大鹏指了指我的脸说道。
“我？”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做出一副满腹疑惑的表情道：“凭什么你没事，我就有事？不要老觉着你的身手比我好行不行，我可早就不是当年被你打翻在地的华雪了！”
“我并不是指身手，而是身份！”大鹏收回手背到身后，装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仿佛在等待我问他什么似的。
“身份？”我情不自禁地重复了大鹏说的最后两个字，算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就是身份！”大鹏点点头道，“在崇明高年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插手低年级事务的，所以杨天大可以在游戏厅里让三年级的那帮手下揍咱们两个一顿，然后洒然离去。但是揍你与揍我的区别在于，我身后有人，而你身后没人。”
“你身后有人，我身后没人？”一道灵光忽然划过我的脑海，我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的身后有王臣等一些三年级的其他势力，如果今天杨天仗着人多，让三年级的手下打了你，明天你就能带起一帮人向那帮家伙报仇。按照崇明的规矩，高年级是不能参与低年级的争斗的，那么很有可能整个三年级就会打成一锅粥，而杨天想要一个稳定的三年级帮他打赢两个月后的那场生死之战，所以他不会选择揍你。不过按照你告诉我的，杨天曾经调停过三年级的争斗，这次他也完全可以在争斗开始之后以和事老的身份出面调停啊，这样的话你的所谓身份不就没用了吗？”
“你说的没错，高年级的人是可以出面调停，但能调停成功的前提是，低年级的人认同他们的说法。上学期杨天能调停成功，主要是因为他说服了臣子的大多数盟友。同盟瓦解后，臣子若是还要与杨铁硬拼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甚至还有可能反被杨铁灭掉，罢手是他唯一的选择，而这一次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大鹏微微颔首，但却并未完全赞同我的说法。
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说道：“嗯，有道理，如果杨天这次真的揍了你一顿，你完全可以让王臣和杨铁斗到底，到最后不论两败俱伤，还是王臣被灭掉，对于杨天来说都是有害无利，所以他不敢动你。而相反揍我，一切就变得容易许多了，首先我是个新来的，身后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也就只有你一个，而你能请得动的最大势力就是王臣了，但王臣与我却有些过节，所以说揍我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不过说来也怪，我与王臣有过节这件事杨天都能查得清楚？”
“在崇明，这类事情很少有能瞒得过杨天的，更何况你身后谁都没有，又有谁会帮你掩盖呢？”大鹏摇了摇头说道。
“嘿，谁说我身后没人，你不就是一个，我觉着吧，身后有你大鹏，就像拥有了千军万马！”我“哈哈”一笑一扫刚才的郁闷，拍着大鹏的肩膀说道。
“少扯了，我可抵不过什么千军万马！”大鹏谦虚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孤狼’嘛，据说此人性格向来孤僻，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很难与人相处，他抛下你我二人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嗯，真是个怪人，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不太会说话，他的每句话字数都不大多。”我单手挠着下巴，努力地想着“孤狼”说的每一句话，低声嘀咕道。
“不过在我看来，这个人也并不是像你所说的薄情寡义之人，哦，薄情寡义就是你说的不够意思。”大鹏说话间似乎想到了我的层次，立刻将“薄情寡义”四个字换成我熟悉的词语。
“怎讲？”我想也没想直接问道。
“你可还记得在打斗的过程中，他曾提醒我们小心？”大鹏伸出食指放到脸侧说道。
“记得啊！不过这也太……”我当然记得“孤狼”的这句提醒，不过在我看来这种提醒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在评价“孤狼”时，便自动将它忽略了。
“能有这样的提醒已经不错了，至少他没有对咱俩不管不顾！”大鹏将两手一摊，做出一副你还想怎样的表情说道。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杨天在‘孤狼’走的时候曾提到过一个人叫‘丁衡’，好像还是什么树德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还有他们口中那个树德是什么啊？是个帮派还是个小学啊？为什么要和咱们崇明开战啊？”我一连串问出了我心中所有的疑问，只待大鹏给我回答。
“‘丁衡’这个人究竟与‘孤狼’有什么过节我并不是很清楚，但崇明与树德的恩怨我倒是知道的。”
“哦？那你快说说，崇明与树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大鹏说他知道崇明与树德的恩怨，立即来了兴趣，赶忙问道。
“如果要讲清楚崇明与树德的恩怨，我们就得从两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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