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三百零一章 莫笑林中（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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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姐姐！”寻御辽睁大了眼睛，看向那白衣女子出现的地方，略微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总是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了！”
“哼哼，没听过一句话吗？”枫绮贞从寻若晴的旁边缓缓地走出来，绕到了寻御辽的面前，挑着眉毛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依我看呐，你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此言一出，不仅寻御辽忍俊不禁，周遭的其他人亦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枫绮贞蹙了蹙眉，扫了他们一眼，复又转了转眼睛，方才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不对吗？”
“对，可对了呢！”寻若晴看着枫绮贞那副认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你还笑！”枫绮贞双手掐着腰，一脸不解地看向寻若晴，倒也没有怎么生气，“怎么，你在笑小辽儿呢吗？”
“对对，笑辽儿，辽儿最好笑了！”寻若晴一边点着头，一边笑得捂起了肚子。
另一边的韩妙妍也忍不住掩起了自己的嘴，看起来，显然是乐得不行了。
枫绮贞左望望寻若晴，右看看韩妙妍，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中间的寻御辽身上：“小辽儿，大家都在笑你呢，你怎么自己也笑自己啊？”看着寻御辽笑得脸都红了，这下枫绮贞更是不解了。
就在这时，落在寻御辽他们身后的那个青衣女子忽然开了口：“枫师姐，你别听他们的，他们没在笑公子，嘻嘻……”
“没在笑小辽儿？那在笑谁？”枫绮贞蹙着眉毛将脸一别，竟然煞有介事地思考了起来。
“谁没在笑，笑的就是谁呗！枫师姐，你太有意思了！”见到枫绮贞百思不得其解，寻御辽身后的紫衣女子也忍不住地说了一句。
枫绮贞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复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
寻御辽听罢，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嗯，贞姐姐，下次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可得先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哪个堂的才好！”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的笑声更响了，枫绮贞见状，抬手便揪起了寻御辽的耳朵：“什么哪个堂的，你给我说清楚了！”
“疼疼疼，贞姐姐，疼！”寻御辽一边讨饶，一边用力地挣扎着，可是枫绮贞的手捏得太紧，不论他怎么折腾都无法挣脱。
“快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枫绮贞不依不饶地问道。
寻御辽闻言，微一呲牙，卖乖似的笑了笑道：“贞姐姐，你又不是倩幽堂出来的，下次……还是别再把自己比作鬼了，嘿嘿……”
话至于此，场间的笑声更隆，枫绮贞也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她扬起手便拍了一下寻御辽的脑袋，紧接着她就将自己的双手，分别伸向了韩妙妍和寻若晴。可是，韩妙妍和寻若晴似是早有准备，她的那双玉手刚探过来，这两人便立刻闪了开去。无奈之下，枫绮贞为了解气，也只能再次将手落在了寻御辽的身上。
“贞姐姐，怎么又打我？”寻御辽委屈的嘟囔了一声，结果，迎来的却是这么一句“打的就是你！”
……
盘水城中，宴会散尽，整个县衙大堂就只剩下了寻祁阳和几名忠于他的莫笑林门主，在这几人当中，自然少不了融门门主徐通明和不周门门主董敖，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之前和徐通明针锋相对的卢狄，亦是赫然在列。
“少主。”卢狄凑到寻祁阳的身旁，微一躬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站在另一边的徐通明见状，嘴角微微一抽，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卢狄，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些通知大公子，偏偏要等庆功宴开始了之后才说？”
“为什么？”卢狄听了这句话，不禁气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怪我？当初你们一个个地围在少主身边极尽阿谀，那时候，有我说话的份吗？便是在宴席之上，若非我咳嗽那一声，你们可有人注意到我？”说话间，卢狄望向寻祁阳，语气略微有些严厉地说道，“少主，行军作战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寻祁阳闻言，轻叹了口气道：“胜不骄，败不馁。”
“你再看看你现在做的事情。”卢狄说话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尊敬，听起来，就像是一位长辈在教训自己孩子。
“卢狄，你够了！大公子如此为之，也是为了收拢人心以为将来考虑，并不是你说的什么‘以胜而骄’！”徐通明替寻祁阳辩解了一句，复又冷笑道，“倒是你，这么一件事情，你不在私下告诉大公子，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是何居心？你又把大公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现在你又开始顾忌少主的颜面了，之前你干嘛去了？你以为庆功宴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我不知道？”卢狄抬手一指徐通明，语气颇为理直气壮。
“你居然敢在我和大公子身边安插探子？”徐通明一听这话，不禁气得跳了起来。
寻祁阳听到这里，也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
“呵，我卢狄推测事情还用得着探子？徐通明，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卢狄不屑地笑了笑道，“当时各门主皆在忙碌之中，只有你徐通明和你那一帮手下围在少主身边，之后城破了，便传来了要开庆功宴的消息，你说，此事和你毫无联系，谁能相信？”
听到这里，徐通明终于无话可说了，他抬眼看了一下寻祁阳，复又将头低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寻祁阳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卢伯父，你就别再说徐叔叔了，他也是好心。再说了，庆功宴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拿的主意，此事我也有份，你要说，就把我也一并说了吧！”
“我也没把你摘出去，我是在教训你们两个呢！”卢狄瞥了寻祁阳一眼，也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
寻祁阳见了，尴尬地咳了两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话的董敖忽然开口了：“卢老头，说来说去，你都是在指责大公子和徐大哥，有本事你提出来一个解决办法啊？光指责有什么用？”
“你的脑子不好使，能不能就不要插言？事到如今，这么做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这份功劳只能送给三公子了。”话至于此，卢狄见董敖还要再言，连忙接着说道，“听不懂是吧？你能听懂就怪了！”说话间，卢狄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方才宴会之上，我之所以直言这件事，就是怕没有时间再私下告诉少主了，后来的事情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是对的，你没见林主他不请自来了吗？若是我之前没有知会少主，林主冷不丁地提起此事，就凭你们俩的本事，能帮少主收得了场吗？”
“你若真是为了大公子的颜面着想，当时你就应该叫大公子跟你离席，私下里谈这件事！”董敖一听他这么说，也没有仔细作想，张口便顶回去了一句，看样子，若是不争回些理来，他是不打算罢休了。
“当场叫少主随我离席？呵呵，董敖，说你傻，还真不是胡说的！”卢狄面上挂着轻蔑的笑容，连连摇头道，“当着那么多门主的面，单独找少主出去聊事情，这算什么？这是不把他们当自己人呐，你若真这么做了，失去的东西，可就不仅仅是功劳了！”
话至于此，董敖也不再多言了。谁人都知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本身并不是秘不可宣，他们之所以不让你知道，便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信任你。那么，既然他们都不信任你，那你又何必去信任他们呢？信任这种事情往往是双方的，一方失去了信任，另一方的信任也便不复存在了，相互的信任都没有了，又何谈支持与合作，也就更不要提什么人心了。
场间安静了一会儿，寻祁阳忽然开口道：“卢伯父，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吗？”
“功劳都已经让三公子立了，能把有私心的这件事情甩给他，就够不错的了，想把他的功劳拿掉，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毕竟，来南城是繁花冢攻下来的，能请动她们的就只有三公子了，换句话说，就只有他身边的那几位了。”卢狄轻叹了口气，连连摇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不在队伍里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直到少主你说要开庆功宴，我才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说到这里，他微微地顿了顿，再次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以为，少主你攻下盘水后，会直攻来南，如此虽不算最好，但也差不到哪去，可谁曾想，你竟然开起了庆功宴！唉……时也命也！”
“呃……”寻祁阳听了这番话，不禁觉着有些语塞。
卢狄见他这副模样，随口安慰道：“现在这样也还好吧！就像你说的，冷盈霜不喜欢寻御辽。他想要娶到韩妙妍，就需要坐到林主的这个位置上来，否则，冷盈霜可不一定会松口。少主在同林主说话的时候能把这点提出来，以林主的智慧不难想到三公子有如此私心的缘由，如此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少主大可放心。”
寻祁阳听到这里，一挑眉毛，心中不由一顿。其实，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来，他那纯属就是关心则乱，随口一说，只不过，没想到，竟让他歪打正着，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不过……就怕有些门主动了不好的心思，跑去为三公子解释，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说完那句“放心”后，卢狄又觉着有些不妥，于是便补了一句。
寻祁阳听罢，刚刚放下的心又被他给提了起来：“卢伯父，你觉着……谁会有这种可能？”
卢狄闻言，略作思忖后，抛出了几个名字。
寻祁阳一听，不由陷入了沉思。
……
盘水城中，一处院落内走进了两个人，他们身材相近，皆是一身白衣，但是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这其中一人，生得一张国字脸，眉宇间时不时地透着股凛然正气，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南疆魔族的一员，反而像是从哪个中原武林正派中跑出来的前辈。而这另一人，皮肤偏黑，粗眉大眼，眼角凌厉慑人，仿佛只要瞥到谁，谁的身上就会多出一道口子。
两人向院落内行了一会儿，正待分道扬镳，那国字脸忽然拉住那黑脸大眼的家伙，口中说道：“阮兄，大公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那黑脸汉子闻言，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国字脸，语气中不带着丝毫的感情|色彩。
“三公子生性放荡不羁，对林主之位亦是无欲无求，他怎么会忽然之间，就想要抢功了？这明显就是大公子故意嫁祸给三公子的啊！他这是在骗林主！”那国字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那位阮兄直蹙眉毛。
“他不这么说，还怎么说？难道要承认自己没想到攻来南吗？”阮兄瞄了那国字脸一眼，很随意地回答道。
“这……”那国字脸一听，沉默了半晌后，方才说道，“那也不该骗林主啊！”
“大公子话中意指的那份私心，未必就是在骗林主。”阮兄摇了摇头回答道，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一副冷漠的样子。
“何解？”国字脸蹙了蹙眉，开口相询。
“韩妙妍。”阮兄只给出了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却立刻解开了国字脸内心中的一切疑惑。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国字脸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其实，三公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就是……唉……”
“你想说……好美|色吗？”阮兄转头看了他一下，替他补完了这句话。
国字脸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整天泡在女人堆里，人再好，也成不了大事啊！”
“任兄，古往今来，你可听说过，有哪位好人成就了大事的？”阮兄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国字脸，听他那话的意思，这位国字脸当是姓“任”。
任兄听罢，默默地摇了摇头。
阮兄见状，自顾自地说道：“相反，好人成不了大事的典故我倒是没少听。”
“最经典的就是宋襄公了吧？”任兄没等阮兄接着说下去，便自己把话接了起来，“所以……你也打算支持大公子了吗？”
“谈不上支持，但我也不反对，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说得通！”阮兄语气淡然地说道。
“可是他骗了林主啊！”任兄一听这句话，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立刻就急了起来。
“任夷，你我追随林主这么多年了，他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阮兄望了望院外，面带追忆地说道，“当年苗堂主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藏得那么深的东西，他都看出来了，今天大公子的那番谎话，你觉着他看不出来吗？”
任夷听到这番话，面上微微一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林主为何不……”
“他家里的事情就这么摆出来让大家一块儿聊吗？再说了，就算他想教训大公子，也不会留我们在那儿的，我们终究是外人。”阮兄没有让任夷把话问完，便给出了答案。
“唉，也是！”任夷点了点头，正打算和阮兄告别，可是他一转身，忽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开口道，“可是……我看林主好像也没有要指责大公子的意思啊！”
“指责？为什么要指责？”阮兄反问了一句，“要当莫笑林的林主，主要还是看这个人有没有能力，而不是看这个人孝不孝顺。反正，在我阮启的眼中，只有能力足够的人，才能让我效忠。”
话音落尽，阮启抬脚便向自己的分院行去，丝毫没有顾及任夷是否还有问题。
看着阮启渐行渐远的背影，任夷摇了摇头道：“便是看能力，三公子好像也要高大公子一筹啊，否则，来南的事情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可是，看起来，林主还是倾向于大公子啊，我任夷自问忠于林主，那我又该支持谁呢？”
话至于此，阮启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分院，不见了踪影，任夷见状，也只好转身向自己的分院走去。
……
盘水城中，县衙大堂内，卢狄刚刚结束了一番长篇大论，周围三位听众听了，不禁频频蹙眉。其中，最先开口的，还是寻祁阳：“所以，卢伯父的意思是说，任夷和阮启并不会揭穿我？”
“阮启是一定不会的，我之所以提他，只不过是由于他经常和任夷在一起，可能会受到任夷的影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看起来，也没有怎么相互影响到。任夷依旧是一番中原武林正派的作风，而阮启还是那么得手辣心狠。”提到这俩人，卢狄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既然他俩都不会说，那你还提他们做什么？”徐通明闻言，略微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提他们是帮着少主分析，莫要让他冤枉了好人！”卢狄翻了翻眼睛，撇着嘴说道，“这两人向来是忠于林主的，行事未必会如我们这般露骨，但却是极为可靠的，绝不能将他们推到三公子那边。”
“那索寒风呢？他你怎么说？”站在一旁的董敖听到这里，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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