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夜羽
第三章十年记忆（旧版）

夜&殇逝

瀑布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小夜在这里解释一下，免得各位读者大大看不懂下文。“步惊羽”指的是只拥有一丝意识的夜羽，嗯，可以看做是夜羽的一个分身，拥有本尊的部分知识，却也是独立的人格。而夜羽，则是指夜羽本尊，当然，也融合了“步惊羽”的感情和记忆。】

夜羽从沉睡中苏醒，很淡然地接受着“步惊羽”十年来的记忆。现在的他在天下会，半个月前完成了雄霸交予他的任务，将“太阿剑”带了回来。现在正在风云阁中，和步惊云同处一片屋檐下。夜羽有些庆幸，步惊羽的失忆。否则，以步惊羽对步惊云的感情，恐怕会克制不住和他相认吧！

与步惊云的互动，那深刻在意识上的感情让夜羽不由动容。说实话，夜羽对步惊云原本只是停留在欣赏的表面而已，即使这一世的他，是步惊云的弟弟！可如今，因为自己陷入沉睡，遗留在外的意识却由于自己潜意识的命令而对步惊云很好，并且在十年中逐渐转化为深刻的感情，甚至是足以影响到夜羽的主意识了。这是夜羽始料未及的。

毕竟，从一开始，夜羽也不过是打算当一个旁观者。在他心里，《风云》世界不过是虚构的，里面的人物也仅仅是被赋予了人一样的情感的虚拟人物，和他有本质上的不同，并不值得他付出自己的感情。更何况，夜羽从不认为自己是《风云》中的一员，至少在他熟悉的《风云》中，并没有步惊羽和夜羽的存在。

只是，夜羽毕竟是人，和步惊云相处了十年，那种感情，不是想舍弃就能舍弃的。无论夜羽再怎么无情，再怎么冷漠，再怎么不甘愿，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无视这个早已被他在潜意识里认可了的“哥哥”！

会说话的时候，步惊羽开口地第一句话便是“哥哥”；会走路的时候，步惊羽便开始跟着步惊云，陪他发呆，跟他说一些废话，乐此不疲。虽然步惊云没什么反应，可是步惊羽还是发现，步惊云已经在慢慢的接受他。至少，在步惊羽三岁时，步惊云会把步惊羽喜欢的食物暗中留给他，会在步惊羽跟他说废话的时候收回放在白云上的注意力，会在步惊羽跟不上他的时候放慢步伐……

谁说步惊云没有感情呢？

只不过是他的感情比较深沉。

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特殊。

他，只会用行动来表达自己那似火的内心！

一年后，玉浓改嫁给霍家庄庄主霍步天，步惊羽以为他们的生活能够改善一些。然而，生活改善的只有玉浓，而他和步惊云，在霍家众人的眼中，如果不是玉浓嫁入了霍家的话，他们只怕连霍家的大门都进不来。说到底，还不是嫌弃他们是玉浓从娘家带过来的拖油瓶，就连玉浓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他和步惊云的待遇并不好，没什么人会和他们走近，身边的人也根本不会去管他们过的如何，除了，霍步天！

在霍家的三年当中，霍步天对步惊云和步惊羽两兄弟倒真不错，除了处处维护两人，还特意雇了一个塾师回来教导步惊云读书认字，免得他与自已两个儿子聚在一起学习，易起争端。然而，步惊云纵使在学习时还是一贯地一言不发，他依旧冰冷如昔，就连塾师亦不敢强逼他一开其口。

步惊羽还好，大概是看他还太小，倒是免了读书写字的无聊事，又因为他长得比较可爱，深受一些阿姨大妈的喜爱，霍家兄弟倒也很少找他的麻烦，毕竟那些仆人总爱谈论些有的没得。可由于他老是去“告状”，他们对他亦是厌恶的很，平时一些磕磕碰碰总是少不了。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三年里，步惊云身上已经有好几次出现莫名的青肿瘀伤了，若非步惊羽每次都及时跑去找来霍步天，情况怕是得更严重些。当然，步惊羽的身上也有一些，只是他很好的隐瞒了下来。毕竟，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是拥有前世二十多年记忆的“成年人”。撒娇告状之类的行为，他自己做不出来。但是，现在的他没办法保护步惊云，只能尽力减少步惊云受伤的几率。

步惊云看起来很不习惯霍家的生活。因为步惊羽总会发现他总爱一个人坐在霍家大门外，看着漫天的白云发呆。

在那白云深处，像是有一个他一直在等候着的人。

一个无论遇上任何变故，仍会了解他的知已！

可是，又有谁会愿意成为他的知已？

每当这个时候，步惊羽总会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因为，他能感觉到步惊云身上那刻入骨髓的落寞和孤寂。

他们的娘亲——玉浓自嫁入霍家后，仿佛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有这样两个儿子。

有时候，三人难得偶然在霍家偌大的庭园中遇上，相遇时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如陌路人般经过。

她冷！

步惊云比她更冷！

步惊云冷好像一座雪山冰雕，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

这样一个孩子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谁知道？谁想知道？

也许，除了步惊羽没人知道！

也许，只有霍步天想知道！

直至那一回，霍步天终于知道了。

而步惊羽，也为步惊云开心。

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理解他，还有一个人关怀他。

玉浓病重，步惊云和步惊羽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终于找到了可以续命的人参。

不是不知道以霍家的财力和实力，区区人参是不用费丝毫气力便能得到的。可在步惊云小小的心里，他觉得自己挖到的人参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可惜，还是太迟了！

霍家庄的环境要比一个铁匠的家好很多，但步惊云和洛心步惊羽在霍家庄的地位并不高，经常会收到一些人鄙夷的目光与讥笑，这其中亦包括霍家庄的下人，若非畏惧霍步天的威严，他们恐怕连下人都不如。

然而，就他们这仅有的一点地位也终于在玉浓病逝后消失无踪了。

不过，步惊羽也不在乎这些，别人的看法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他在意的，也不过是步惊云！

抬头看着眼前趾高气扬的一高一矮的两名少年，步惊羽只能在心中感叹：势利眼这种人还真是无处不在！这么小就学会仗势欺人了，霍步天，你们霍家的未来实在堪忧啊！

“拖油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你们能够踏进我们霍家庄就已经是前事修来的福分了，居然还敢擅自用霍家珍贵的药材！哼！真是浪费！”霍步天的大儿子霍梧觉趾高气扬地说道，身出名门的他自认身份高贵，对于凭空出现的“弟弟”自是不看在眼里的。

步惊羽看了一眼手中盛满汤药的瓷碗，心中好笑不已，就这几味治疗风寒的平常药草在他的眼中居然成了什么“珍贵的药材”！

至于这药，则是给步惊云准备的——他生病了！

提到这病，步惊羽不禁当下心中一沉！

步惊云不辞劳苦地往寻野生人参，回家后又惊逢永诀，小小心灵纵然仍可忍受得来，但其躯体毕竟仍是一个孩子，身心受创，一下子便挨病了！

步惊云的身体原先虽然瘦弱但却很健康，他还真没见他生过几次病，即使是被玉浓打骂得厉害，但这次他是真的病的不轻！

平时不轻易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那真是凶险了！

为了给步惊云治病，步惊羽绞尽脑汁，终于想到要给步惊云吃药的法子。

霍家的人本来对他们两兄弟就漠不关心，任生任灭，整个儿下人待遇，更不可能请大夫来治病，连步惊云这病情都是步惊羽诊治的，但诊是诊了，可这药材他却是没法子凭空变出来的！

若非步惊云这次的病来的太突然又有些严重他也实在是不想拿来用，可若是不用的话，你让他一个四岁小孩儿上哪去找药给步惊云治病？

末了，步惊羽只得去试着求求药库的看守，或许是看在他幼小可怜的模样，看守便一时心软给了他几味平常药材，再加上步惊羽自己在后山寻到的几味草药，总算筹齐了所有药材。

人小总是有些不便，好不容易将药材熬成一碗汤药，却不料被霍家的两位小少爷得知了，给堵住了去路。

虽然心中觉得郁闷，但步惊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看着地面默默地承受着面前两人的奚落，捧着药碗的双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不想在这时候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希望他们说够了就走吧！

步惊羽的毫无反应助长了霍家兄弟的嚣张气焰，却也觉得心中有气，在整个霍家庄内哪有人敢如此地无视他们？！

霍梧觉心中生起一道无名火气，看了眼他手中的药碗，突然动作迅速地抢了过来，高高地举了起来，目光瞥到步惊羽那副颇为紧张地样子，霍梧觉感到很解气，得意地大笑起来。

霍梧觉手上的药碗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地乱晃，直惹得步惊羽一阵担心，担心一个不留神药就会洒了！

“哎呀，不过是一点小病而已，忍忍不就得了，用得着喝药？也不嫌麻烦！至于这药本少爷就帮你浇浇小花小草什么的吧！”霍梧觉得意地笑着，说罢药碗倾斜着，眼看就要将药倒掉。

“不要！”步惊羽一惊，双手立马紧张地举起来想要阻止，可惜才四岁大的他比起十岁的霍梧觉来个头太小，如果不使些特殊方法根本够不到药碗。

“大少爷，我哥哥病得很严重，请你把药还给我吧！我们以后一定会很感激你的！”步惊羽忍下心中的怒火和憋屈，语气中带着份恳求。

霍梧觉大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道：“哈哈！感激我？好啊，我把药还给你，接住了啊！”话音刚落，手上一松，药碗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理所当然地落下来。

听了霍梧觉的话后步惊羽不由心神一松，当看到药碗落下来时却是一惊，眼睛看到了，身体却没有跟上反映，只接到了一只空碗，黑褐色的汤药直接倒在步惊羽的身上，浓烈的药味散发在空气当中。

步惊羽双手紧握了下空碗放在身前，神色低落地垂下了头，他蹲下身子呆呆看着地上的汤药，心中好一阵可惜，好好的一碗药就这样没了，真是浪费！

霍梧觉见步惊羽一言不发的模样觉得被人无视了，不由冷哼一声，向前走了几步，路过洛心身旁时顺道将他手中的瓷碗用力踢开，直到滚出很远才堪堪停住。

在步惊羽要去捡瓷碗时，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步惊羽不由冷哼了一声，整个人躺在了地上，捂着腹部蜷了起来，而霍桐觉邪邪一笑，抬腿又是一脚。

“住手！”一个略显压抑的声音突然响起。

霍家兄弟听到后便感到心中一悸，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是一名七八岁大的短发的少年——步惊云！

步惊云眼神深沉地瞪着霍家兄弟，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脚边的正是霍梧觉刚刚踢开的那个瓷碗，还在缓缓晃动着。

看到步惊云突然出现，而且面色有异，步惊羽惊讶之后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他连忙站起身，跑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然后伸出右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感到从手上传来的滚烫的感觉，忍不住皱起了眉。

“哥哥，你怎么出来了？额头这么烫，你的病还没好，要是再吹着冷风就更难受了，还不快点回屋里面躺着休息！一会儿……等药熬好了就给你拿去，喝了药病就会好些了……”步惊羽一面训着话，一面急急地拉扯着步惊云往他们住的地方走，他可不想让步惊云招到霍家兄弟的暴打。

然而，步惊云却像是恍若未闻，任步惊羽怎么拉扯都是没有反应，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霍家兄弟一动不动，冰冷的眼神看得他们浑身发冷。

自玉浓过世后，他们两兄弟当真是相依为命了，不论因为何种原因，步惊羽都不希望看到他受到伤害了。

步惊羽是如此想的，那么，步惊云呢？

若是在平时，步惊云根本不会和他们说话，但此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从他嘴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道歉！”

所有人，包括步惊羽在内，全都惊讶万分地看着他！

霍家兄弟是为平日里异常沉默的步惊云突然开口说话而感到惊讶，步惊羽则是惊讶于他竟为了自己而出头！他虽然知道，这几年步惊云或多或少已经接受了自己，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步惊云的心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一直到霍梧觉被步惊云这种眼神看得极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高声叫道：“道歉？！凭什么！哼！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两个低贱的连下人都不如的拖油瓶而已，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赶你们滚出我们霍家庄，永远也别想再踏进我们霍家……啊！”

霍梧觉下面的话被步惊云突如其来的一拳给堵了回去，他左手捂着被打中的脸，既惊且怒地看着步惊云，不敢相信平时都是沉默着挨打的人竟然会打他！

“你，竟敢打我？！桐觉，给我教训他！”霍梧觉说罢，便和弟弟霍桐觉一起冲向步惊云，拳打脚踢加身，用力极重。

步惊云年纪较小，纵然步惊云长得较同龄孩子高大，动作亦甚敏捷，可是毕竟没有武功底子，此时又是生病当中，自然不像霍家兄弟那样身强体壮，种种劣势之下便敌不过两人落了下风，霎时间，“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可知力道甚猛。

不过步惊云发起狠劲来也不甘示弱，于是三个少年便扭打了起来。

一旁的步惊羽见状不禁担心步惊云的身体，连忙上前劝阻：“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快住手啊！”

不过在别人打架的时候去劝架却是个很危险的活儿，步惊羽一个没留神便被霍梧觉狠狠一脚踢了开。

步惊羽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被踢到的手臂，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莫名地窝火，正想要反击回去好好教训一下对方时，一抬头却发现被人紧紧地抱住，一下子愣住了。

“小羽？！”步惊云神色紧张地喊道，眼中带着深深的关切。

他忍着霍家兄弟的踢打，将步惊羽全身周全地护在怀中，也不还手，就怕一时不察让他受到伤害。

拳拳到肉！

步惊云紧咬着牙根忍受着，他绝对没有呼痛，没有求饶，只是狠狠地睁着眼睛，眼神中流露着一股冷意。

而怀中的步惊羽却只是愣愣低着头，恍若未闻。

刚刚的那声呼唤令他心神震憾非常！

只因……这是步惊云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脑海里清晰地记得，他提过很多次自己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次又一次，却从未听到步惊云叫过一次！

然而此刻……

步惊云那并不宽阔的胸膛将他保护了起来，步惊羽看着他仍嫌瘦弱的身体，此刻却令步惊羽感到很高大，很安心！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默默地低下了头，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从记忆中回神，夜羽的视线不由转向窗外，看着屋顶上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孤寂身影，夜羽眼神微动，至今他还能感觉到那个并不宽大的怀抱是多么的温暖。

右手抚上脸上的银质面具，夜羽的嘴角微扬。

当初霍家庄被灭时，他和步惊云不小心失散了。后来被人打晕，又遇到霍家庄大火，醒来时，脸部已经被烧毁。在逃离霍家庄时，又不甚被倒下的木梁击中头部，失去了记忆。被雄霸救回天下会后，便认他为师父，开始了在雄霸的影卫中的训练。会答应带上面具，表面上看是作为影卫的要求。然而在雄霸看来，夜羽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被烧毁的面容。经过了三年的试探，雄霸已经信任了他。尤其是这次他将“太阿剑”带回天下会，更让雄霸开心，并且决定在半个月后公开宣布他的入室弟子身份。而他的“翎羽阁”已经在筹建当中了。想来，雄霸已经有了“风”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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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闭上双眼，夜羽的思绪不由飞回了三年前。

三年前，雄霸就会了步惊羽，从大夫那里知道步惊羽失忆，便要重新起名。然而，步惊羽却对夜羽这个名字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执着。再加上，影卫也是以夜为姓，雄霸便让步惊羽唤做夜羽，开始新身份的生活。

那一天，步惊羽正在三分教场训练，耳边却传来说话声。

“久闻天下会在雄霸雄帮主的带领下，不过十年功夫，就已经晋身天下第一帮会，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那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只是话语的内容让步惊羽觉得很是熟悉，仿佛在哪听过一般。

步惊羽循声望去，便看到雄霸座下“第一红人”的文丑丑带着一位中年人前往第一楼。

那人正是天下第一相士泥菩萨。只是此时的步惊羽遗忘前尘往事，故而没有认出来。

“您过奖了，过奖了，呵呵~~~请，这边请！”文丑丑向泥菩萨行了一礼。

而后，步惊羽便目送两人前往第一楼。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便是雄霸得知自己上半生批言的时间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此话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