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
第十四章 扈惭霜(旧版)

龙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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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然下起了雨,细雨蒙蒙,细如闲愁。

钟昀隐独立窗前,望着无边丝雨,喃喃道:“春已归去。”

一阵凉风吹进屋子,屋子里起了丝丝凉意。

几家尚未熄灭的灯火,在雨中看来,影影绰绰,更显得飘渺凄切。

他又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个夜很深,他带着遍体的刀伤跟满腿的暗器,倒在北山的山脚下,就像是只负伤的野兽。这种机会很多人都不想错过的,很快他就遇上了几个仇家,这几个人其实跟他的仇恨并不大。

若不是吴二用一对双钩替他挡住了刺来的一剑,恐怕他早已命丧九泉了。那时的吴二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只是个貌不惊人的游侠。这一战,打的很惨烈,虽然仇家死伤大半,但吴二也没讨到好处,肩上被砍中了三刀,可是他也是条汉子,硬是咬着牙把钟昀隐从那些仇家的刀刃下救了出来。

暗器都是淬了剧毒的,吴二居然帮钟昀隐用嘴吸取了毒液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背着他,半夜赶路十三里,把他带到了北山上的神医妙春子的小屋里,这才使得钟昀隐死里逃生。

结拜那天,来了很多的人,只要是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都不愿意错过,于是第二天,吴二的名字就名满天下了。

钟昀隐在家养伤的三个月里,庄子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由吴二代手打理,并被他弄的井井有条,钟昀隐自从负伤之后,性情变的温和了起来,终至于将山庄委让给了吴二,自己孤身去了南海。

这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多么漫长的十年。

他又想起了苏碧枝,这个陪伴着他十年的女人,默默无闻、毫无怨言的陪在他的身边,他当然也知道她对他的崇拜,对他的爱恋,可是,他又怎么能接受呢?

他只有走。

钟昀隐闭上眼睛,雨声听在耳中,格外的动人。可是却动人的心碎。

风渐渐地大了,钟昀隐关上窗户。

窗户刚刚被关起,又一阵风吹来,将窗户吹开,这阵风带着一个人飞了进来。

这个人满身泥泞,衣服凌乱,前额的碎发上有一簇白的透明的头发,看到这个人,一般人都很快能猜出他是谁。

他一从窗子外翻进来,就在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下去,刚喝完,他又吐了出来,大骂道:“这是茶吗?怎么跟马尿一样。“

看到这么一个人突然闯进屋子,很多人都会大吃一惊的,钟昀隐没有吃惊,只是笑了笑,道:“有茶总比没茶好。“

这人沉吟了半天,才道:“这句话有道理。“

他看了看钟昀隐,道:“你回来了?”

钟昀隐道:“是的。”

这人道:“你好像老了很多。”

钟昀隐道:“人总是会老的。”

这人点了点头,道:“这句话也有道理。”

钟昀隐在床边坐下,悠悠道:“你半夜从外面进来,总不会想看看我而已。”

这人抿了抿嘴,道:“你又不是个女人,我干嘛要看你。”

钟昀隐道:“幸好我不是女人,否则就要大叫了。”

这人瞟了钟昀隐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放到桌子上,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钟昀隐道:“手帕。”

这人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手帕。”

钟昀隐道:“你的?”

这人又瞟了一眼钟昀隐,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是个女人的?”

钟昀隐道:“哦?”

这人道:“这是我刚从胡莎莎的身上偷来的。”

钟昀隐道:“你的本事倒不小。”

这人道:“我的本事本来就不小。”

钟昀隐道:“你要留着它擦鼻涕?”

这人冷哼一声,道:“这种女人的东西,我怎么敢用?”

钟昀隐道:“难道是要送给我?”

这人道:“正是。“

钟昀隐在床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他对这个人很放心,因为这个人是他的朋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扈惭霜跟钟昀隐简直就是穿开裆裤的交情。

这个人当然就是扈惭霜,盗尽天下财富的“名手“扈残霜,让天下的镖局头疼,让衙门要命,让闺阁中的小姐们等着来偷的扈惭霜。

扈惭霜干咳了两声,突然一转话锋,道:“你可听说过‘七星连曜’?”

钟昀隐打了个哈欠,道:“最近很多人都跟我说起过。”

扈惭霜从身上解下斜插在腰际的短剑,道:“听别人说,我手里的这把也是七剑之一。”

钟韵隐道:“我也听说过。“

扈惭霜道:“这是我从关外的一个锻剑高人那‘借’来的,可惜只有一把。”

钟昀隐道:“这个传说难道是真的?”

扈惭霜道:“最近又有了新的传说。”

钟昀隐道:“哦?”

扈惭霜道:“有了七剑,并不能练就那种功夫,还需要一个引子。”

钟昀隐道:“引子?”

扈惭霜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浴血玲珑’你当然也听说过。”

钟昀隐道:“确实。”

扈惭霜道:“浴血玲珑就是引子。”

钟昀隐睁开了眼睛,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皱了皱眉,道:“浴血玲珑在谁的手里?”

扈惭霜道:“胡莎莎。”

钟昀隐的目光转到扈惭霜手里的手帕上,道:“她有那么大的能耐?”

扈惭霜冷笑着,道:“她的能耐可不小。”

钟昀隐低着头,他想起了胡莎莎准备要跟他说的秘密,大概就是这个秘密,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他说呢?

扈惭霜道:“这个女人不但能耐不小,心也不小的很,据说,西域极乐洞的‘万毒魍魉’狼蛛就是他的老相好。”

钟昀隐道:“他们当然并不是真的老相好。”

扈惭霜道:“当然不是。只不过相互利用罢了,狼蛛只是觊觎她手里的浴血玲珑而已。“

钟昀隐笑了笑,道:“今晚我倒见过他。“

扈惭霜动容道:“你见到了狼蛛?”

钟昀隐点头。

扈惭霜道:“他要杀你?”

钟昀隐道:“多亏了不知和尚。”

扈惭霜脱口道:“不知和尚也来了?”

钟昀隐道:“他向来是无所不至的。”

扈惭霜笑了笑,道:“没有不知和尚在,你想死也不太容易。”

钟昀隐摸摸鼻子,道:“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扈惭霜道:“杀人本来就不需要理由,何况是你这样的人。”

钟昀隐道:“哦?”

扈惭霜道:“谁不知道钟昀隐放旷风流,香踪遍闺阁,他或许只是嫉妒你。”

钟昀隐叹了口气,道:“你来并不是要说这些的。”

扈惭霜道:“当然不是。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钟昀隐道:“什么事?”

扈惭霜道:“三月十八的江湖剑会,你绝对不能去。”

钟昀隐道:“哦?”

扈残霜道:“很多人都不愿意你回来,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看到你。”

钟昀隐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去的,这么说,我倒非去不可了。”

扈惭霜道:“你一定要去?”

钟昀隐道:“我想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扈残霜道:“你可以回家住两天”

这句话说出来,扈惭霜才发觉说错了话,因为他知道钟昀隐已经把庄子让给了吴二。

钟昀隐咳嗽了两声,道:“我本来就决定回去看看,我在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

扈惭霜吹了吹额前的银丝,唏嘘着道:“时过境迁,现在的江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江湖了。“

钟昀隐道:“可惜我们还是江湖人。”

扈惭霜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我该去睡觉了。”

钟昀隐道:“不如去喝几杯。”

夜色凄迷。

小酒棚还没有收摊,只有几个夜不归家的浪子在吹牛拼酒。钟昀隐跟扈残霜找了最拐角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老头子赶紧抱来两坛酒。

“这位前辈眼熟的紧,倒是像在哪里见过。”扈残霜道。

老头子道:“同是江湖飘零客,相逢何必曾相识。”

扈惭霜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上几杯。”

老头子道:“我年纪大了,已经喝不惯酒了。”

说完,老头子就转身走了,他的腿居然有点拐。

扈惭霜看向钟昀隐道:“你可认识这个老头子?”

钟昀隐道:“虽然旧日风采不再,但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他便是‘单脚飞’柳步尘。”

扈惭霜道:“想不到昔年轻功绝顶的他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方,真是造化弄人。”

钟昀隐叹了口气,道:“江湖人总有些不能言说的悲哀。”

扈惭霜望着钟昀隐,望了很久,道:“你的人不但老了,心也老了。”

钟昀隐似乎想咳嗽,咳嗽声还没发出,酒碗口就对上了嘴。

“听说‘夺命樵夫’费清寒下山了。”扈惭霜忽然道。

“像他那种人,总不会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钟昀隐道。

“听说他下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扈惭霜道。

“花伊人?”钟昀隐道。

“不错,可惜花伊人找他却不是为了他。”扈惭霜道。

“哦?”钟昀隐道。

“花伊人的丈夫楚沄沄前些天失踪了,想必只是要费清寒帮她找人而已。”扈惭霜道。

钟昀隐道:“失踪了,还是被仇家杀了?”

扈惭霜道:“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来说,失踪了就是死。”

钟昀隐摇了摇头,道:“女人也许直到最后才会发现,当她们真的无助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心对待她们的。“

扈惭霜道:“可惜,这样的女人命运往往都不会很好。“

他喝下一碗酒,咧开嘴,道:“最近江湖上好像很乱,这次剑会上阴阳宫也派了几位好手来。

钟昀隐道:“他们也有请帖?“

扈惭霜道:“吴二这次请的人不少的很。“

钟昀隐道:“看来这次剑会上免不了会有场血雨腥风。”

扈惭霜道:“也许你去了,什么事都没了。”

“也许你去了,事情更多。”

说这话的不是钟昀隐,而是个和尚,不知和尚。

“我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你。”说这句话的也不是钟昀隐,而是扈惭霜。

“只是在树上休息,闻到了酒味,就过来讨杯酒喝。”不知和尚道。

不等别人答应,他已经坐了下来。

“听说最近阴阳宫的人在找你麻烦,你倒还有闲工夫喝酒?”扈惭霜道。

“喝酒有麻烦,不喝酒还是有麻烦,为何不喝?”不知和尚道。

扈残霜点了点头,道:“这句话有道理。”他举起海碗,道:“我敬你一杯。”

钟昀隐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不知和尚为什么要苦苦找寻浴血玲珑了,阴阳宫的使毒手法不在极乐洞之下,有了浴血玲珑,当然就不用惧怕他们的伎俩了。

所以钟昀隐问道:“大师已经找到了浴血玲珑?”

不知和尚似乎怔了怔,道:“这东西并不好找。”

“你知道这个东西胡莎莎不会放在自己身上。”扈惭霜道。

“他也不会放在别人身上。”不知和尚道。

“哦?”扈惭霜道。

“我已经找过几个人,他们身上好像都没有。”不知和尚道。

“你找过谁?”扈惭霜道。

“一个道士,一个游侠,一个鬼。”不知和尚道。

“这三个人当然都已不在?”扈惭霜道。

不知和尚瞪着扈惭霜,道:“你以为我是谁,专门杀人吗?”

扈惭霜笑了笑,道:“和尚就算心狠,总不会杀同门的道士。“

不知和尚冷冷道:“我佛慈悲,何况这个道士本就惹不起。“

扈惭霜道:“莫非是古道人?“

不知和尚道:“虽然不是古道人,却是古道人的徒弟。”

钟昀隐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个跟不知和尚对战的道士,就是在胡大户的房间里跟他挑衅的古道人的弟子。

扈惭霜道:“道士竟然也动俗人感情。”

不知和尚道:“道士也是人。”

扈惭霜道:“看来胡莎莎的情人真是不少的很。”

他看了看不知和尚,又道:“既然浴血玲珑不在她的手里,也不在她的相好手里,那东西又在何处呢?”

不知和尚不说话了。

钟昀隐忽然道:“剑尚且不足数,得到浴血玲珑岂非也是徒劳无功。”

扈惭霜也不说话了。

不知和尚却又开口道:“两百年前,神器之王无白子锻造出了七柄稀世奇兵,七剑出世,他就竭力而死,所以这七把剑就流落江湖之中。西山的凌宇真人机缘之下获得其中之二,西域的炼剑师白凤冠在断崖下获取一柄,其余四柄都不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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