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战魂
第三章 屠异（旧版）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风终于小了一些，是个好兆头吗？林轩不知道，他只是希望尽快结束这场屠异，然后回到伦纳德区，回到自己的家，回到嫣冉热切的目光下，回到初为人父的欣喜中，不管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只守护着自己的天堂，这样的生活简单而美好。

林轩看着闫峰穿戴好，走向了自己。胡须依然浓密着，让闫峰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圣诞老人，不过这个圣诞老人没在北极，而在南极，并且，他没有应有的安宁与平和，反而全身充斥着暴戾与冷漠。林轩知道，莫莉一直为闫峰保留着一把小刀，她希望有那么一天可以亲自为闫峰剃掉这胡须，剃掉他所有的哀伤与悲痛，让他能够走出过去，看看她，看看爱着他的人。林轩从来没跟闫峰说过莫莉对他的感情，一切随缘，林轩始终这样认为。他也没有过多地劝闫峰，就像他不会再去劝闫峰少喝酒一样，男人不是靠别人的劝就可以忘却一切，然后充满活力地去干别的事情。这只能靠他自己，什么时候他自己想清楚了，一切对他来说就会明了。

“妈的，我们只能靠刀子了！”闫峰愤愤不平地喷着唾沫星子，不时地爆着粗口。

“怎么了？”林轩看着闫峰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发怒。

“妈的，只能靠刀子了，没枪，没炸弹，说什么污染南极环境，去你妈的，地球他妈的被你们污染的还少吗？现在关心起环境来了，早他妈的干什么去了？！只靠刀子，你以为我们是金刚不坏身啊，妈的，老子算是又进入冷兵器时代了！”闫峰骂起来就不停了，什么话都被他扯了出来，说个不停。

林轩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次任务不准使用枪支弹药，只可以用刀子。为了避免对南极的任何一点细微的环境污染。自从大灾难过后，临时联合政府就倾全力保护着这片唯一没被灾难破坏的净土。所以当发现有科考站的人偷吃企鹅而在南极潜逃时，政府就立刻作出决定，派屠异战团进行屠杀是肯定的，但是绝对不能使用热武器。按政府的话来说，地球已经脆弱到不能再受任何的污染了。

闫峰依然在发着牢骚，林轩担心他是不是会拔出刀子，再冲进补给站试图抢一些枪出来。让林轩感到奇怪的是，加里森这次并没有再阻止闫峰，反而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旁偷偷地看着闫峰，还时不时地笑两声。

艾文站在补给站的门口，拿着政府的公文，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经受不起寒风，还是经受不起闫峰的破口大骂。

“咳咳，好了！”加里森向闫峰挥了挥手，终于开始劝停了。他走向艾文的身旁，语气客气得惊人，“艾文先生，以后这种事情劳烦您早点通知大家，也好让我们早作准备，不要因为碍于面子而到最后才跟我说，您看，”加里森说着回头看向闫峰，“整得大家都不愉快，您说对吗？”说完，也不听艾文准备了老半天的道歉的话，扭头就走了。

“大家，刀子准备好！雪镜，脸罩，防护服，都给我把自己武装好了，武装到连一只蚂蚁都爬不进去！都好了吗？”加里森在风中大声喝道。

仿佛是为了向补给站表达对不配发枪支的不满似的，大家雄浑的声音底气异常充沛，在怒吼的风中回荡着一句话，“准备好了！屠异，屠异！”

加里森对此很满意，他咳嗽了一声，大声喊道：“出发！”

整个队伍排列整齐，淹没在了风雪中。

艾文呆呆地看着消失的队伍，手里抓着公文茫然地不知所措。

“很好，我很欣赏你，骂的真是太痛快了，解了我一口怨气啊，喂，你小子叫什么啊？”队伍刚走出不远后，加里森就凑到了闫峰和林轩的身边。

“甭管我叫什么了。我只是一名残酷的屠杀者！”闫峰只是用手蹭着鼻尖。

“你小子，嘿，还他妈的挺有意思！”加里森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叫闫峰。”林轩在一旁告诉了加里森。

“哦。闫峰啊，好好干，我就喜欢烈性子的兵，是好样的！”加里森赞赏地拍了拍闫峰的肩膀。“妈的，老子今天找那个小文员要枪时，他颤颤巍巍地拿出公文跟我说按照政府规定，不能配枪！去你妈的，不配枪当什么兵，打什么仗啊！保护环境，妈的我一百个兄弟被你们当炮灰来保护环境，什么个事儿啊！”加里森发泄着自己的愤懑。

闫峰有点意外地转头看了看加里森，然后笑着点头回应了他。

林轩也有些意外，想不到一路上严肃的加里森也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意外的，都是当兵的人，哪有那么多的礼教可讲。该吃吃，该喝喝，想骂人时开口骂，这才是当兵的人！

“好了，大家小心点，根据报告，他们应该就活动在这一带，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还是小心些，我希望战斗结束后我们这里是零伤亡！”走了有一段距离后，加里森对着队伍喊着话。

大家紧了紧自己的刀子，神经紧绷着，环视着这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大地。

加里森命令几位队员将地下声讯仪埋进厚厚的雪层中，监听着雪下的活动痕迹。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只有风雪的飞舞声，剩下的，就是一片寂静了。

“喂，呆会儿战斗开始后，你尽量躲我身后，别使傻劲跟那帮子畜牲拼，要记着，你是快当爸的人了，凡事想着点嫣冉和孩子，听着没？”闫峰凑到林轩耳边轻轻说道。

林轩看着闫峰严肃的神情，轻轻地笑了，“说什么呢你，你真以为自个儿是英雄啊！呵呵，放心，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呢，也别太拼命，”林轩说着就想到了莫莉，“你还有别样的风景没有观赏呢！”

闫峰不知道林轩说的什么，转过头来对着林轩嘟囔了一句，“德性！”

加里森看着大家等了这么长时间有点不耐烦了，便开玩笑地说：“咳咳，你们说企鹅人是他妈的什么样子啊，我还真有点好奇呢！”

“头儿，企鹅人也就那么回事，估计就是个放大版的企鹅，笨拙，行动缓慢，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憨态可掬嘛！”一个兵的一番话逗乐了大家。

紧张的战前情绪立刻就因为彼此的玩笑话而瓦解了。大家纷纷说起了闲话，甚至有人开始讲他在其他地方屠杀狼人，熊人的冒险经历。

林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玩笑话，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弯刀，有点落寞。

“怎么了又？”闫峰凑到了林轩的身旁。

“我总是感觉自己的刀沾满的是人类的血，总是感觉我们是在屠杀同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的心很不安！”林轩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其实闫峰知道，每次战斗前林轩总会这么忧伤地感慨着。要不是因为钱，林轩是不会选择加入屠异军团来做这种事情的。闫峰知道，林轩的感情太细腻，性格也有点温和，真的不适应这种血腥的野蛮环境。

在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林轩为了救助一个贫困的山村孩子，竟然把自己新买的电琴给卖了，导致乐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排练。但没有任何人对他有微辞，因为这样的哥们才是值得深交的人。

所以，闫峰这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陪着林轩，默默地。

加里森又转过身来回到了监听队员的身边，“怎么样，能听到什么状况吗？”

“嗯，有细微的杂乱呼吸声，但我估计那不是我们的目标，这种呼吸的频率和我们以前得到的政府侦测企鹅人的频率不吻合。”队员报告着。

加里森点了点头，刚要对队员说“继续监听”时，他就感觉到可能出事了。

毫无预兆地，一声尖锐的枪响刺破了持续太久的宁静。然后，他就感觉到眼前这个监听队员的脑袋被击爆了，再然后，一团血腥的浓浆在他的雪镜上晕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所有人都闭上了说话的嘴，静静地呆滞在原地没有动弹。

林轩和闫峰震惊地抬起了头，看着被血浆模糊了视线的加里森。

而周围的冰雪下，开始缓缓地蠕动出企鹅人的身影，一身或蓝或黑的妖异的光滑皮肤，扭曲的五官融合了人与企鹅的表征，甚至还有一个厚厚的滑稽的喙，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怎样，弯刀绝对可以制服这些怪异的家伙。但重要的是，它们有枪，它们已经形成蹼趾的手掌竟然握着枪，他们竟然有枪！

加里森猛然醒悟过来，他向队伍大喊着，“敌人有枪，妈的，快，趴下，找雪堆掩护，快！”说完，他率先拔起弯刀把身边最近的一个刚冒出头的企鹅人砍倒在一片血泊中，然后就地打了一个滚扑向一个雪堆后面。

企鹅人子弹的密集程度让人心惊，杂乱的射击声掩盖了风雪的呼啸。

来不及进行掩护的队员被疾速的子弹射穿了身体，倒下的身体旁边，瞬间就形成了凄惨的血红。

闫峰拉着林轩躲进了加里森的身边，“它们怎么会有枪？”闫峰急切地问。

“不知道，大概是从科考站带出来的吧，妈的！”加里森边说边擦着自己的雪镜。林轩看见他已经沾染到了企鹅人的血，但没说什么。毕竟，兽人的血是没有威胁的。男人时刻要警惕的，是动物的血肉。

“接下来要怎么办？”林轩向加里森询问着。

“只能硬拼了，要不然谁也回不去！”加里森气恨地咬紧了牙，“监听队员说不是企鹅人的呼吸频率啊，怎么就出现了呢？”加里森在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了，“走吧，冲出去，他们也只有十几个，我们几十人硬拼说不定还有出路的！“加里森说完匍匐着身子爬了出去。

“兄弟们，匍匐前进，用你们锐利的弯刀宰了这些畜生们，给我拼！”很快传来了加里森的命令。

子弹的射击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格外的悲壮！

这就是战争，这里就是战场！流血与牺牲，荣耀与使命！

“妈的，拼了！”闫峰怒吼着抄起弯刀冲出了雪堆，林轩紧了紧手中的刀，紧跟着闫峰冲了出去。

林轩在模糊的风雪中顺着枪声找寻着目标。蓦地，他看着前面的闫峰站起身来，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腥热的血喷射到闫峰的身上。林轩站起来，在闫峰的身边看到了周围有三个企鹅人。他们已经没有弹药了，只能用枪身抵挡着。

“这是机会，林轩，别胆怯，不断的刺杀就对了！”闫峰边砍边对林轩喊着。

林轩咬紧嘴唇，拼着命地刺着，一股股的腥热在自己的雪镜上爆开。砍杀，不断地砍杀！自己不能死，嫣冉还在等着自己回家呢，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见着她呢，所以，自己不可以死！林轩的意志在此刻蓬勃着，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弯刀刺进光滑的蓝色皮肤里所带动的质感。他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刀，麻木的酸痛四肢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砍杀的动作。当他终于看到了最后的一个企鹅人倒地，他便想欣慰地告诉闫峰，但就在这个时候，闫峰一把从自己面前抱住了自己，“快闪开！”林轩明显感觉到闫峰语气中的恐惧，但他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将他自己的后背裸露在···

然后，林轩就看见了闫峰的血顺着脸罩流了出来，他的眼神好像涣散了，再然后，林轩看见了闫峰背后的那个东西，这不是企鹅人，绝对不是！从那一排尖利的钢牙中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来，这个东西是，鲸人！

远处的射击声与呐喊声对林轩来说已经模糊了，甚至连加里森疯狂地警告着队伍有鲸人，快撤退的命令都模糊了。仿佛，整个世界在此刻都被隔绝了，在林轩这里，只有背部不断承受着鲸人一拳一拳打击的闫峰。看着闫峰涣散的眼神与不断涌出的鲜血，林轩一时有点懵了。

终于，闫峰无力地扑在了林轩身上，两个人倒下了，倒在了深寒刺骨的雪面上，凄惨的血迹渗透在无边的白色冷寂中。

“你啊，就因为我在灾难中救了你，你就要这样保护我吗？你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女孩生命中的全部了啊！你啊，你不是说要当我女儿的干爹吗？你啊，你怎么这样子啊，怎么能够这样子啊？”林轩傻傻地抱着闫峰的身体呢喃着。

“啊！”林轩忽然向着苍茫的风雪哭啸着，他的愤怒，不甘与仇恨燃烧着他的灵魂。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都给我滚过来，肮脏的兽人！”一声怒吼震慑天地。

林轩的背后，一个印记开始缓缓地闪烁着。

而在不远处，一道深不见底的冰渊不知何时横贯在冰雪上，森寒的气息不断向外蔓延。

林轩的眼睛怒视着逼近的兽人，灵魂开始咆哮！

风雪，在此时愈加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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