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但声音并不响亮。
吴建华开门一看,见到来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建华,吃了饭了吗?”
“刚吃过,薛姐您吃了吗?”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薛冬莲!
吴建华站在门口,并没有请她进来。
毕竟现在正是大中午。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跑到他办公室里算怎么回事?
初来乍到,吴建华觉得自己行事必须要谨慎些。
薛冬莲嘴角含笑。
“哎呀,不让姐姐进去坐坐?早上那把钥匙看到了吧?”
吴建华明白了,原来早上的那个人就是她。
于是他侧身让路,微笑着说。
“哪能呢,薛姐您大驾光临。”
“我这儿可是蓬荜生辉,高兴都来不及,谢谢薛姐!”
这其中的“谢谢”,不仅是因为薛冬莲送回了钥匙。
还包括她为自己铺床单的行为。
当然,这些不宜直接讲出来。
但从薛冬莲的表情来看,她显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走进房间,随口问道:
“怎么样,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帮你调整一下。”
看起来这间办公室都是由她帮忙布置的。
吴建华回答说: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薛姐,我对这里很满意,薛姐您快请坐。”
薛冬莲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吴建华便坐在床边。
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揣摩她的来意。
“建华,听说你写了一首歌唱赞颂祖国的歌曲。”
“街道居委会很看重这件事,还专门请来了王莘同志来鉴赏评价。”
“他们对你的歌曲给予高度赞扬,非常满意。”
吴建华点点头,谦虚地答道:
“嗨,其实就是随便乱写的,主要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吹拉弹唱,也爱瞎琢磨。”
“是吗~那你不会是看我好糊弄吧?”
嗯?
吴建华顿时挑起眉毛,目光向下落在薛冬莲的…
脚上。
她跷着二郎腿,右脚在上面。
不知怎的,右脚上的黑色系带平底鞋松开了,只剩鞋尖还吊在脚上。
鞋来回摇摆,颤颤巍巍,但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的脚上没穿袜子,但肌肤白皙,光滑细腻。
吴建华看着心中暗自感叹。
果真是啊,有些技巧似乎是女人天生具备的。
无论哪个年代都不会改变。
只可惜,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如果是高跟鞋的话,那种感觉肯定会更强烈!
吴建华看了两眼,又默默地否定了这个念头。
虽然这不是一双高跟鞋,但这双系带平底布鞋同样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它散发着古典而优雅的气息。
此时那双白皙娇嫩的脚丫轻轻摇曳,带出了一种古典韵味中的挑逗与妩媚气息……
感觉真是好极了!
吴建华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转移,望向薛冬莲。
立刻发现她正含笑注视着他。
她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了呢?
“薛姐,我对谁也不会糊弄您。”
“何况您还帮我打扫过房间,我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吴建华平静地说。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行吗?”
薛冬莲问。
“行啊,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建华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想知道薛冬莲的真实意图,究竟会不会说,还不是由他自己决定。
薛冬莲看着他,低声问道:
“听说娄厂长和杨副厂长都很器重你,还允许你自己安排工作,是这样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吴建华眼珠一转,笑着点头:
“确实有这样的事,杨厂长还说过。”
“如果我觉得闷了,可以出去走走,采采风,上班不上都没关系。”
“工资照发。”
薛冬莲眼神闪烁,又问:
“那就是希望你能继续创作吧?”
吴建华点点头。
“唉~建华啊,姐很好奇,你还能写出其他歌曲吗?”
薛冬莲追问道,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期待。
吴建华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此刻他已经不清楚薛冬莲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难道想抄袭自己的歌?
不可能。
仅仅是出于好奇?
恐怕也不对,如果是林丽倒有可能如此。
然而薛冬莲早已过了充满好奇心和纯真的年龄,基本不太可能。
而且,她似乎还在刻意诱惑自己?
正当吴建华暗自揣摩之际,薛冬莲忽然起身走向门口并将门关上了。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吴建华感到自己手臂暖洋洋的,原来薛冬莲已坐在床边,身体贴着他的。
虽然并未紧紧相靠,但确实是碰到了。
毫无疑问,这女人分明是在有意撩拨他!
对此吴建华不禁面色一变,满脸惊讶地道:
“哎薛姐,你怎么坐这里来了?”
“建华,姐就是好奇,你就给姐说说嘛,嗯~?”
“薛姐薛姐,这…男女之间是有界限的,不然你还是坐回椅子上,我们再谈吧?”
“哎,这门怎么关上了!”
薛冬莲咬了咬嘴唇,猛地抱住吴建华的手臂,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得了,别装了!”
“啊,装什么呢?”
“呵……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刚才你的眼睛往哪儿看了?”
薛冬莲又跷起二郎腿,鞋尖在空中悠然摆动,她笑着说:
“好看吗?”
“薛姐,你的鞋破了个洞。”
吴建华回答道。
“?”
薛冬莲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看着吴建华,显得既尴尬又生气,还有一丝羞愧。
愣了大约三四秒,她站起来就走,一句话也没说。
吴建华则默默地看着她离开,同样一句话没讲。
当她的手碰到门把手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薛冬莲回过头来。
“嘿!你都不叫我一声吗?”
看着吴建华脸上重新浮现的笑容,她叹了口气,责备道:
“你这个人心可真够狠的~“
“薛姐,你说这话有点没头没脑吧,我哪狠了?”
吴建华反问。
“哼!”
薛冬莲转身走回来,重新坐在床边,不过这次没再靠向吴建华。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轻声说:
“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吴建华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呢?不信我说的话吗!”
薛冬莲的眼睛都红了。
吴建华摇摇头。
“谁说你是那种女人了,我是说你的鞋破了,你自己看看!”
薛冬莲赶忙低头查看,发现自己鞋子的扣带上确实有个小口子,真的破了。
这让她瞬间觉得无比尴尬……
“薛姐,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吴建华这时开口问。
薛冬莲说:
“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
吴建华否认。
“哼,我才不信你呢!”
薛冬莲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们都夸你谦虚朴实呢,呵呵……”
吴建华脸色一正,收敛起笑容,平淡地说:
“薛姐,你在这待得够久了,该走了,免得被人看见嚼舌根。”
“呸!”
薛冬莲啐了他一口,责怪道:
“你翻脸比翻书还快,你是属狗的啊!”
“刚才偷看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别人会说闲话呢?”
“哼,我不走!”
“那我要叫人了啊……”
“你……”
薛冬莲一下子被气笑了,指着吴建华。
“你也太过分了吧,你还打算叫人?”
“嗯,那不然试试?”
吴建华笑着说。
说着,他张嘴就要叫人。
吓得薛冬莲脸色煞白。
“哎别!”
同时,她连忙伸出手去捂住吴建华的嘴。
“你想死啊,真叫啊你!不许叫!”
“哎哎,你干吗啊,把手拿开!”
薛冬莲赶紧松开了手,并站起身来,挣脱掉腰上的束缚,怒气冲冲地瞪着吴建华。
“你干吗?”
“怎么这么直接?”
吴建华吃了一惊。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薛冬莲身材好、皮肤白,手感应该不错。
而且长得还不赖,再加上正值女人最有魅力的年龄。
然而,自己这具身体的初次就这么给她,会不会有点亏啊?
要不,让她给自己封个红包作为补偿??
“滚开!”
薛冬莲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带着一股怨气责备道:
“你现在不想装了吧,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哼!”
吴建华用手摸了摸下巴两次,轻描淡写地说:
“爽快点直接讲吧,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我只问一遍。”
薛冬莲瞥了他一眼,嘴唇紧闭,显得有些犹豫。
就在吴建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开口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吴建华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下,拧起了眉头:
“你们主任解决不了?或者说…他满足不了你?”
“你!”
薛冬莲羞得满脸通红,大声斥责:
“你胡言乱语,我不是那种人!”
“如果你不是那种人,那就请你快告诉我你究竟是哪种人,我的耐心和时间都很有限。”
吴建华回答。
薛冬莲深深吸了两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最后她说:
“我想请你帮我摆脱马建军的纠缠。”
嗯?
吴建华瞬间有些惊讶,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薛冬莲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告诉你,马建军还不够格,他甚至连给我洗脚水都不配喝。”
“虽然他多次骚扰我,但也只是碰过我的手,并且我还扇了他一巴掌。”
“喂,吴建华,你相信我吗?”
吴建华点点头。
“你相信我?”
薛冬莲立刻显得既开心又惊讶。
“信不信由我不重要。”
吴建华平淡地回答:
“关键是我帮不了你。”
“另外,我也不喜欢喝别人的洗脚水,你找错人了。”
“你这个混蛋,我只是随口一提,谁让你……”
薛冬莲嗔怪了一句,看着吴建华那刚毅帅气的脸庞,突然靠近了一些,低声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
“姐姐不会让你喝洗脚水,我家有牛奶呢!”
“真的?”
“姐姐还会骗你不成?”
“那我得先尝一下,万一不合胃口岂不是亏大了。”
“呸!”
薛冬莲又啐了一口,责备道:
“你真是无聊!”
“一般般啦,主要是担心上了薛姐你的当,陷进去就出不来了该怎么办。”
吴建华笑着说。
听到这些。
薛冬莲脸色忽明忽暗,沉思了一会儿,她转头看着吴建华。
“你真的能帮我,让我彻底摆脱马建军的纠缠吗?”
“实话告诉你,最近他很受杨副厂长的宠爱,他们的关系走得特别近。”
“正因为如此,马建军越发嚣张。”
“早上竟然想在他的办公室里对我动手动脚。”
“还好我说你可能会来报到,我才得以逃脱。”
果然能得到杨副厂长的青睐,这俩人简直是同一类货色,臭味相投。
吴建华对此不置可否,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向厂里举报他,揭露他的行为呢?”
“另外,你也可以去找车间里的陈姨和花姐她们帮忙,让那人丢脸。”
“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待在宣传科,也没法再来骚扰你。”
“原来你知道陈姨和花姐啊?”
薛冬莲流露出一丝惊讶,旋即明白过来:
“原来你以前是在车间工作的,难怪呢。”
“唉……”
“这个主意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如果真的这么做,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我们全家都得跟着受苦喝西北风呢。”
薛冬莲叹了一口气,表情悲切地说道:
“你不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老人身体又不好,长年都需要吃药…”
吴建华发现这女子挺会表达情感的。
倒也不能说是表演,只是她各种神情转换自然。
薛冬莲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听得吴建华惊讶不已。
原本他还以为这女子是个寡妇。
没想到她的情况比寡妇还要复杂得多。
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据她说,她总共结过三次婚。
第一任丈夫,在迎娶她的那天突然发病去世。
第二任丈夫,婚礼当天债主上门,把她的丈夫痛打一顿,家中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
丈夫挨打后得了风寒,不久之后又去世了。
到了第三任丈夫,更加离奇。
两个人已经结婚了,然而不知怎的,她的丈夫听到了一个谣言。
说她是个丧门星,嫁给谁谁就会死。
丈夫非常害怕,连碰都不敢碰她。
没过多久,就把她给休了,表面上说是离婚。
第三任丈夫倒是没死。
不过薛冬莲丧门星的名声从此流传开来。
再也没有媒婆敢接手她的婚事介绍。
对此,薛冬莲也看开了,不想再嫁人。
就和家中的父母及两位妹妹一起生活,一家五口全靠她养活。
“这么说…”
吴建华来了兴致。
“你还是个清清爽爽的大姑娘?”
“哼,你觉得呢?”薛冬莲反问他。
吴建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是在问你呢!”
“废话,当然还是了,难道我还成了残花败柳不成?”
薛冬莲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事儿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其他人包括我父母都不知道。”
吴建华笑了笑,心里却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鲜花肯定不能被牛粪糟蹋了!”
“那你就愿意帮我了?”
薛冬莲一听,顿时欣喜地追问道。
“不。”
吴建华摇摇头,平静地说:
“我得先看看货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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