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鱼遍体通红,坊间称其为孝鱼。”
“哦?”
“启禀陛下,此鱼母鱼产子时体力不佳,不能自己捕食,所以小鱼就自己跑到母鱼嘴里让母鱼吃。牺牲自己,保全母亲。臣进献此物,乃彰显陛下孝义仁德感天动地,实为吾等臣子之榜样。”
“四叔此言差矣,若是此鱼真的相亲有爱,母鱼怕是不会吃送上嘴的小鱼,若是吃了便是不慈,小鱼若真的孝顺,肯定会争先恐后的去赴死,那怎么还会有留下来的?”
“怕是留下来的,都是不慈不孝,不仁不义的鱼吧。”
(幸亏我穿越之前学过幸存者偏差。)
“四叔可知,上古人类驾驶铁鸟战斗,上古工匠为了确定哪里容易损害,做了一个统计,只有人的座位处没有受到过攻击。不是因为人的座位不容易受到攻击,而是因为受到攻击了的铁鸟就回不来了。”
台阶下的朱棣已经抖得像近视眼磕毛豆,帕金森患者没有老花镜,双腿半跪着像是健身练腿练到位了,一直在筛糠。
我扶了扶眼镜,又突然想起现在哪有眼镜?只好故作尴尬的甩甩流苏。两边拿着扇子的宫女真让我出神,脑子里无缘无故蹦出一句,少无世俗韵,性本爱丘峰。
“孝鱼,孝鱼,还是恶鱼?”
“晋朝人陈寿,伏为圣朝以孝治天下。自古谈忠孝,若是只谈孝,怕是不忠吧?好一个微言大义。”
此时朱棣,真的像一个泰迪在地上匍匐前行。已经泪流满面,嘴里这一直呢喃着:“臣有罪,臣万死。”
我终于见识了什么叫磕头如捣蒜。
所谓万死就跟万岁一样,完全是虚头巴脑的话,其实心里大概想的是臣就是不死。好比你去买衣服,无论你长什么样,他都告诉你身材,气质都好,长得跟明星一样。
我走下台去,扶起judy(原谅我这么称呼他),“四叔,你这是干什么?只是闲聊。吊个书袋罢了,班门弄斧罢了。”
PS:我本来是一个苦逼理科研究生,在实验室好好的做着实验,我那个导师不知道了怎么点爆了乙炔瓶,不知怎么着,一阵火光。我的导师好比卖核弹的小女孩儿,我本来以为他都要送我去见太奶,结果一醒来来到了这里。
我可看过历史,我的四叔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所谓清理皇上身边的奸臣起兵造反,直奔南京,逼得朱允文上吊自杀,所谓清君侧,顺手也会清理一下皇帝本人,就好比你请女朋友吃饭,最后女朋友也是一盘菜。
我可是带着前世知识来的高材生,我决心改变历史。
希望史书上留下这么一句“建文元年。削燕王番,燕王假靖难兵作乱,官兵激战数月,破之。押解至至南京,灭其族。”
谁都知道朱棣入朝觐见是以退为进,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不过我也决定敲打一下他。所谓,有朋自远方来,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今天就是这样,当朱棣说出那句,臣携幼子朱高绪拜见陛下。我真想说出那句谐音梗。来就来吧,还带什么水果?
我一直强烈的压制自己,要严肃,不要轻挑,这不是cosplay。
视角回到问初,我拉长语气:“四叔从小受先皇教诲,自然学问渊厚,侄子只是掉书袋而已,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
随后我在朱棣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三下,反复重复那句“要躬行”,就好像菩提祖师点化孙悟空一样。
要宫刑,要躬行,当然我不是要物理上对朱棣怎么样,而是点化他。
果然,朱棣马上叩首:“臣的三个孩子素来愚钝,想请陛下在京城为他寻一名师,留在陛下身边随时听候陛下训教。”
朱棣果然上道!
所谓子弟游学京师,不过是做人质的一种委婉的说法。就好比你妈说替你保存压岁钱,其实是有去无回。
我决定继续威吓朱棣,要在心理上彻底打掉他的嚣张气焰,要让他想反但是不敢反。
我把朱棣从地下彻底扶了起来,他还在发抖,我还能听见他的两个牙上下打架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冬天。
“听说有个叫姚广孝的僧人要送四叔顶白帽子戴戴,大行皇帝归天,朝廷丧服自有礼制,所谓麻衣皆为朝廷所赐,怎么能随便接受一个僧人的白帽子”
其实这一点我在装傻充愣,后世史书有解,所谓白帽子加上朱棣的燕王,其实当皇帝的暗语。我当庭把这句话给朱棣点了出来。
这时候朱棣又重新跪下,抱着我的龙袍大哭,说是大哭,但是又没有声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我的衣服上,身体抖得像个打蛋器。
“不传谣、不信谣。”
我脑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朱棣抬起头满脸泪花迷茫的看着我,我心里暗暗抽我自己一个嘴巴,居然又玩谐音梗。
真的很难跟他解释。就好比你跟一个老头下象棋,你夸他是骨灰级玩家,他要是不会上网很难理解。
我决定转换话题。
“听说燕王府养了很多大鹅,王府的人现在顿顿吃鹅肉,四叔倒是颇有王羲之的同好,不过这白鹅怕是发物不宜多吃。”
说到这儿,两旁的大臣有些暗暗发笑,因为王羲之喜欢白鹅,其实是喜欢看,这个话说的实在没有道理,好比说你喜欢小羊和小羊肉串。
谁都知道这句话说的是朱棣用白鹅的叫声掩盖打造兵器的声音。至于为什么打造兵器?总不能是过家家,那肯定是要造反。
朝廷交涉就是麻烦,一句话得分成好几个意思讲,不过我有作为理科生的信心,因为我们学理科常学的一种思维方法叫分类讨论。如果一个是如果一个题没有明确的讲,那就需要分情况。两个小车追逐,如果没说哪个车在前面,那就应该分成两种情况:两种气体相互反应,没说剩余哪种气体,那你应该列两组方程。
我一直觉得前世是因为没有机会实践,我深信理科对于这种朝廷博弈简直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