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3月。
春寒料梢。
阴雨绵绵。
英伦伯明翰华人聚集地,一栋破败的木屋内,一个黑发黑瞳,但带着明显白人特征的少年,正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的深邃仿佛可以连接两个时空……
他叫罗夏,21世纪被枪决的“企业家”。
而这具身体则叫做“罗夏—克劳利”,中英混血,母亲罗丽是第一代广东移民,至于父亲……
原身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只听说是个叫做“酒鬼老克劳利”的家伙。
……
“1919年,带英,伯明翰,混血啊……”
从原身的记忆中,提炼出关键词的罗夏,忍不住叹了一声:“妈的,这把高端局啊!”
1919年,一战结束的第五个年头,世界秩序才刚刚恢复,但战争带来的影响却并未消散,世界各地暗流涌动:赤潮在极地升起,豺狼在磨砺爪牙,德子灰头土脸,等待着开启S2的时机……
带英,作为一战战胜国的带英,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舒坦,在战争中投入的大量资源,几乎是玩崩了带英的经济,全靠殖民地来输血,本土的乱象并无平息,反倒是在首相大人的种种操作下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以罗夏所在的伯明翰为例。
在原身的记忆中,罗夏看到的并不是工厂,机械等,在当下代表着“文明”的词汇,他看到的只有萧条和混乱,大量工厂停工,无数工人走上街头抗议,最严重的当属治安问题。
在伯明翰,大大小小的帮派、家族有数十家,大量没有谋生手段的退伍士兵来这里共襄盛举,在伯明翰实现了“下岗工人再就业”,他们垄断了赌业、工厂、餐厅……甚至有人妄图插手政治!
除了黑帮团体外,还有爱尔兰共和军,布尔什维克主义群体,法西斯,军警,特务机构等,各大势力可谓是犬牙交错,让伯明翰这潭深水暗流涌动,深不可测。
当然对罗夏影响最大的,并不是这些国际和社会局势,而是他的混血身份!
这年头的混血可没有罗夏的前世吃香,特别是华人混血,基本是被华人、白人同时排斥的“版本垫底”的存在,以原身为例,在他的记忆中,他是在打骂中长大的,别说是外人,连他的母亲罗丽都很厌恶他!
仿佛她悲惨的人生都是由原身造成的!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背景,他这样的身份,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悲惨的人生便已经注定了——这个即是所谓的“命运”!
“难怪原身选择加入帮派啊!”
在真正的白人都很难找到一份工作来填饱肚子的时候,他一个被整个社会排斥的混血,除了靠刀口舔血尝尝滋味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他不勇敢,不凶狠,但他得活着!
……
“罗夏!”
正当罗夏消化着自己穿越的事实时,一个穿着得体西装,带着礼帽的黑华混血男子,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这该死的天气,我听说军方不是有一种特殊的大炮,可以打到天边去,他们为什么不把乌云打散,让大家看看久违的阳光,FK那些该死的政客,从来都不会听听大众的声音!
这可是我昨日才送洗的衣服啊……
FK那些该死的FK洗衣店,一个月涨了三次价,真该砸了他们的铺子!”
他嘟嘟囔囔的用手抹着身上的雨水和泥点,同时没好气的对罗夏催促着:“嘿,伙计,为什么你这家伙总是慢吞吞的,快去穿好衣服,等下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罗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则是一脸诧异,他上下打量了罗夏几眼,拧着两挑粗壮的眉毛:“伙计,你的脑子该不会被那些爱尔兰人打坏了吧?你应该想到的,陈先生可不会看着那些爱尔兰人到我们的地盘闹事而无动于衷!”
“爱尔兰人……陈生……”
黑人男子的话让原身的记忆开始闪现……
眼前这个黑人男子是原身的好友——陈黑子。
他们俩个都是伯明翰华人帮的成员!
昨日,华人帮的敌对帮派,即“爱尔兰人”,到原身看管的餐厅闹事,并且打伤了包括原身在内的不少兄弟,所以华人帮的老大,即“陈先生”,才会下令今日报复。
“快,快动起来伙计,没时间发呆了,陈先生的命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黑子催促着,同时准确的在满是杂物的房间中,翻出来一个磨损的皮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罗夏的“工作制服”,同样是一整套的衬衫、马甲、西装、大衣、礼帽、皮鞋……
“好家伙,还挺时尚……”罗夏很诧异。
他不清楚这年头的黑帮,特别是欧洲、美洲的黑帮团体,都很看重帮派的外在形象,有的帮派甚至会请设计师设计专门的特色配饰,一来是提升帮派的格调,二来则是为了吸引年轻人加入。
比如眼下在南格林地区声名鹊起的剃刀党。
便是以缝着剃刀的报童帽为特色。
“快,把衬衫的扣子系好。”
“该死,你的大衣什么时候破了个洞,居然还是在屁股的位置……哦,上帝,你该不会是被那些爱尔兰人给……”
“哦,把你那该死的嘴巴闭上,伙计,不然……”
罗夏正穿着衣服,倏地反应过来:“FK,FK屁股的洞!”
“FK该死的英伦腔!”
……
十分钟。
华人聚集地。
华人帮的大批人马集合完毕。
大概有二十人不到,大部分都是华人……
作为伯明翰最强大的帮派之一,华人帮的成员不可能只有华人,而是黑、白、黄、混各色人种都有,当然高加索白人不会加入华人帮,帮内都是斯拉夫人和欧罗巴人。
“人到齐了没有?”
“都到齐了,悭哥。”
“大家都来拿家伙……”
被称呼为“悭哥”的华人头目,打开了随身拎过来的手提包,里面装着以棒和棍为主的冷兵器,因为他们今日的行动是扫场,而并不是火并,否则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勃朗宁和柯尔特……
其实如果真是火并,也根本用不上罗夏他们这些底层马仔,因为帮派内部有一批人,是专门进行枪战和暗杀行动的,那些家伙才是帮派的中坚力量。
“我们的目标是爱尔兰人在菲尔德街的场子……”
悭哥将武器发下,并做出了部署:“阿林、皮仔、布朗……你们几个和我到里间的赌场抢赌资,其他人把场子砸烂,有人反抗放开手脚去打,但尽量不要闹出人命来,清不清楚?”
“是。”
一群人便在“悭哥”的带领下。
声势浩大的朝着菲尔德地区走去……
没办法,这年头的汽车可是实打实的顶级奢侈品,即便是最便宜的“三轮式机车”,最低售价也高达160英镑,根本不是罗夏他们这种周薪不到1英镑的马仔够资格乘坐的,因此“交通只能靠走”。
众人从聚集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时分,等他们走到目的地,天都彻底黑了下来,冰冷的细雨从天空落下来,带着从身侧伯明翰运河上刮来的冷风,让大伙都不禁扯紧了毛呢大衣。
“老友酒吧……”
看着那块富有年代特色的灯牌……
一段记忆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画面中,枪火不停,屠杀不止……
这让罗夏下意识的打了个生理性的冷颤。
“罗夏,你身体不舒服?”
和他并行的好友陈黑子见状道。
脸色看着有些发白的罗夏摇了摇头:“没事。”
他并没有将那段记忆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原身的记忆在作祟。
而陈黑子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毕竟作为原身多年的老友,他看得出今天的罗夏很不对劲,但眼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听着伙计,这只是一次简单的砸场行动,我们做过很多次不是吗?”他低声讲。
罗夏点了点头,尽量控制着纷乱的大脑。
跟着人群闯进了老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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