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三年,应天府。
汉王府内,朱高煦正悠闲的躺在庭院里。
侍卫来报,门口有人求见。
对此朱高煦丝毫不予理会。
直接对着侍卫摆手道:“让他们都滚,老子心情不好,谁也不见。”
就在朱高煦紧闭双眼时。
人未至,声先到。
“爹,脾气还是没改,这么暴躁。”
门口赫然出现一名俊朗的少年。
朱高煦听着这声音,有些惊喜。
朝着门口望去。
“你小子怎么来了?!”
朱高煦一只手搭在朱瞻圣肩膀上,好奇的询问道。
“臭小子,你怎么会来应天府?”
“你不是在凤阳府任职知府吗?”
朱瞻圣是自己的私生子,也是庶长子。
目前在凤阳府任职知府,身份知晓的人很少。
对于朱瞻圣任职知府这件事,也和他有很大关系。
家里有个好爹,做事自然轻松许多。
“我为什么来,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朱高煦不以为意。
“我哪知道。”
“爹,您都拿一家人的命来赌,我再不来。”
“恐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清风拂过,场面有些清冷,两人相视沉默。
良久之时。
朱高煦脸上嬉笑和懈怠之色消失。
神色严峻,目光如炬。
“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收买神机营将领,屯兵于城外十三里的山寨中,意图谋反。”
谋反二字出,朱高煦笔挺着身子,眼中杀气不经意间向着朱圣泄露。
这是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磨砺出来的杀气。
普通人看见,定然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朱圣心如止水的望着朱高煦。
沉寂良久后,朱高煦突然笑道:
“谁说的?敢污蔑老子。”
“要是让我抓到,我定将把他四分五裂。”
朱圣神色平然,观察着朱高煦的神色变化。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爹,我可不是三岁孩童,那么好诓骗。”
当听着这话的朱高煦。
原本嬉笑的脸,也慢慢沉隆了下来。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再次陷入平静。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跟我来。”朱高煦轻声道。
将朱圣带入自己的密室中后,便将一只脚搭在坐下椅上,眼神好奇的望着朱圣。
“谁告诉你的。”
“屯兵之事,知晓者甚少,皆为己用之人。”
“其余晓者,皆葬生于你旁边那把刀下。”
朱高煦指了指朱圣身边的一把大刀。
他心中很是好奇,朱圣究竟如何知晓他屯兵城外山寨之事。
难道是他的心腹有人出卖自己?
朱圣轻笑道。
“我即为官,自有天赋之能,年余十七,若无能又怎么能坐稳知府之位。”
“爹,我已经长大了。”
在朱圣言语间,朱高煦一直盯着朱圣的双眼。
眼神慧光有神,底气十足,让他这个当爹的都有些看不透了。
当真奇怪。
“那你还知道什么。”
要是没记错的话,朱圣这臭小子才当上知府不到两年时间。
就已经有如此城府,当真不易。
“暗中秘密联络草原瓦剌部首领马哈木。”
朱高煦心中一震,脸色有了很大的变化。
“连这你都知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本以为知晓自己屯兵之事,就已经是朱圣能力极限。
却没想到,连马哈木之事,他都知晓。
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打量自己这个儿子。
暗中联络马哈木之事,知晓人不过手掌数。
都是自己养育多年的死士,绝对的忠臣。
朱高煦思绪时,朱圣声音响起。
“爹,你斗不过的。”
朱高煦沉默片刻,随后释然一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您还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面对朱圣突然对自己的辱骂,朱高煦嘴角抽搐了一下。
哪有这么骂老子的。
朱圣和朱高煦的关系很好,虽然近年来因为朱圣的长大。
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少,可毕竟血缘关系摆在这里。
就算面对朱圣的辱骂,朱高煦也没有生气。
“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老子我?”
朱圣腰杆挺立,眉宇散发英气,两眼直钩望着朱高煦。
“难道不是吗,拿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来赌那个遥不可及的太子之位。”
“别人会恭维你,但我只会不避讳言,您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您当真以为争赢了,皇帝就会把太子之位传给你吗?”
“要是他想,您早就坐上太子之位了。”
“爹,您别再做梦了。”
听着自己意图被朱圣无情揭露。
朱高煦很明显有些绷不住。
缓缓站起身,掠过朱圣,来到朱圣身后摆放武器的地方。
随手拿起一把磨损极其严重的枪。
“建文二年四月,建文帝派遣李景隆率领六十万大军进攻北平,你爷爷带兵抵达白沟河时。”
“遭遇先锋大将平安和瞿能父子,两军对峙而战,平安率领朝廷军所向睥睨,战无不胜,燕军将领节节败退。”
“不得已,你爷爷只能亲自上阵,对战平安和瞿能父子。”
“却未曾想,平安和瞿能父子强悍,差点将你爷爷斩杀!”
“好在,我轻率数千精骑及时赶到!力战一天一夜!斩杀瞿能父子!击退平安!”
“我爹才保住性命!”
朱圣自然知晓朱高煦的勇武。
要知道瞿能可是洪武开国将领,和凉国公蓝玉睥睨的存在。
瞿能和沐英一样,都为一方大将。
沐英镇守安南,瞿能则镇守巴蜀,两地皆风平浪静,安定无比。
足以证明,瞿能之能。
“后来,皇帝兵败东昌,张玉战死沙场,皇帝深陷敌军危急存亡之秋也!”
“也是我!及时率领援军赶到,冲杀阵中,将皇帝救出。”
“建文四年,在浦子口和徐辉祖激战,皇帝被打的节节败退,还是我及时赶到,力战三天三夜!徐辉祖方才退却!我身上被砍了十几刀。”
“十几刀!老子没喊一声疼!!!”
“那个时候,皇帝扶着我的背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力之。’”
说到这里,朱高煦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而后便死死的攥紧手中长枪。
“他明明说过!可战争结束后!他还是封了老大为太子!”
朱高煦心中怒气高涨。
“我不甘心,凭什么他说话不算话!前几天,他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否认自己说过这句话!”
“难道皇帝就能说话不算话了?”
“他不认账了!!!”
听着朱高煦的话,朱圣也有些动容。
唉,终究还是朱高煦认真了,燕王之言自由燕王兑现。
可现在朱棣是永乐皇帝,岂需兑现燕王之言?
“这皇位,他抢的,那我也抢的!”
“当年唐太宗,不也是提着太子李建成的脑袋去见李渊的?”
“我亦可效仿唐太宗之举!”
“你是我儿子,这些你知晓也无妨。”
正因为朱圣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这才会把自己所谓全部告诉。
朱圣长叹一口气。
“所以,你便屯兵城外,联系马哈木,意图逼宫。”
朱高煦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老大虽体弱,可在朝中权势很大。”
“而我只有三千人,没有外力,想要取太子之位,难如登天。”
“我必须借助外力!”
“只要大哥死了,他没得选!!!”
皇帝子嗣一共就他们哥三。
老三朱高燧是自己小弟,只要老大死的。
这太子之位,朱棣没得选!只能立自己!
可光依靠自己的势力,想要逼宫,还是太过奢望。
天下能让他借助的力量,也只有草原各部。
其余人皆是太子党。
“那您可有想过,皇帝立大伯为太子,是因为朱瞻基呢?”
“就算您杀了大伯,不还有朱瞻基吗。”
朱高炽稳坐太子之位的原因,还是朱瞻基的存在。
皇帝喜欢,皇太孙三个字。
就代表未来两代皇帝已经定下。
朝中势力也会慢慢朝着朱高炽和朱瞻基靠拢。
毕竟未来两任皇帝都没有悬念,自然是越早站队越好。
朱高煦却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老大有朱瞻基那小子。”
“我也有你!”
朱高煦转过头,胸怀壮志,眼神坚毅的大声喝道。
“等我做了太子,做了皇帝,那你便是皇太孙!皇太子!”
“听爹一句劝,当知府没什么好的。”
“你就算当再大的官,不也只是皇帝眼里的一条狗?”
“用时你便是权臣能臣忠臣,不用时你便是弃子庸臣奸臣。”
“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去和老爷子请示,让你当世子。”
“怎么样?”
毕竟自己这个儿子,貌似还有这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是如何知晓自己联系马哈木的,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屯兵的。
这可不是一个知府能够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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