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蒋子文后悔了。他本是冥界秩序的维护者,本是东岳帝君的忠实拥趸,现在却因贪生怕死为寻求庇护主动将孽镜台献予孟神女——这个冥界最大的祸患。
蒋子文有种预感,或许他将成为冥界的罪人,可是上空近在咫尺的黑色流星却分明告诉他——自己的命比冥界苍生更值得保护。
孽镜照善恶,台分清浊心。作为孽镜台的主人,蒋子文终于在孽镜台被毁后才看清自己。
什么东岳大帝的追随者、六道秩序的维护者、十殿阎罗第一殿……这些都是蒋子文披在身上的虚幻外壳,他从未站在孽镜台前看看自己的本来面目。
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面镜子,又何须借助孽镜台呢?
“风——凝!”
孟婆素手一挥,那半空中的黑色流星如烟尘一般随风逝去,这就是主神境之上的力量,这就是超越一切的伟力!
这不是蒋子文第一次见识到孟婆的手段,早在千万年之前的那场封印之战中他便远远感受过,那时他还只是前任秦广王手下的一个普通冥吏,在漫天血红色的彼岸花下侥幸逃生。
如今,千万年的封印并未削减孟婆分毫实力,甚至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了。
“庆甲,这么多年,你怎么没长进?”
白色道袍男子踏空而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奈何桥上的孟婆,目光从未在蒋子文和楚炘身上停留过,两个不入流的东西自然进不了酆都天子的法眼。
“姜钰,现在的你保不住他。”
庆甲冷冷开口,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哼呵呵……”
即使看不见猫脸面具后的表情,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若是老头子还在,我或许还会避让三分,可惜,他志不在此,冥界他早已了无牵挂。否则仅凭你和那个老和尚真能杀得了他?”
孟婆姜钰平等地恨着冥界的一切,但唯独对一人恨之入骨,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东岳帝君,那个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冥界共主。
“姜钰,你高估帝君他老人家了,他不再是一千七百万年前封印之战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东岳帝君了。现在的黄飞虎太迂腐、太死板,冥界、即将迎来新生的冥界不再适合他了。”
冥界化为冥墟也是酆都天子和地藏王菩萨有意引导的结果,主神境之间的战斗本可以在域外或是独立空间中进行。当时若不是东岳帝君无心战斗,整个冥界生灵将十不存一。
“哼……花劫——咒!”
姜钰不愿再多废话,如今虽还未彻底解开封印,力量回来的也不多,但够用了。
话音未落,奈何桥上的血红色彼岸花瞬间变为白色,而庆甲的白色道袍上点染着丝丝红线,红线交织缠绕,渐渐的有了一朵花的雏形。
“喝!赤阳焚神!”
淡紫色火焰自掌心而出,这诡异之火似乎有生命一般径直朝着道袍上的红线焚去。
可惜,这火并不是红线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震开,忽明忽灭,想要退回庆甲的掌心。
庆甲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脱去道袍。但这红线如同附骨之疽,它沿着道袍来到庆甲身上,甚至满身的黑色符文都奈何不了这红线。
眼看红线即将汇聚成一朵完整的彼岸花,庆甲穷途末路之下只好使用底牌之一了。
“该死!”
庆甲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楚炘,随后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疾!
话音刚落,掌心的紫色火焰朝着楚炘飞驰而去,而他身上的血红色彼岸花正好成型。
随后他的血肉身躯被这多红线织成的彼岸花所包裹销融,最后化为一颗被血液染红的种子。这颗种子被红线紧紧缠绕,不时还会向外渗出鲜血。
“法身种……那和尚竟然舍得,当年我可是打烂了他的菩萨金身才要到的。”
“喂!谁来帮我灭个火!”
紫色火焰也许对姜钰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楚炘可就要了命了。不论他用什么方法都灭不了这诡异的紫火,而且他的右臂也被紫火压制,施展不了任何的符法。
“多谢孟神女出手相救,吾感激不尽!”
蒋子文朝着姜钰深深作揖,这不仅是客套,更是心悦诚服的效忠。
“拿着这瓣叶子,找个地方藏着。”
“是!”
蒋子文不敢拖延,接下叶子后连忙踏空疾驰而去,即便没了孽镜台,他依然是十殿阎罗中最能藏的一个。
但不论是蒋子文还是姜钰,似乎都不曾在意刚刚被紫火烧成灰的楚炘,这两人都知道没了孽镜台的束缚,被活活烧死的楚炘自然是回他的阳间去了。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姜钰终于支撑不住倚靠在奈何桥上,血红的彼岸花也暗淡了少许,很难想象玉软花柔、楚楚可人二词会出现在冥界最恐怖的存在——孟婆身上。
白鹭市、香榭小区,
从梦中惊醒的楚炘浑身冒着热气,全身泛红,贴身衣物也被汗水浸透,最严重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右臂失去了知觉。
【万法归宗的后遗症……】
楚炘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业火”群聊。
残灯:退役了,不打了职业了。
海棠:?
晴飔:?
紫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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