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第四十六章（旧版）

李子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我才是楚梓霖他哥！没你这个傻逼东西夹在我们中间，我干嘛收他股份。电视剧看多了吧，一天天就瞎几把乱想。我要想把他踢出去，早十多年前就这么干了。他妈也别想再进我们家门了。再说了收百分之五顶个屁用，你商法怎么学的啊？及格了吗？”

“厚颜无耻！”秦峰突然站起来，双手拍桌，把小茶杯的茶都震得漏出来好几滴，声音更是大得像狮吼，“你一直不给梓霖来公司做，这又怎么解释！”

“你来咆哮公堂的吧……”李子路被他的口水溅得想拿纸，一点儿都没他那么激动，“我纸呢？”他在桌上摸索了下找到一盒，抽了点擦擦自己的脸。

秦峰看他这么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模样，蹭蹭蹭地往上冒的火苗，又神奇地被浇灭了。他正了正衣领，心想不能这么失态，还是坐了下来，不自觉地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润喉。茶杯小，啜一口，茶汤就没了。

“怎么怎么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我就没拦过他——就凭你今天一进门，我就知道这事儿全是你自作主张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楚梓霖小时候是我看大的，他有多少花花肠子我一眼就知道了。真能让你挑拨开了，你也算本事挺大。”李子路又给他添了点茶，语气和神色都淡淡的。

“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对楚梓霖好点儿，多照顾他；再有别的就是别给我找事儿，尤其别给我家里人找事儿。我老婆经不得激，你别乱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刺激她。相安无事，过点儿太平日子，行么？”

秦峰闷闷地问道：“那你不喜欢青榕了吗？”

李子路真想照着他的脑袋给他一个棒槌，但也只是想想，实际上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无奈地反问道：“你还喜欢啊？”

秦峰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喜欢吧，他亲手录下对她不利的东西，拿着去做一件对她不利的事；说不喜欢吧，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心里的欣喜和雀跃又作不了假。

李子路的内心其实比他更纠结。看似虽然是裘青榕先对不起他，但话说回来，两个人之间的是非对错原本就很难理清。在他最忙、最焦头烂额的那段创业时间，是裘青榕承担了他的所有尖锐、刻薄和不理智。当她突然冒着雨艰难地走过来时，他就不免想到他曾经让她冒着雨去买签字纸。回来时全身湿透了，怀里的纸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会李子路只知道怪她慢，一点都没心疼她。反倒是分开了很多年，他在一个相似的场景里，看到她护着怀里的东西，而自己在淋雨，突然没法不动容。再加上他把她叫过来结婚，又亲自下了飞机之后，就赶着去把她打发走。有时候深想一下，心里也会难受。

这些隐秘的心事，李子路自然不会透露给秦峰半分，不过他也想扭转秦峰以为他还留情三分的印象，所以当然会好好给他说清楚。

“我刚刚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秦峰打断他，“你过得去吗？”

“过得去啊，”李子路有些头疼，“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她淋雨了我给她遮一下而已，我要真准备干点什么，会让你看见么？”

秦峰脸面上过不去，辩驳道：“谁知道你干了什么……我不在乎你真的干了什么，我只想对得起梓霖。”

“你要真这么想就别自欺欺人了。秦峰，你要真心想干这一行，就少说话，埋头做事。照你今天这样办，你很快就能把你自己办没了。我也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了。”李子路的眼型生来就有一些凶，又没有眼镜的遮挡，目光沉下来时便显得非常狠厉吓人。

秦峰有一点被吓唬住了，其实很早之前他心里有些时候或多或少有些怕李子路，可能源于抢了对方的女朋友，也可能源于楚梓霖对他哥的描述全是一些衬得他凶恶狠辣的往事，总之秦峰本来就是有一点怕他的。

可除了怕他，秦峰的性格也是倔强的，他固然觉得李子路的话有八九分可信，可也觉得李子路的语言迷惑力很强，有时候明明是黑，却被他颠倒成白，有时候是白，却又能被他颠倒成黑。何况今天走这么一遭，什么都没弄明白，还被警告了一番，秦峰倔强的性格发作，表面应承下来，内心还在打着小九九。

李子路既然已经把话放出去，就无谓他在想什么了，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他只能说他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解决。而且秦峰的反应也并非个例，自从万嬉见到了裘青榕之后，态度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马上去把头发卷了还不行，还戴了个眼镜，把自己变成了裘青榕和程琬的综合体。

对于他们这一干人，李子路的评价向来是长了美貌就不长大脑，他本来也很生气，但看到对方蠢得不行的样子，又感觉和他们生气太不划算。尽管在秦峰面前，李子路腰板挺得老直了，说话大气都不喘，可那天发生的事毕竟是真的，就算不是秦峰的镜头拍下来了，也是那么多人的眼睛都看见了。要是万嬉张着一张喇叭似的大嘴到处胡说八道，那到时候受苦的就是他自己了。

万嬉估计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行事愈发张扬，三番两次堵他说要请他吃饭。刚好今天李子路正被秦峰闹得烦，下班后拿了外套就直接去了。与其分开烦，不如今天一次把这事解决了，以后可不要再跑出来搅得人不安宁。

既然说是请客吃饭，万嬉挑了一家离齐鸿大厦特别近的冒菜小馆，让李子路走两步就能来。这种小馆子也是程琬平常喜欢去吃的，万嬉还因此特地和李子路说，可以煮一份打包带回去让程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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