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第四十二章（旧版）

傅晶听他们两个一来二去的，心里也奇怪起来：这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会做出来的事，难不成说是旧识吗？但她出于对裘青榕的信任，没有往下深想，而是让裘青榕回去好好休息，下午不用来法院了。

经过刚才那件事，裘青榕自认也不想再去法院和李子路碰面，可这样的话她的工作没有完成，反倒是一位正总一位副总不曾缺席，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她先让傅晶吃点她买的饼干垫肚子，说等会中午看看她不感冒的话，下午照样参加工作。

傅晶很满意她的敬业，说这次的工作做完，给她提组长。这可把裘青榕高兴坏了。她是上个月才转正的，如果这个月就能升组长，那简直跟坐火箭一样快。

下午宣判的时候，李子路没有来，裘青榕既松了口气，又感到了一点失落。

宣判完，她去卫生间，刚出来洗手的时候就遇见了秦峰。短短几年不见，再见面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也不知道秦峰和她分手之后过着怎样的生活，但既然秦峰能和李子路混到一起去，想必他背后的楚梓霖一定出了很多力，所以他混得肯定不差。

想到他们的经济生活都直接或者间接地受李子路的影响，裘青榕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秦峰抽了两张擦手纸，很自然地递给裘青榕一张，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裘青榕以为他起码会起头寒暄两句，比如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或者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视作无物。却没想到他会这样。

但在秦峰的视角，他现在脑子里思来想去的根本就不是他和裘青榕的旧情。说句让裘青榕相较于沈泽城更应该害怕的：秦峰录下的视频，正是他翻来覆去地想李子路和裘青榕的旧情的证明。

秦峰的熟稔和沉默，无非是在蓄力，准备和她说两句她听了一定会动容的话。

只见他再次很自然地拿过裘青榕擦完的手纸，扔进垃圾桶里，朝她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说：“没想到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如果说沈泽城的窥视与打探不过是想谋求自己的利益，那么秦峰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代表。那语气里的嘲讽把他的笑容衬得非常有攻击性。

裘青榕抿着唇瓣，咬着牙，怒气隐隐地想，关你什么事。

可没等她反唇相讥，秦峰奇怪地耸耸肩，又说道：“他怎么没娶你呢？”

然后眼见着裘青榕抬着一股吃人的目光，秦峰又放低语气，抱歉地说道：“你别生气，别生气。呵呵，我没那意思，好奇一下而已。”

“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么？”

“那我也还有八条命呢。”

“……”

“你这就走啊？”秦峰看她准备甩手而去，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我还想告诉你点事情呢。”

裘青榕警惕地看着他：“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不绕，不绕。我听说他前段时间卖了套房子，刚好是卖给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我就知道了……那套房子的开锁密码，好像是你的生日哦。”

裘青榕脸色一僵。怎么会？从李子路甩给她五百万，让她离开丽水云城后，他不是应该改了密码吗？怎么会没改？裘青榕心神不宁地呼吸急促了几下，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想转手卖掉，所以没改……不一定和自己有关系，别紧张。

秦峰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拍了拍她的一侧臂膀，煞有其事地说道：“虽然那套房子已经过户了，但是他又给钱让人好好给他管着，不许人住进去。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一直到现在，那个密码还没改呢。”

“不可能！”裘青榕脱口而出，“他又不是傻，那种密码肯定会改的。”

“啧，他当然不是傻。你才傻呢，你真的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吗？”

你真的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吗？——你他妈不会带伞？你不带脑子吗？

这两句话顿时像时空重叠一样在裘青榕的大脑里交响起来。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心像溺水一样在挣扎，曾有多少眼泪滴进这片爱壤里，多少自尊消逝在每一次卑微的恳求里，就为了那一点点舍不得，那一点点还爱，只有她自己知道。

“青榕，”秦峰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颇为惋惜地摇着头，“其实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结婚，我那样问你不是为了嘲讽你。我只是觉得你们有点可惜罢了。毕竟李董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一看到你，就那样冲到雨里去。你要是想说他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就是有点自欺欺人了。我是男人，我最懂男人。听说他和他的夫人是奉子成婚，我想，也许不是这样的话，陪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你。”

裘青榕无力地回答他：“你说错了，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秦峰，如果今天他不在，我依然走在雨里，你会跑下来给我挡雨吗？”

秦峰一怔，和她对视时有些躲闪了。他只能毫不设防地陷入了思考，最后抿唇答道：“我可能会。”

“你大概率不会，因为你不够勇敢，”裘青榕不想追究他搬弄是非的缘由，只想说清楚一些应该说清楚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觉得我选择他对你不公平。抛开我们怎么在一起的经过不讲，就只论你和他两个人，对我来说，如果我先遇见你，那么我就一直喜欢你；如果我先遇见他，那么我就一直喜欢他。你不明白吗？没有任何一个恋人是完美的，你一开始只是看到他的缺点，就对我的选择有偏见。实际上你自己也有缺点。给感情一点耐心，只要有喜欢，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除非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我和他，就是这样。说白了，不合适。”

对于她的道理，秦峰没有主张声讨，他不想在厕所门口议论他的爱情。但是对于这么冠冕堂皇的理论，他倒是有另一个疑问。

“你明明还爱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他还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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