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肉之躯，挥斩魔之刃
第四章：想不起来（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老板，来两碗酥肉小面，另加一大碟小咸菜！”
“哎，好嘞！”
永宁城大，吃食众多，可兄妹两人最念念不忘的却是城东头的酥肉小面；咸咸酸酸，铺上炸好的酥肉，令人想起都不由得流口水。
“哥，你三月的时候怎么见的顾公子啊？”小面仍在锅中烫煮，宝珺磨了磨筷子上的毛毛刺，立在桌上，侧头问他。
“啊？我见他，当然是去他家啊。”
“你去给顾家送竹子？”
“送什么竹子，我是去送平安，”左天罡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水，一口喝下，“外人都传，顾公子是魔童转世，天生魔体，专招恶鬼；三月时，顾公子家被魍魉鬼纠缠，我是去除鬼的。”
“那些都是谣言！”宝珺听到义兄的话，不由得眉头皱起，言语也有些急躁。
“谣不谣言我不知道，在顾家大宅里，我是真见到了魍魉鬼，而且不止一头。”
两个人刚聊几句，面便烫熟了，倒进提前配好的热乎酸汤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老板见姑娘可爱，今日给的酥肉比往日多了。“二位客官，您的面和咸菜。”
“嚯，给这么多？”看了一眼咸菜碟，腌青笋、小萝卜、甜蒜、芥菜疙瘩，堆得像一座小山。
“您二位吃好。”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走了，左天罡看过去，刚刚自己与宝珺的对话，似乎都被小摊老板听在耳朵里，便拾起筷子，大口秃噜起面条来。
“哥，那……魍魉鬼长什么样？”
左天罡从面碗中抬起头，擦了擦嘴，“难说，反正长得不像人，长什么样子都有。天地万物分了六界，神仙人鬼妖魔，这魍魉啊，就是魔界来的；魔要想入人界，便要凭附一个身体，这魍魉呢，是个例外，不需要附身，只化成一道红雾，缠着谁，谁便要早死，便要倒霉。”
宝珺听了左天罡的话，便愣了，面也不吃了，“那……魍魉鬼为什么要去顾家大宅啊？”
“顾公子身上，有一股气。修仙的闻见了，恨不得拿他炼丹；妖怪闻见了，怕不是当场吃了他；魔若是闻见了，便恨不得要拉他入魔。这股气，沾点灵修的都想要，唯独公子自己不想要：他活着一日，便是一日的病体缠身。”
面摊老板忽然在二人身后长叹了一口气，拿起他们桌上的茶壶，加满了清茶。
“顾家老爷走访天下修仙之人与名医，无人能医顾公子的病……顾老爷曾是我酆国都尉，带兵北拒陌原大汗，南拒百脉山妖，护得一方百姓，深得民心，回到永宁，却连间漏顶的宅子都没钱补。顾夫人从商，带丫鬟纺布去街上摆卖，得百姓爱戴，十年竟然成了永宁织造粮米第一号的富商。顾老爷与顾夫人心善啊，总是煮粥、发银子，救济穷苦百姓，顾公子虽然体弱，却也聪慧善良……”
添满了茶，老板的话戛然而止，只是痛心地摇了摇头。
“哥，那你能帮帮顾公子吗？”
“我？顾公子身上要是缠着一个魔，我能一刀把那魔砍了。但是，顾公子身上的是一股气，我便是使劲了十成力、百成力，也砍不掉一口气啊。”
左天罡一边说，一边低头吃面，宝珺的碗里还剩大半，可左天罡却已经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得只剩下一个碗底。
“你再不动筷，我把你那碗也全吃了。”
宝珺一把将面碗端走，搂在怀里，然后狠吃了一大口。
“哥，你说，顾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端端的，人家和你也不熟，你问人家名字干什么？”
宝珺又气的鼓起腮帮，左天罡这才吐出：“顾无瑕。”
“顾无瑕……顾无瑕……”
宝珺喃喃的轻声念了两次这个名字。
“怎么，你喜欢人家？”
宝珺脸色瞬间变得彤红，给了大哥好几拳，都被胳膊挡下来了。
“讨厌……你讨厌！”听见二人的吵闹，面摊老板和其余人也不由得侧头去看，呵呵的笑出声来；待到左天罡去结算，却被老板直接免了这一单，左天罡更是有了闲钱，在城北的冰水井里，糕饼铺捞上一只冰冰凉凉的糖葫芦，递给宝珺。
“行啊，行啊，咱们也算是沾了顾家公子的福，白白吃了人家一顿饭。”
“哥，你说，白髯川顶上不是住着一个神医吗，他能不能治顾公子的病？”
“那个神医都死了多少年了。”左天罡拉着瘦马，马上驮着小妹宝珺，两个人听着蝉鸣鸟叫，回到了山村中的家。
左天罡用湿毛巾洗了身子，起身，发现宝珺已入梦，口中喃喃：“包子……肉包子……”便走过去为宝珺盖好被子。
他赤裸着一条结实没赘肉的上半身，走到家门外，上衣洗了挂在晾衣杆子上，只披上一条马甲，望着幽幽蓝蓝的月牙。
到了永宁和这忘忧村，已有一年了，可每每入夜，左天罡便思绪翻涌；他是如何受的伤？他一介习武之人，为何会这魔道之力？他之前是哪里人士，今年年龄几何？
除了名字，全部都想不起来。
若只是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他可以在忘忧村，照顾小珺一辈子；给小珺寻个好人家，给自己寻个媳妇，把日头过完，但是……他记得有个承诺，至今没有兑现，是绝无法忘却、要用命来达成的承诺，他也想不起来，这忧愁烦恼，会使他苦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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