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天空中一只风筝。或飞得高,亦或飞得低,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风筝的那一头必须有人牵着线。
曾有一个女孩对我说:“你的线在我手里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抓住它的。但是你也要好好抓住在你手中的我的线,在我飞偏飞远时及时提醒我,我才能安心。因为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永远看着你并陪伴在你的身旁。”
有了线,就意味着有了牵挂。在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牵挂而活着的。
包括我。
今天是1月15日。
两天前,她亲手交给我的线断了,在线断开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定格在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与之对应的,我在她手中的线也断开了。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时间尚未被定格。
但,也要不了多久了。
我瘫坐医院的天台上,手边是一袋空了的啤酒罐,以及几根烟头。
夜色灰暗沉静,风却是一刻也不消停地喧嚣着,不停的蚕食着我手中燃着的香烟。
也许,它也有烦心事。
我站起身,看向街道,车流来往,霓虹流转,万家灯火汇聚着照亮整个城市。
很久之前我在想,这其中是否会有我的一盏;几天前我在想,我即将点亮的灯火会是什么颜色,是否绚丽,是否温暖。
而此刻的我已得出了答案,在这万家灯火中,并没有我的那一盏灯,这座城市也不缺我的那一盏灯。
曾经我的女孩需要,所以我也需要。如今我的女孩不在了,那我不会再有点亮那一盏灯的机会了。
我深吸一口烟,从天台看向地面,从这里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话,运动时间v又会是多少呢?
无所谓,夜已深了,人也少了,心也自然开始冷了。
这栋楼的第十层最里面那一间病房,曾躺着一个全身接满了仪器的姑娘,她的名字叫阮清,现在正安静的睡在地下的太平间。
“清,我会在那里与你团圆,叔来了。”我喃喃自语着,手爬上栏杆,风很大,吹乱了我的头发,带起了我的衣摆,近乎让我睁不开眼。
在这喧嚣的风声中,我听见了开门声,随后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哥们,你搁这干这事,不怕我一个初中女生留下阴影?”
我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一个扎着高马尾,身穿校服的女生。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不停的用手扶着,企图能够将它捋直。
我唉口气,继续靠着栏杆瘫坐下,拿起烟点上,“四中的学生?怎么?有何贵干?”
她似乎是看见我暂时安全了,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说:“你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非得寻短见不可?还有,你认得我的校服?”
我看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校服,随口说:“有些事你还小,不知道很正常。还有,要算起来,我是你学长。”
她貌似有些生气,“哦”了一声。
看她貌似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我准备起身开始收拾垃圾。
在我起身那一刻,她却开口了,扯住我的衣角,“不是你还要来?你知道一个生命多可贵吗?而且你知道这对一个即将中考的学生会造成多大心理阴影吗?可能会导致状态变差,然后没考好,无缘高中,随后碌碌一生抑郁不得志。你这个变相扼杀一个人的一生有什么区别?”
“啧,我换个地方,换个时间,不会影响到你,你也不会有负重感行了吧?”说着我把外套脱下丢给她,“未来的请中考状元注意身体。”
她拿起外套闻了一下,露出嫌弃的眼神,说:“一股烟味,抽。”
“爱穿不穿。”我自顾自收拾着地板的烟头和啤酒罐。
收拾完东西,我转头看向她,早已把我给的衣服穿上,就静静看着我。
提起垃圾转身走向天台的门口,我见她还愣在原地,开口提醒:“中考状元,你走不走?还是说你其实也想,只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只见她快步跟上我,边走边说:“我没有你那么脆弱,我只是上来吹风,碰巧有奇遇。”
我没有接话,就这样安静走下楼,直到电梯门口。
“就此别过吧?衣服送你了,中考加油。”
我看向她,发现她也在端详着我。
片刻,她给出答案
“不行,现在距离中考还有六个月,万一你在这六个月内想不开了,我会有负罪感,然后心态爆炸,考不上高中,被毁一生。”她话说到一半停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摆弄。
“所以?”
她伸出手机,一张二维码出现在我眼前。
“加个联系方式。在我中考之前你都必须好好活着。等我中考完就断了联系,各走各的。”
听着这荒谬的发言,我多少有点想笑,但一想到既然选择要走,起码能不给任何人造成影响。
“也行,但中考还有近六个月,那我要怎样让你知道我的死活呢?”
我拿出手机,扫上二维码,扫出她的主页,头像是一个动漫女孩,算得上可爱。
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你起码得活到那个时候。”
无理至极。
“先给我个备注,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你还会有以后吗?”
“暂时会有。”
“我叫李沐清。”
“我叫黄旧奕,电梯到了,告辞。”
我走进电梯,她却跟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
“回家?”
“那你又为什么来医院住院部?”
“你猜?”
我不在说话,静静地玩着手机。
这样的沉默一直保持到走出医院大门。
“再见,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我说的是再见。所以,你也得说再见,不然没有礼貌。”她突然对我说。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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